我盯着中年济公,我一直想问他为何有这样一顶帽子,相比我现在的处境,我如果问这样一个问题,会显得我对自己的生命不太在乎:自己的命都要没了,你他妈还有心思关心一顶帽子的来历?
这就好比都要拉裤子里了,你还问我这是不是顺清风的卫生纸?
中年济公嘟囔了两句,随后举起手里的斧头走到我们仨面前,我和老司机一顿发毛,头像拨浪鼓似的左摇右晃,只有大表弟像乱码的抽油机,使劲儿点着大脑袋。
什么意思?大表弟境界上来了,要替我俩挡斧头?
不可能啊,老司机家的亲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义凛然的事。
大表弟朝老司机喊了一句,老司机的大头瞬间由左右摇变为上下摇。
虽然我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决定顺波逐流,老司机在钱与命上从来没亏待过自己。
我边晃脑袋边问老司机:“他说的啥?”
“他的妻子说,只要我们保证不逃跑,就能解下我们身上的绳子。”
一顿乱砍,中年济公将我们身上的绳子卸了下来,一顿松筋动骨之后,我们仨相互看了一眼。
有道是人心不古,有道是世态炎凉,有道是三个臭皮匠弄死一个诸葛亮,三个大老爷们还弄不死一个假济公?
我走到窗前,亲眼所见,五大三粗和光头骑着大象出了门。
天助我也,原始社会就这么讲究诚信吗?点个头就信了?看来有必要给中年济公上一堂生动的诚信教育课啊!
老司机和表弟同时看向我,我刚想点头发动手的信号,突然有条尾巴在窗前飘过。
什么鬼?
打开窗户,探头一看,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两条狮子一般模样的狗正在窗前你侬我侬,可谓双狗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
我赶紧摇头,老司机和大表弟一脸懵圈,直到他俩来到窗前,看见两只与之四目相对、龇牙咧嘴的狮子狗。
三人对二狗,我们毫无胜算。
这是怎么了,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场面又回到了大眼瞪小眼的时刻,令我十分不解的是中年济公面对我这个横刀夺爱之人,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热情地帮我端茶倒水,还给我洗了个苹果。
拿着这个苹果,我想起了白雪公主与王后的故事,我咬了一口苹果,十分钟之后我确认,这不是一个毒苹果。
我不解,我纳闷,我十分好奇,二夫侍一妻就够不爽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分享他的女人,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吗?
他是怎么想的,信耶稣?谁爱不是爱,爱谁不是爱,爱咋咋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戳了戳老司机:“让表弟帮我问问,中年济公现在对我有没有恨之入骨。”
“这还用问,要是我我都咬你了。”
“别废话,快问。”
听完大表弟的问题,中年济公畅怀大笑,呜哩哇啦说了一通后又擦起了眼泪。
大表弟边听边点头,最后竟上前抱了抱中年济公。
我和老司机两头雾水,这是化敌为友了还是叛国投敌了?
大表弟将中年济公的话翻译给老司机,老司机肃然起立,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中年济公的手:“你们辛苦了,我们来迟了!”
显然,此时只剩下一头雾水了。
“你俩这是干什么?他说的啥,你俩就这样伸出友谊之手。”
“大致如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仇恨他,他的到来为我和二弟分散了很大一部分压力,不仅是劳动作业还有生活压力,你不知道,每晚我和二弟轮流伺候她,晚上比白天更累,这个小伙子身体不错,我和二弟商量好了,他负责在家劳作,田间地头的活交给我们就行了,之前我们是兄弟三个,老三去年被活活累死了!”
我下半身一紧,我这儿土枪短炮的,哪受得了这么折腾。
老司机同情地看着我:“我仿佛看到了你的明天,草木茂盛,花枝招展,彩蝶翩翩,坟头好不热闹!”
“你大爷的,什么叫我们来迟了?告诉他,我宁可去田间地头耕地,也不要在家里耕耘,我愿当老牛,不愿当牛郎!”
“你有的选吗?”
“你让表弟问问,村里的男人都这样还是只有五大三粗这样虐待人,他们就没想过反抗吗?”
“你这样挑拨离间就不怕他手里的斧头?”
我义正言辞:“你信不信我上位之后,先让五大三粗把你表兄弟给砍了?”
“恩将仇报,天打雷劈!”
就这样,我的问题经由老司机、大表弟,传到中年济公耳朵里,中年济公的答案再经他俩传回来。
听完我的问题,中年济公无奈摇头,翻译道:“我们这个村的男人都这样,两个男人嫁给同一个女人,甚至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同生活,我们这里是母系社会,女人拥有一切权力,男人只不过是一种工具,一种被随意分配的财产,我们有苦,也是哑巴吃黄连!”
