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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儿的精神世界里。

在那位存在借用希儿的身体去思考后,这份过于强大的“思考能力”也使希儿迅速察觉到了那位存在的存在。

说是思考能力,更不如说是:神明的全知之力。

但又不是真正的全知,因为希儿根本发挥不出那么强大的力量——更不如说,即便是云辅雨本人苏醒了全部的记忆,也做不到真正的神上之神的“全知全能”。

那是不属于人的境界。理论上不可能由任何生灵掌控。

爱莉希雅的人性创造了这独一无二的奇迹,可这奇迹也有限度。它能使律者恢复人性,能使终焉找到适格者,能使神上之神将力量部分转赠给爱莉希雅从而创造厄尔伊尼斯的世界,能使神上之神获得一具自由的人间体……但唯独不能使神上之神成为真正的、完全的“生命”。

这也是神上之神至今仍在沉睡的原因。

同理,当量子之海受到虚数之树的影响,开始试图以“人”的方式去思考时,希儿被选中成为了祂的媒介,是一种变相的“人间体”。

单论力量与知识,或许比当下的云辅雨还要强出许多。

用量化的数据来看,在全知全能这两条道路上,完全体的云辅雨可以达到98%的进度,当下的他却进度几乎为零。现在的希儿已经达到了全知的20%的进度,并朝着50%的进度一路飙升——50%就是她的上限,是海之律者的极限。

至于力量,则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即便如此,这也已经非常非常可怕了。

有句话叫做:知识就是力量。

过于高大上的话就不说了,只说眼下:因为找不到暗诡之影的踪迹,所以现文明众人只能静待布洛妮娅和黑希的消息。因为希儿失去了记忆,所以琪亚娜和芽衣只能留在月球观测虚数之树,轻易不能出动。

可现在,大量的信息涌入灵魂,希儿的记忆正在缓缓恢复,暗诡之影的踪迹更是在海的感应中格外清晰。整件事似乎很快就能被解决。

可与之对应的是,希儿即便恢复了记忆,却也因为“贤者模式”而完全无感。甚至于觉得完全没必要探索暗诡之影,只要好好接收这大量的信息就好了。

能提升力量与知识的机会,没有人愿意错过。这种每时每刻都在领悟无数知识、知晓无数情报的感觉,甚至于会让人上瘾。

不过,她心念流转,还是选择了出动。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与祂对立的那家伙就在厄尔伊尼斯内。

就在世界泡希儿茫然的目光中,希儿突然睁开双眼,与她四目相对。

命运同步。

灵魂趋一。

——此为我身。

新的希儿稍作停顿,对着希儿点点头:“本体,我的任务是什么?”

希儿静静说道:“去厄尔伊尼斯,亲眼见到他,无论用什么方法。”

新的希儿反问:“为什么?是要见一见另一位神,还是单纯的你想见他?”

希儿闭上眼睛,不予回答。

自觉无趣,占据了世界泡希儿身体的希儿离开了贤者高塔,离开了世界泡,在量子之海中尽情遨游。

很快,她便寻到了暗诡之影的踪迹,立于这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世界泡之前。看似柔软的小手轻轻按在了前方,以一种极为刁钻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侵入了厄尔伊尼斯。

原本只有终焉琪亚娜的力量才足以影响的厄尔伊尼斯,就这样被希儿的一道分身入侵了。原因无他,蛰伏于量子之海的世界被量子之海窥探到弱点,这很合理。

知识就是力量,诚不我欺。

那道身影饱含期待地呢喃着:“希儿,来见你了……”

——————

事情回到起初。

希儿平静的眸子荡漾了一瞬,而后恢复了冷静。她淡淡说道:“芙乐艾,希儿,若是有一天,我不再是我,那么,就请你作为‘希儿’继续活下去。好吗?”

世界泡希儿下意识察觉,希儿想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并想要阻拦她。可希儿仍是闭上了眼,将意识沉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间。

那里保留着黑希儿仍在时的模样,是一个黑白方格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天平,天平的两端是黑希与希儿的意识,始终稳稳当当地保持在平衡状态。

而现在,一个黑雾凝聚而成的人型,正坐在黑希的位置上,随意地拨动着天平。

当希儿踏入此处,黑雾逐渐凝实,形成一个貌似希儿、但肤色是蓝灰色的少女。虽然颜色奇怪,但看起来并不难看,反而格外引人注目、并为之倾倒。

这就是祂借希儿的身体的原因。希儿不仅是海的律者,更是类似前文明死之律者“创生与凋零”的统一,是“死与生”的统一。在希儿身上,祂更容易单独出现,而非简单的“借用”。

她们彼此对视,但并未交流。

不消片刻,祂微微一笑,似是在表达自己没有恶意。但笑容掩不住祂对生命的漠视,绝对冷静的思考能力告诉希儿:把世界泡希儿取代为她的分身,将她作为代理人(薇塔和娑那种),是最合理有效的手段。

因为她们根出同源,也因为世界泡希儿本就是变相的、与希儿斩断联系的一道分身。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好处多多,希儿下意识就要对她出手。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希儿之前宁可被毁掉一缕分神也要保留的世界泡希儿的记忆,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希儿挣扎期间,属于她自己的记忆也开始归还——这是量子之海对“女儿”的关注,是祂全知的一部分。

也因此,这份记忆更类似于旁观,失去了情感的灌注。

可是,一边是世界泡希儿的一往情深,一边是记忆中自己的话语,即便那记忆失去了大部分的情感,却也让希儿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

【“至少现在,希儿还是希儿,是那个一直陪伴你的希儿,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也请你不要想太多,专心于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好,可以吗?”

“……”

希儿握着他的手放在胸口,认真地说道:“希儿向你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记忆;无论如何,我永远会在心间为你留下位置。”

柔弱的少女说着纯情的告白,糯糯的声音讲述着坚定的誓言。

“我们都不能控制世界的走向,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有一天,你我会刀剑相向,也或许有一天,我们不得不离开彼此……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变,但我们却能保证:

心底的你、永恒不变。”】

心底的你,永恒不变。

——神所见证的,必为万界唯一、不死不灭之真理。

希儿下意识挣扎起来,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她想起了云辅雨是谁,她想起了那噩梦的无数次轮回,她想起了那时的自己有多喜欢他!!

那份喜欢,与布洛妮娅之间的互相救赎不同。这是一份最纯粹的陪伴、最纯粹的美好,是始终心间念着他、许下心愿陪着他,是一位纯白无瑕的少女自愿被染上他的颜色。而他的颜色,却早已不知不觉化作了希儿。

【消除异质、彼此融合】,这是始源之地的链接为他们带来的赠礼,也是此时此刻,希儿彻底回想起他的一切的基础。

在那份渴求、迫切的情绪下,希儿挣脱了量子之海的束缚,将所有念着他的意识全部投入世界泡希儿的身体中,借她的身份,迫不及待地前往厄尔伊尼斯。

至于原本的希儿,那依旧是希儿自己,不过身体暂时成为了量子之海的工具人。

但无妨,只要见到他……只要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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