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服了几日苦汤药,总算起死回生了!
好久不回故乡,得出去到处溜达一下。
可是翻翻自己的布兜,全是薄衣服。
这天寒地冻的,她唤来鱼沉给她拿厚衣服。
鱼沉找来了她自己的,“紫翠姑娘别嫌弃,我这件袄子虽是旧了些,却是很暖和。”
好吧,既然人家把自己的衣服都拿来给她穿,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多谢鱼沉姑娘。”紫翠接过这件深青色棉麻旧袄子,就往身上套。
好窄!穿不进去。
鱼沉见状,上前帮忙,二人合力硬整到紫翠身上。
紫翠只感觉被捆绑,好难受,喘气都不顺畅了。
突听叱啦一阵布裂声!两个腋窝同时叉开,露出袄子里面的灰白色棉花。
紫翠恨不得要寻个地缝钻进去,也太丢人了。
鱼沉低头小声,“没有事的,我再缝缝。”
紫翠红着脸,“鱼沉,我赔您二两银子吧?你再去买件新的。”
鱼沉摇头,“这袄子不值钱。不用了。”
紫翠有个问题,“鱼沉,你觉得我比以前胖多少?”
鱼沉摇头,“你还是那样。”
紫翠走向镜子,只感觉自己比在王叶帆那里瘦多了。
守门处报着教主回来了,鱼沉第一时间冲出去迎接黎真。
紫翠不好意思出去,身上袄子破了,脱下又冷。
大病初愈,不敢再凉着。
“教主,您回来了。”鱼沉第一个冲到黎真跟前。
黎真看着鱼沉的慌张样,“鱼沉,我都给你说多少次了?走路慢点。到底急什么?”
鱼沉又如以往,含羞低头,“那个,紫翠姑娘缺件棉袄。”
黎真笑了,鱼沉总是这样。“那我们去看看她。”
鱼沉跟在黎真身后来到紫翠这里,紫翠一见到师哥就诉苦,“师哥,我都没有厚衣服穿,你看鱼沉这件袄子,太窄,我一穿就给弄破了。”
黎真沉思一下,“等会吃过午饭,下午我陪你去买厚衣服,多置办几身。”
一想到可以出去溜达了,紫翠就高兴,“多谢师哥!”
黎真打量了鱼沉一眼,“你也去选几件。”
鱼沉摇头“鱼沉有衣服穿。就不去了。”
黎真沉着脸,“命令。”
“好的,教主。”鱼沉眼底压制不住的幸福。
黎真走到铜镜前紫翠身旁,“你快告诉师哥,谁把你养胖的?”
紫翠满脸幸福,“王家少爷,王叶帆。”
黎真慢眨着眼,“闽地的?”
紫翠默认,“师哥,我下月十八成亲。你说过,我成亲你不去。只是跟你说一下。”
黎真不开心,“我不想让你嫁那么远。你还是嫁给荣公子吧。”
“我和荣公子早已是过去。”紫翠想起往事就不免伤神。
黎真示意鱼沉回避。
听紫翠讲完她这段时间和王叶帆的故事。
黎真还是不同意她嫁王公子。
紫翠不听他的,“师哥,叶帆他是真心爱我的。不能因为路远就不嫁。”
黎真同她分析,“那他娘亲刘娇娇还很年轻,通活着呢,又看你不顺。王公子再爱你,那边是人家娘亲。成亲后,你会很委屈。”
提起刘娇娇,紫翠就上火,“她又打不过我,惹我急了,打不懵她!”
黎真头疼,“你去他家是过日子的,不是去打架的。哪许儿媳打婆母的?坏了名声怎么出门见人?”
紫翠发愁,直盯着黎真看,“可是我也很爱叶帆怎么办?”
黎真一听她说这个就来气,“没有你不爱的!当初,”话一停,又起,“你还说过你只爱荣公子。”
师哥一这样说,紫翠更是怨气横生,“说荣公子移情别恋的是你,要我嫁他的也是你!”撒完火后,又觉哪里不对,“那荣公子已经娶了雪柔,你是要我去做妾?!”