我十分怀疑最后这句谚语是老司机自己加上的。
“她叫乌七,我和二弟的妻子,这家的主人也是这个村的一村之长,二弟当年是被一个女组长当礼物敬献给村长的。”
原来五大三粗叫乌七,这里的头目,听这话,这个村庄就是男人的恐怖组织啊,我算是瞎了眼,掉进了火坑里。
“我们想过抗争甚至逃跑,可出了这个村子我们根本融入不了外面的世界,曾经有人不堪忍受跑了出去,最后还是奄奄一息的回来了,至少在这里能填饱肚子,你们三个跑是跑不掉的,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村长又收了人,跑不出去被抓回来,肯定得扒一层皮。”
说到这里,老司机都快哭了。
中年济公趁热打铁又抛出一堆话,大表弟听后泪水滂沱,老司机闻言眼泪汪汪。
“咋了,他又说啥了?”
老司机抹着泪:“他说……他说女村长正在给我和大表弟寻找下家,打算把我俩分给她的两个妹妹……”
我也眼含泪水:“我不同意,我可不想和你俩当连襟!另外问问她的妹妹是不是有个叫八黑的。”
“怎么,你认识?”
“乌七八黑嘛!”
“这附近的人都对这个地方躲之不及,为什么我们还主动送上门来!”
我们仨同时泪目,同呼吸共命运让我们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不要,我的第二次处子之身不能随便给人啊!”
“我也不要,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小兰!”
大表弟也来了一句,虽然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腔调应该挺悲惨。
三个大老爷们哭的稀里哗啦,把中年济公都给哭同情了,突然,他斧头一扔,双脚搓地,呼天抢地开始大哭,那个身不由己、支离破碎啊,嘴里反反复复念叨他的妈妈。
傍晚,灯光微弱,斑驳陆离,墙角的青苔和角落的蛛网冷清至极,我看着月亮正要酝酿感情,打算在墙上题诗一首,已证我苦中作乐之胸怀,中年济公突然进门通知我,让我去另一个房间吃饭。
老司机拉住我的手:“你现在是有地位的人了,吃香的喝辣的,苟富贵勿相忘!”
“我呸!你才是狗,你家全是狗!”
另一个房间就在隔壁,桌子上摆着四个盘子,四个汤碗,乌七坐北朝南,二夫坐在左右两边,我的座位位于乌七对面。
晚饭是手抓饭,饭还冒着浓浓的热气,饭和汤是中年济公做的,看着他手指甲里厚厚的泥,我瞬间就七分饱了。
我时刻提醒自己乌七是个暴君,必须小心谨慎,她不动盘子可不要轻举妄动。
乌七抓了一把饭放进嘴里,桌子上的其他人才敢动手,手抓饭没有盐没有酱料,只放了点带叶的菜。
我都快窒息了,吃个饭和行刑差不多。
吃到一半,乌七突然停住嘴,豆粒大的小石子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中年济公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乌七一脚蹬在他的脸上,中年济公鼻青脸肿连滚带爬滚出了房间。
光头赶忙将剩下的手抓饭倒进自己的盘子,又到厨房盛了一盘。
就在光头将盘子放到乌七面前时,天要灭他,不早不晚,一个喷嚏喷了出来。
这次轮到光头发愣了,“啪”的一耳光,光头瞬间倒地,鼻子里的血哗哗流了出来,光头丢盔卸甲跑了出去。
我慌了,此刻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继续吃我的手抓饭恐怕不合适吧!
我效仿光头,赶紧将乌七眼前的盘子撤掉,打算再给她盛一份,我刚想伸手去端盘子,乌七竟对我下了狠手。
我身体一倾,她老虎钳一样的手正好抓住我那纤纤细手,一用力,我便趴在了她的怀里,我刚想挣扎,被她死死抱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的对手,我越是拼命反抗,她越是笑得猖狂,她的笑声是如此魔怔,浑厚的嗓音堪比帕瓦罗蒂。
“不要,不要!”
我歇斯底里,这一刻我甚至开始痛恨我是个男儿之身。
我想咬她的手,被她一巴掌拍了过来,顿时我大脑一片空白,一群小蜜蜂围着我嗡嗡作响。
抗拒无果,全身瘫痪,乌七抱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我很清楚,接下来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从了她,拼尽全力地从了她,那这一夜将会是我永远抹不掉的痛,这一夜过后,我肯定得得什么勃起障碍症。
二是继续反抗,用意念控制关键器官不要起立,哪怕被她斩立决。
就在她将我往床上一扔的时候,我瞬间有了一个新主意。
那一晚,乌七泼了我好几碗凉水,用针扎了我七八次,我忍着剧痛,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因为我现在扮演的是个晕死过去的人。
看着床上赤身裸体的我,乌七最终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摇头有几个意思,是因为未达目的无奈了还是因为有什么东西的尺寸让她失望了。
我被乌七扔回了隔壁,看着头发凌乱,身上紫一块青一块还有针扎的我,众人不禁流下同情的泪水。
老司机哭泣道:“兄弟,下辈子我们做女人好不好,做女人挺好的!”
我慢慢睁开眼,看着鼻青脸肿的中年济公和光头,再看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司机,还有吓得魂飞魄散的大表弟,外面突然一个炸雷,我用力举起右手:“我们要闹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