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
无双的意识,在少年的脑海中渐渐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稀稀疏疏的人声吵醒了她。
修为高者,五感都比常人更为敏锐些,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一个狎昵的女人声传来:“货在里面?”
一个青年的声音答:“对,里面我下了无味的迷药,现在,想必正睡着呢。”
无双的心脏陡然一提!
没想到,那个青年居然是个人贩子!
那女人道:“我可是听那车夫说,这少年拿着个值钱的宝贝儿。”
青年笑了,唯利是图的奸商气息尽显。“王夫人,当时谈买卖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咱俩可是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没提其他的啊。”
王夫人不免理亏,硬是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假笑。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哪有。”青年也附和道:“不过说真的,这次买卖,王夫人你是赚大发了。”
“哦?”
青年指着那暗格处,笃定道:“这个呀,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卖你那个价格,我是亏大发了。”
“哎呀。”王夫人将手帕往他身上一扔,娇滴滴道:“我都是老主顾了,你还跟我计较那些。”
“哈哈哈哈。”青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所以啊,你可得念着点我的好。有好东西我第一个送你这里来,别人我都不给。”
“……”
两个人陆陆续续又交谈了片刻,然后便听王夫人夹着嗓子喊道:“慢走,有空常来啊。”
言罢,那哒哒哒的脚步声便隔着木头,由远及近的传来。
像是发现了什么,走到一半,那脚步声猛地停住。
相比刚才,王夫人的嗓音立刻就降了个度,道:“这胡三儿,怎么这般粗心大意,盐库钥匙都落我这儿了。”
侍卫道:“要不属下给他送过去?”
王夫人摆摆手:“罢了,惯他做甚?他自己发现就会来取的。打开这箱子看看吧,我瞧瞧是什么样的好货色。”
暗格的门被一点点拉开,光线透进来。
长期的黑暗,使无双无法第一时间看清外面的事物。
一抹光线照在少年的脸上,使他陡然苏醒。
少年条件反射般飞快起身,然后跃身而出,一拳锤在了王夫人的腹部。
与此同时,一只爆着青筋的手,紧紧捏住了王夫人的咽喉。
王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当时腿就软了下来,花枝乱颤的想叫出声,可却憋的脸色铁青。
可谁知,须臾后,那只抓住她的手,松松垮垮的落了下去。
少年眉头紧锁,用尽的全力也无法聚齐掌心的力量。
周身侍卫迅速将少年围上,将王夫人从他手中夺过。
这一遭过后,王夫人宛若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伏在地面上。
直到她稳定下心神,才渐渐看清了面前少年的长相。
这一看,累积的怒火仿佛在一瞬间被浇灭了。
这少年长得眉锋如剑,面若冠玉,是世上不可多得好相貌。
她不自觉地喃喃道:“还真是,一个上品货啊。”
这样的样貌,要送他去当男倌,王夫人都舍不得。
无双看着王夫人这一脸花痴相,心里都快长草了。绞尽脑汁的想,也想象不到这少年究竟长什么样?
这辈子,无双没想过能有一个女孩子,如此春心荡漾的看着她。
体验了一把这样新奇的视角,倒真是没白来。
少年半跪在地面上,身体的重量压在颤抖的双手上,每一次尝试站起来都失败了。
往返几次,汗水从额头滑落,混合着血迹。掩盖了他的视线。
王夫人缓缓起身,心里暗忖:胡三儿办事倒是没让我失望过,这药果真有用。
她染着丹蔻的手,捏起少年的下巴,将其用力抬起。
“你呀,别挣扎了。你中了药,这种药,你越用力,脱力的便会越快。”
少年红着眼睛瞪她。
王夫人看着他,这不肯屈服的模样更兴奋了。
这样的有生机,折辱起来才让人感到刺激啊。
她最喜欢摧毁的便是有生命力的东西了。
“来人,给他绑起来。这少年倔强,一定要拿出最有劲儿的药,灌给他。”
侍卫们纷纷上前,抬起他的手脚,用镣铐固定在了铁凳上。
其中一个身高八斗的侍卫上前,端了一碗汤药,用力捏开了他的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灌。
少年用尽了仅有的力气,挣扎碗盏晃动。
汤药被呛进了口鼻,剩下的,淋淋漓漓流了满脸。
这种做地下买卖的,都有一个专门的密室,内里装置的简单粗暴,只有一个刑架和一套桌椅。
在油灯下,王夫人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与这等充满血腥气的屋子格格不入。
“每年啊,都能收到几个倔脾气,一开始就跟头倔驴一样。但是啊,无一例外,最后都服软了。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发现,自己苦也受了,罪也遭了,该逃不出的还是逃不出去的时候,也就认命了。所以啊,你就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就别幻想着能逃出去。不如想想怎么伺候好那些富家公子,想开些。”
“男倌?”少年轻轻笑了,连带着胸腔的气息都颤抖:“你们把我劫来,就是做这种勾当。那个和我同行的青年呢?”
王夫人微微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痴痴笑道:“你说胡三儿?”
少年道:“你杀了他?”
王夫人被他绕的有些蒙,皱眉道:“什么?”
少年没有应声。“……”
“哈哈哈哈哈啊哈。”王夫人才想明白他说的话,笑得腰都弯了下去:“你找他干嘛??”
少年道:“他说带我进城,就能够有东西填饱肚子了。”
王夫人道:“你这少年看着挺精明的,没想到这般蠢笨。你念着他干嘛?他已经被我杀了,你跟了我,保管你吃穿不愁。”
少年脖颈处的青筋爆起,“是因为我,你才杀了他?”
饶是无双也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从未怀疑过胡三儿。
王夫人偏不合他心意,挑衅地说道:“是我杀了他,又如何呢?”
她就要让他知道,他就是一条甲板上的鱼。
哪怕他恨她到极致,也只能任人宰割。
少年的呼吸急促而深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全力抑制住内心的狂怒,额头上青筋暴起,给人一种即将爆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