“算算时间,雪柔她阳寿快尽了。就这些天的事。”黎真心疼起来。
“她病了吗?”紫翠不解。
“当初我误会荣公子了。在红梅教,他遭雪柔逼迫,心生怨恨,给她暗下了长达两个多月的慢性药,造成了雪柔身体不可逆转的伤害。已是美人迟暮了。”黎真眼底晦暗不明。
紫翠呆愣了好久,喃喃自语,“可是我真的爱上叶帆了。我选择叶帆。”
黎真实在是觉得她和王叶帆不合适,只得规劝,“师哥都答应了荣公子。寻到你,送给他。他向我承诺了,会一生一世待你好。那荣公子没爹没娘,跟他你更自在些,离师哥也近。忘了那王公子吧。”
紫翠坚持着,“我和叶帆相识相爱,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快乐。而我和那荣公子在一起时,也很幸福,但是他第一眼爱上的是雪柔,答应娶我只是因为恩情。”
“师妹糊涂啊,爱情虽然很重要。但是在姻缘里,事关终生幸福。家族风气,夫君为人,公婆喜好,家财几何,这些才是最重要的。”黎真也是相当有耐心了。
紫翠一心只在王叶帆那里,脑子里都是叶帆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悲,一娇一嗔。根本听不了这些。
“他王家,建安首富,叶帆的爹娘情深意浓,一生一世一双人。叶帆他甚是可爱有趣,良善之辈,最最关键的:我们相爱。就是他娘亲,刘娇娇不喜欢我。”
黎真不再说话,心里盘算着,这次怎么都不会依她。主要原因: 太遥远!
还得软禁她!
下午暂辞去了卫国公的邀约,陪着紫翠带着鱼沉去逛集市。
带了十几个属下,远远跟着,重点保护紫翠,生怕她有个闪失。
“师哥你看,这件袄子我穿好看吗?”紫翠拎着一件粉底色碎花袄在黎真面前晃。
黎真看了一眼,“俗不可耐。”又补充一句,“师妹这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紫翠不乐意了,“那你帮我选。”
“换一家,这里的都难看。”黎真说着只顾往店外走。
紫翠扯着鱼沉跟上。如同俩饿了三天的叫花子,苦追着一毛不拔的富人讨要碎银子!
“师哥慢点,你这走路速度不太像逛街,倒像是急着去逛窑子。”紫翠一路小跑,嘴还不闲着。
鱼沉在后边扯着紫翠,“别乱说话,惹到教主。”
黎真不理她们,终于在一家成衣铺前停下,等着错开了一段距离的两个叫花子。
紫翠和鱼沉路过哪里都想瞄一眼,看卖啥的都想好好的审视一番。
“鱼沉,你看!那个发簪,好漂亮。”紫翠扯着鱼沉奔向发簪。
鱼沉注意到教主在等她们,硬是拉着紫翠赶路,“紫翠姑娘,我们回头再看发簪,教主在等我们,我好怕他发火。”
紫翠便依了她,赶上黎真。
“就这里了,好不好看,都选几身得了,跟你们逛街太累了。”黎真说着走进店铺。
店里老板娘馋笑着打招呼,“几位客官好,想要什么样式的衣服?”
黎真板着脸,“看着给她们各拿几身好看点的。要料子好的。”
中年老板娘笑得眉眼弯弯,“好嘞,客官。最近新制的几套缎面长款袄子,样式特别新,我这就去拿来。”
说着跑去货架下搬出一叠,紫翠摸着看,缎面亮丽光滑 ,手感极佳 ,平挺细腻 ,触及滑挺。
色彩也柔和不扎眼,各色都在。
紫翠脱掉外面的破袄,挑身草绿色的穿上,问黎真“好不好看?”
黎真点头,“衣服可以。再多选几套。”
紫翠又选套暗紫色的和一套浅黄底带暗花的。
鱼沉一直站那不动,也不说话。
黎真看她都没好气,“你杵那干嘛呢?不知道时间宝贵?快点选。”
鱼沉抬眼偷瞄黎真一眼,看他满脸不悦,不敢动,狠低着头,“鱼沉有衣服穿。就不买了。”
紫翠也着急了。“鱼沉,你那衣服全是破的,旧的,快快快!”上去就帮鱼沉脱洗的发白的绿色旧袄。
黎真抬手选了一套玫红色缎面暗花袄子,拿去鱼沉面前,“我帮你穿,快点。”
鱼沉受宠若惊,直盯着他看。
紫翠又去帮鱼沉选。
黎真终是软下语调,“我等会回去还有事,你快点。”
鱼沉才抬手让他穿上。
帮她扣合好衣服,黎真端详着,摇头,“不好看。”
抬眼问老板娘“还有更好的吗?适合她的?”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点头“贵。她应该是个丫鬟。确定要?”
