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秽点点头。
夏青溪忍不住蹙了蹙眉,疑惑道:“苗巫会是这种那么好心的人?”
比起大善人,对方倒更像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黑心商人。
“他不是那种好心的人,但他却可以为了扮演别人口中的那种好心人而去做一些事。”余秽淡淡的回答道:“他本就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
夏青溪若有所思的轻轻颔首,确实是,苗巫这个人真的很会伪装。
一开始他还不了解背后的这些事的时候,他还以为苗巫会是个好人,毕竟对方看着就是一副老好人的面孔,还挺和善的。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貌取人以及刻板印象那可都是识人的大忌。
与此同时,就在两人谈个话的功夫,那个奇怪的人已经走出了房门站到了两人的身旁,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瞧。
等夏青溪回神后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凑的极近的一团毛发,以及那即使眼眸有些混浊,但也遮不住的眼中那过分热切的目光。
夏青溪先是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接着默默默默后退,等到退到了余秽的身后,他这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真的是太突然了,贴脸杀啊这是。
“嘿嘿……嘿……你们是来和我玩的吗……”这个奇怪的人先开口了,笑声带着些许的诡异。
“呃……”夏青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会儿见眼前的这个人神情有些变了,他才试探性的开口:“不是?”
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差,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从他的动作或是行为里察觉出他那突然变得糟糕的情绪。
眼见着情况变得有些不对,夏青溪赶忙改口道:“是的是的。”
“嘿嘿……哈哈哈哈……好玩好玩……玩游戏!!玩游戏!!!”眼前的这个怪人突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看着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预料,余秽不禁皱了皱眉,双眸微眯,神色有些危险:“玩什么游戏?”
“玩游戏!玩游戏!!”怪人大叫道。
余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声音显得十分不耐:“玩什么游戏?”
“游戏!!玩游戏!!”怪人仿佛没听见余秽的询问似的,一直在重复着“玩游戏”“玩游戏”三个字。
三番五次的耐着性子去问,结果次次都是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这下余秽彻底烦了,就在他忍不住要拉着夏青溪离开的时候,夏青溪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一下。
然后几步走上前去,问:“玩什么游戏啊?”接着,没等那个怪人回答,他又真诚的提议道:“不如我们玩真心话吧。”
突然被拉住了的余秽在听到青年说话的内容后有些不解,他拉了拉夏青溪的衣角,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见那个怪人还在那拍手重复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夏青溪才挪到余秽的身旁同他说悄悄话:“他看着年纪也挺大的,或许他真的是个傻子,但傻子的嘴里才是就事论事啊,说不定我们还真能问出点什么。”
余秽:“……”
对于夏青溪这过分乐观的心态,余秽倒是没说什么,他开心就好,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思及此,余秽朝着夏青溪点点头。
与此同时,那个奇怪的人好像也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两个人要同他一起玩游戏了,顿时兴奋起来:“真心话真心话!!”
此刻的夏忽悠上线了,也没管他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先来给你说说玩法啊,就是我们问你问题,你来回答,并且只能说真话和自己所想的东西。”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接着道:“一定不能撒谎,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真心话……嘿嘿……真心话……”这个怪人还是那副有些亢奋的模样。
“……”余秽有些担心的望向夏青溪:“他一个傻子,真的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夏青溪无所谓的摊摊手:“试试呗,别人那儿又打探不出什么东西。”
“更何况,有的时候傻子才不会说谎,他们只会将自己所见所闻的东西说出来。”
“即使与事实会有所偏差,但也能从中得到不一样的消息。”
“嗯。”余秽明白了。
接着,夏青溪便对着怪人扬起了一个温和的笑意:“那游戏从现在就开始了啊。”
“第一个:巫祈苗寨的苗巫是不是家族继承制?”夏青溪没有问他知不知道苗巫是怎样传承的,而是问他是与不是,这样对这个怪人而言会更简单,也更不容易有差错。
“是!是!!”怪人拍手大叫道,看样子很是欣喜。
“你赢了!真棒!那我们就继续玩吧。”夏青溪随口夸赞了他两句。
这些夸赞可能对别人没有什么用,但对这个怪人的作用却十分显着,他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热切了。
“第二个:你知道上一任的苗巫是谁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眼前的这个怪人显得有些苦恼,面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就在夏青溪以为他回答不出来的时候,面前的这个怪人突然开口了:“是yu!是yu!!哈哈哈哈……yu好啊……嘿嘿!”
夏青溪的眉头紧锁,yu?鱼?余?!
思及此,夏青溪猛地转过头看向余秽,神色有些严肃:“会不会……真的是你的父亲?”
而余秽则是迟疑的摇摇头:“不清楚,这个寨子里也有好几户人家姓‘余’。”
夏青溪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腕骨,垂眸分析着刚刚听到的那些东西。
如果是这个寨子里其他姓余的人家,那这一任的苗巫应该还是他们家的才对,万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落到了现任苗巫的身上。
唯有余秽,父亲意外出事,母亲和阿娅也都相继去世,家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再加上寨子里在他亲人都去世后流传的对他那些不好的言论。
这怎么看怎么都显得有些怪异啊。
有的时候偶然或是巧合多了,那可就不是巧合了,夏青溪此刻的神色显得有些淡漠,眸中没有丝毫的暖意。
清了清思绪,夏青溪再次问道:“第三个:你知道现在的苗巫是怎样登上这个职位的吗?”
