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潇目光一沉。
扶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哑着声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别胡闹。”
她大胆伸手抚上他的眉宇,眼睛,鼻梁和柔软的唇,沿着唇线来回描绘轮廓。
“这么好看的脸,却只能藏在人皮面具之下,明明身份尊贵,却过着见不得天日的生活,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心疼你。”
心疼?
孟怀潇的心不禁一软,紧紧凝视着她。
“你喜欢我吗?”
他柔情万分的问出这句话。
叶溪一愣,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喜欢?
是喜欢的吧。
孟怀潇眼里的期待逐渐熄灭,换上一丝苦涩的笑。
“抱歉,我不该这么问。”
叶溪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
双臂重新勾住他脖子,迫使他重新看着自己。
“我当然喜欢你,只是在想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你。明明开始,你还威胁我,整个人冷得像一块万年冰山,以至于每次看到你都怵得慌。后来你总是出现在我生活里,会及时出现帮我,让我觉得是个非常可靠的朋友。动心……”
她仰头望着墨黑天空中的皎皎明月。
“或许是在你不顾一切从申屠弘手里救下我,那时候觉得你又帅又可靠。”
收回目光,重新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温柔一笑。
“孟怀潇,你真的很好,不仅时刻保护我,还一直很尊重我。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原来自己这么好吗?
孟怀潇都有些怀疑,情不自禁勾起唇角。
“所以,这样的我,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现在当然可以。”
“那以后呢?”他忍不住又问。
“时间还长,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嗳~”
天地突然一阵旋转。
叶溪只觉背部一阵刺痒,情不自禁弓起身体,却一下撞到紧实的胸膛。
脸蓦得一红,心跳得飞快。
孟怀潇的俊脸突然放大,唇上一软,熟悉的檀香顷刻钻进鼻间,裹挟着霸道的攻击,牙关瞬间被撬开,舌头被勾走,迫使与他共舞。
这个吻霸道又极具攻击。
每次感觉胸腔要炸开时,他就突然退开,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紧紧吻住,再重新经历一次濒临的感觉。
直到脑袋昏昏,全身发软,她实在承受不住,央求他停下。
此时的声音沙哑娇软,很陌生。
身上的衣裳也被扯乱,一阵凉风吹过,她情不自禁抖了抖。
孟怀潇单臂支在她上方,紧紧凝视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请求。
“小溪,我并非正人君子,也有很多阴暗面。但对你,我愿用全部的真诚。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能不能请你,不要轻易抛弃我。”
抛弃?
他怎么会用抛弃这个词?
难道在他心里,童年的那些遭遇,皆是因为父亲的抛弃吗?
心止不住的疼,眼泪又不受控制滚落。
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软声道:“傻瓜,我为什么要抛弃你。就算有一天我要离开,也不是因为你不好。两个人若不能走到最后,必定有很多原因。所以即便有那一天,你也千万不要自责,好吗?”
可一旦想到她可能会离开,心就止不住的疼,像有一把刀在心里不停的搅。
孟怀潇从未想过,居然会爱一个人至此。
经过那晚,叶溪觉得她和孟怀潇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
以前对他只有身份上的认知,现在只要有空,他的脸就会不受控制跃进脑海,一举一动,清晰的就像人在眼前。
“小姐,您一个人在傻乐什么呢?”
烟霞捧着衣裳走进屋,见到坐在书桌后拿着笔不画,却咬在嘴里傻呵呵的主子,好奇的问。
发现主子并未理自己,纳罕走近。
“小姐这画画得可传神,只是这画里的俊俏郎君是谁?奴婢怎么从未见过?”
俊俏郎君?
什么俊俏郎君?
她不是在画稿吗?
叶溪回神,目光落在桌上铺开的宣纸上。
心口猛得一缩。
乖乖,她怎么把孟怀潇画上了?!
脸颊不受控制一热,她尴尬解释:“那个,我……我随便画的。”
“随便画的?”烟霞疑惑的凑近,继续瞅:“可奴婢觉得此人的身形颇有些熟悉,嘶,好像……好像指挥使的身形。只是这长相要比指挥使英俊不少,这眉宇好像也有些神似指挥使……小姐!”
烟霞突然惊叫,吓她一跳。
“干嘛?”
她捂紧胸口,魂早被吓飞一半。
“您……您不会是开始嫌弃指挥使的容貌吧?!”
“哈?”