紫翠一听说有更好的,“贵的都拿出来,有钱。”
老板娘点头如捣药。
跑去后边,抱出几套蜀锦,“客官,这几身蜀锦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无人问及,从不舍得拿出,里芯全是桑蚕丝。一套二十五两银子。”
黎真点头,“都放那吧。”
紫翠抽出一套合欢花色的问黎真,“这个色我穿好看吗?”
“这些都可以,”黎真说着随手拿出一套暖橘色为鱼沉穿上。
“就它吧。”
紫翠穿着那身合欢花色的问黎真,“怎么样?”
黎真点头,话却不是很好听,“就你这姿色,不用很挑,差不多的都可以。”
说着又拿起一套亮银色的帮鱼沉穿上。
紫翠不愿意了,“我穿啥都行,鱼沉却是你亲自挑选帮忙试穿。太偏心。”
黎真漫不经心,“鱼沉还没有定好人家,跟你不一样。”
鱼沉听着,幸福满满的感觉顿时减少了一些!她本以为教主是对她有意思了呢。
弄半天是想要她穿好看点,好许配夫君。
紫翠本想撒娇吃个醋,却不料听师哥这么说,感觉师哥这光棍生涯还通长着呢。
老板娘一看蜀锦蚕丝长袄共选了三套,笑得开心。
鱼沉抱着黎真为她选的两套棉服,开心又失落,心情复杂。
眼光又看向刚才那些缎面袄子。
“我想再要两身缎面的,这两身太贵重了,我可能舍不得常穿。”
“好,你自己选。”黎真允了她。
鱼沉选了一套天蓝色缎面的,紫翠帮她选一套芙蓉粉的。
鱼沉拿着芙蓉粉的问黎真,“这个好看吗?”
黎真点头,“可以。”
鱼沉笑着接受。二人各选四套。黎真就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一般长舒一口气,“结账。”
老板娘拿着大算盘啪啪啪的算着,嘴里念叨着,“缎面袄子五套,一套一两零五百个铜板,共七两银子五百个铜板。蜀锦袄子三套,每套二十五两银子,共七十五两银子。合计八十二两零五百个铜板。”
紫翠震惊,“这缎面的就便宜这么多?”
老板娘笑道,“姑娘,东西都不是一个档次。”
紫翠抱着怀里的四套棉衣,怅然若失!
选了三套便宜的,好吃亏!
黎真太了解她了,这是便宜没捞到公平,感觉别人亏欠她了。
当即和老板娘商量,“初次交道,做个朋友,给个便宜价。”
老板娘笑着解释,“客官,真没和您多要,这些都是成套的,还配有同色棉裤。这蜀锦夹蚕丝的是真值这个价。您随便打听。”
黎真拿出一百两银票,“再选一身蜀锦,就这价,能卖就卖,不能卖就当我们没来过。”
老板娘衡量了一刻,收回一些笑接过银票,“客官以后可要常来啊。”
给紫翠看呆了,师哥这是还要给谁买?
黎真挑出一套正红色绣着大朵牡丹花蜀锦,递给紫翠,“师妹要成亲了,这个色喜庆。”
紫翠呆愣着,
“怎么?不喜欢?”黎真笑问。
“喜欢!多谢师哥。”紫翠丢下怀里的一堆,脱下破袄,又去试这件红色的。
黎真帮她穿着,“就穿这件吧,别脱了,去里面穿一整套好看。那件破袄扔了。穿着它跟我在一起,太丢人了。”
鱼沉舍不得,立马跑去抱起破袄,“这是我的袄,补补还能穿。不能扔。”
黎真愁的直摇头,鱼沉比他还会过日子!
黎真教尽是些会过日子的!破破烂烂,看着比常乐帮还像丐帮。
没错,黎真教就是不比常乐帮有钱!
这么做是对的。
正想着,却听鱼沉问,“教主,我身上的要不要换?会丢你的人吗?”
黎真不假思索地回,“不用换!不丢人。”
这新衣服穿着就是舒服暖和!棉裤一换,走路都轻松了,蚕丝的果真轻薄不累人。转到镜子前照照,正红色带刺绣牡丹,好美艳端庄!师哥的眼光就是好!
这一点都快赶上叶帆了。
黎真看着开心的她,心想: 没错,这个色显眼,更何况是波光粼粼的蜀锦!省得属下们看不仔细,一不留神弄丢了。
那样荣公子过段时间岂不是要打光棍?!
光棍太可怕!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荣公子!
师妹的便宜夫君,非他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