“登上……登上……”怪人在无意识的嘟囔着:“让位啊……让位……尤善让位……嘿嘿…”
夏青溪顿时将目光移至眼前的这个怪人的身上:“尤善让位?!”
他转头看向余秽:“难不成之前的事都是尤善做的?”没等余秽回答,夏青溪又转过身来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唾手可得的位置,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呢。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至于啊。”
于是他又问道:“第四个:尤善为什么要让位给现在的苗巫?”
怪人还是那副傻呵呵笑嘻嘻的模样:“因为他就要死了啊……死了啊…哈哈哈哈……”
“死了?”余秽也有些不解:“难道是因为他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所以不想自己的努力白费,然后将其传给苗巫?”
夏青溪也不太确定:“或许吧……但还是有些奇怪。”
暂且不理会那些疑惑的地方,他继续问道:“第五个:那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尤善能担任苗巫吗?”
“嘿嘿……嘿……哈哈哈…”怪人觉得这个游戏真好玩,他就说说话面前的两人就会变了个表情,真好玩。
“因为他…他找到了圣蛊啊,圣蛊哦…嘿嘿…”怪人很乐意陪他们玩这个游戏,这也太有意思了。
从脑海中翻了翻之前对于生息蛊作用的回答,夏青溪不禁想到,这是又加了一个作用啊。
似乎是增加寨民的认可,可以顺利的走另一条路当上苗巫。
这时余秽也不禁想到了阿娅手札上的那些信息,结合刚才的话来看……
余秽偏过脸看向夏青溪,猜测道:“恐怕他们说找到生息蛊的这个事是假的,究其原因,似乎就是为了能顺理成章的当上苗巫。”
夏青溪也点点头,面容含着淡淡的思索:“很有可能。”
他紧接着抬眸看向怪人,追问道:“第六个:你知道余秽吗?”
“知道啊知道……灾星…灾星……啊啊啊”怪人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畏惧,身子也在微微的发着抖,整个人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夏青溪继续将目光紧紧的放在他的身上,声音放缓,带着丝丝缕缕的诱导:“那你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吗?”
“谁……谁……尤善!尤善!”怪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怪叫道。
“尤善?”夏青溪不自觉的拧了拧眉:“怎么又是这个人?”
“难不成这个尤善才是幕后黑手?又是说找到了生息蛊又是散播于你不好的言论……”夏青溪有些迟疑的看向余秽,不解道。
余秽抿了抿唇:“是不是幕后黑手还有待商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些事情里面绝不是一个边缘人物。”
“嗯。”夏青溪低着头沉思着。
“第七个:苗巫是好人吗?或者,尤善是坏人吗?”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怪人显得有些激动:“好人!大好人……苗巫…好人!!”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善…善……坏人……善不善…”
听着怪人的这一番评论,夏青溪的眉头不禁没松开过,反而拧的更紧了,他扯了扯余秽的袖子,有些自我怀疑道:“苗巫是好人?”难不成是他之前想错了?
余秽摇摇头,示意他之前的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苗巫算不上好人,他对我的恶意很明显。”
“可是……”夏青溪不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要是照我们的想法,那他回答的第七个问题就是不对的了。”说罢还指了指面前这个才揪着自己胡子玩的怪人。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之前回答的那些岂不是都有可能是假的?”夏青溪担心道。
可千万别啊,他感觉有关这个生息蛊的事好麻烦,这几天脑细胞肯定都干烧了好多吧,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犯愁了。
余秽依旧摇摇头:“不一定,他提供的有些信息是能够与我们之前查到的那些圆上的。”
依旧一部分已知的肯定的信息,再加上大胆的设想小心的求证,林林总总的下来也确实知道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更是排除了许多虚假的信息。
这也解决了部分他们之前提出的那些疑问。
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说了,怪人突然凑到他们的眼前,催促道:“玩啊……玩啊…快玩啊……”
他们暂时想要问的东西能问的都问了,又抬头再看一眼天色,他们该回去了。
若是没有这一个插曲,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住处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个坏事,至少他们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于是夏青溪朝着怪人摇摇头:“今天的游戏就到此结束吧,我们下次再来陪你玩。”
但是这个怪人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早的结束游戏,他想去伸手拽拽余秽的,但才刚有动作,余秽就接连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想要拉上去的手。
眼见着一次不成,他刚想来第二次,就见夏青溪先走到了他的面前,认真的盯着他,声音轻缓:“今天我们累了,下次再继续找你玩,好吗。”
虽然眼前的这个青年态度也算温和,甚至说话也是有商有量的,但怪人还是敏锐的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因而他果断的放下了想要再去拉他们衣摆的手,低着头,有些瑟缩的嗫嚅道:“好……好……”
看见说服了这个奇怪的人,夏青溪这才侧过脸对余秽说:“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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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
夏青溪边走着路边在想着刚刚见到的那个怪人。
而余秽呢,见夏青溪见走路也在思索,他不禁有些无奈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温声提醒到:“想什么呢,注意看路。”
经余秽的出声提醒,夏青溪这才回过神来:“哦,我在想刚刚遇到的那个怪人。”
“怎么了吗?”余秽疑惑道。
夏青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皱眉思索道:“你说,寨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傻子,可是,就我们之前谈话的那些内容来看,他的思维清晰,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傻啊。”
“顶多就是行为举止什么的有些怪异,为什么要说他是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