叶溪无语翻白眼,利落的将画折起,放进画缸里,又重新展开一幅宣纸。
“您可不能这样庸俗!”
烟霞着急的说:“虽然指挥使长得是不英俊,但满心都是小姐,不仅经常送花,送小玩意过来给您解闷,还半夜爬墙过来陪小姐,这样全心全意对小姐的人,可不多了。”
“呵呵。”
叶溪没理,而是提笔饱墨,将脑海里新衣裳样式描绘出来。
“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她悄悄岔开话题。
烟霞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回答:“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衣裳,马上就是万朝会,估计是进宫参宴时穿的衣裳。”
叶溪挑眉,真是稀奇,宋氏居然还记得她?
这是上次偷听到她与叶只卿的谈话,所以有些后悔这些年的作为?
还是因为孟怀潇五皇子的身份,觉得她可能有机会嫁入皇家,故意来示好?
可不管原因如何,迟到的关心比草贱!
她才不需要,叶寒溪也不需要!
“收起来吧,进宫参宴的衣裳早已让纤云准备好。”
烟霞有些迟疑,站着没动。
“还有事?”
“奴婢只是觉得毕竟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您当真不看一眼?”
叶溪停住挥动的笔,抬头目光落在烟霞肉嘟嘟的脸上,无奈叹息。
“在我最需要关心和支持的时候,她给我的只有冷言冷语,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这迟来的关心还重要吗?”
“小姐。”
烟霞鼻子一酸,眼睛瞬间通红。
她从小与主子一起长大,当然知晓夫人对小姐的态度,明明是亲生母亲,却比外人更冷漠。
可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小姐如今变得坚强更能独挡一面,可坚强之下,何尝没想过被夫人关心。
“奴婢是怕您后悔,不管因何原因,夫人对小姐的态度转变,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
叶溪拔高声音,心里堵得慌。
因为她不是叶寒溪,这份关心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必再说,以后她再送来任何东西,直接拒掉,别过来碍眼!”
烟霞吓得后退几步。
“是,奴婢知道。”
“这是发什么火呢,在外面就听到你吼的声音。”
叶老夫人在秋嬷嬷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走进来,虽已六十,但脸上却只有几道淡淡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油亮的光泽,眉宇间满是和蔼慈祥,让人情不自禁想亲近。
“祖母,您怎么过来了?”
叶溪赶紧放下笔,绕过书桌跑过去搀扶。
“有什么事吩咐,您传孙儿过去,何必劳您走一趟。”
叶老夫人笑呵呵道:“我是老,不是残,难道连几步路都走不得?天天窝在屋子里也难受,出来走走透透气,反而更精神。”
祖孙二人在屋里的软榻边坐下。
叶老夫人紧紧拽着她的手,目光却落在里屋的桌面上。
“你这段时间进步倒是颇大,以前可是怎么也学不会丹青,现在居然能设计衣裳,外面两间铺子也做得风生水起,我足不出户都听过你铺子的名字,真真是长大了。”
叶溪一愣,没领会过来叶老夫人这番话的意思。
只能腼腆一笑。
“我不过随便画画,若论丹青,怎么能比得过长姐。而且,孙儿已十七,确实不小,也该为家里分担些。”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叶老夫人欣慰一叹:“虽经历过一些糟心的事,但总归是挺过来了。只是祖母一直未曾问过你,何时认识的韩妃和五皇子?”
“啊?”
叶溪诧异抬头,犹豫着该怎么说。
叶老夫人的目光虽慈爱,但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敏锐。
只是她不明白,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为何祖母会突然提起?
心,忽然有点慌。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慢慢解释。
“其实孙儿也没见过韩妃娘娘,至于五皇子也是机缘巧合下碰见过几次,算不得太深的缘分。”
“是吗?”
叶老夫人若有所思一笑。
“那你对五皇子,可有什么看法?”
看法?
乖乖,她对有什么看法?
况且就算有看法,也不能照实说啊。
叶溪急得背后冷汗直冒。
“如实说,不得隐瞒!”
这……
这不隐瞒也说不了啊!
“祖母,是发什么事了吗?为何突然问这些?”
叶老夫人见孙女犹豫许久,硬是一句话也没吐,心里大概有底。
无奈叹息:“你父亲今日被御史台弹劾了。”
“弹劾?原因为何?”
“说他滥用职权,收受贿赂,卖爵鬻官。”
“卖爵鬻官?”
叶溪震惊。
“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