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清向沈暮宸笑了笑,落后他半步,将路让了给他,不打算再多言。
沈暮宸也不与他客气,走过去向着秦府那一家子道,“刚刚本王在花园闲坐,恰逢世子路过,便叫住她询问几句功课,这样可否为她作证?”
秦如平秦如海心中叫苦不迭,若是魏王也就算了,他一向处事温和与人为善,是出了名的好人,捞秦臻一把倒也正常,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可燕王从不与人交往过甚,也不爱多管闲事,多少人上赶子攀附,都被拒之门外,这位殿下行事恣意洒脱的很,从来都不顾及别人,如今却为秦臻出头。
前阵子他们乍一听闻燕王宿在秦府别院欣喜若狂,阖府连夜搬了过去,企图跟燕王结个善缘,不料却吃了闭门羹,还得了一场羞辱。。。
秦臻这傻子又是什么时候使了什么法子攀上燕王的?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眼看今日吃了哑巴亏却没辙,只能认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原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谁知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本王来迟了,待会儿自罚三杯!”一道爽朗的声音戏谑道,“这侯府的人呢?都上哪里去了?让我看看,今日老太君做寿,你们不去前厅,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杨大人?”
众人皆是一震,再次齐齐跪拜下去,“康王殿下千岁!”
来人金冠束发,一身大红蟒袍,腰间围着玉石缎带,挂着蟠龙佩。
康王沈瑜谨眉眼张扬无忌,站在群臣后面,隔空对着沈暮宸笑得无比挑衅,“二哥,七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最近看到沈暮宸,他就想到麒麟卫,事情过去几个月了,他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还肉疼,多年来苦心培养的精锐势力,被沈暮宸尽数算计进去。
沈暮宸还送他几面人皮鼓,他却有苦难言,只能吃个哑巴亏。
看看今日这都叫什么糟心事啊。。。秦国公府内斗把杨府寿宴搅得乌烟瘴气,事情还没解决,皇子们又横插一脚,都掺和进来,宣平侯府做寿怕是没看黄历。。。
沈暮宸别开眼神,不去看他。
沈瑜谨的视线落在沈暮宸半干的头发上,虽然不知道侯府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光景,对沈暮宸来说,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便嘲讽道:“七弟你这。。。头发怎么湿了?也太失礼了吧?知道的晓得你今日是来宣平侯府是贺寿,不知道的,”
他顿了顿,嘴角一扯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还以为你是来摸鱼的。”
他这一提,众人才注意到,燕王的头发似是刚刚洗过绞干的。
沈暮宸连视线都懒得给他,顺手扯过个椅子坐下,有几分闲散,“我这头发自然是拜你所赐,你还不知道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目光纷纷投向了沈瑜谨,康王对燕王做了什么?难不成下黑手了?
沈瑜谨也被他说得一窒,而后迅速反应过来,面色一沉,语气不善道:“关我什么事?老七,虽然父皇向着你,我可不管那么多,你若是信口胡说,胡乱栽赃,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杨慎和裴琰也都抬头疑惑地向沈瑜谨看去,众人的视线在两位皇子身上游移不定。
秦臻则是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心中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暗暗把话接了下去,关你什么事!
燕王嘴巴歹毒,倘若不对着自己冷嘲热讽,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在场另一人也听懂了沈暮宸的弦外之意,沈逸清的手搭上沈瑜谨的肩膀,刚想出声岔开话题,沈暮宸已经意味 深长地看着沈瑜谨道,“对啊,关你什么事。”
在场众人都呆怔了,少顷才反应过来,齐齐躬身垂首,侯府的空气骤然凝结,平白让人觉得冷了几分。。。
沈逸清拍了拍沈瑜谨的肩膀,轻咳一声。
沈瑜谨面色阴郁地盯了沈暮宸半晌,终于别开了眼神,向着众人倨傲道,“本王刚进侯府便听到这边人声嘈杂,一路循声而来,可有人能说明是发生了什么事?”
康王再次提起前事,旨在挑起争端,但凡能让沈暮宸不痛快的事情,他都觉得痛快。
于是秦国公府的矛盾瞬间升级成了两个皇子之间的博弈,众人始料未及,惴惴不安,均感叹今日宣平侯府的寿宴可谓是一波三折。
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姜初然,他刚刚才知晓,当日在馄饨铺前与杨慎发生口角,杨慎身边帮腔的二人原来不是什么庶民,一人是吏部尚书裴承佑的独子裴琰,另一人则是家喻户晓的秦国公世子秦臻。
当日之辱历历在目,他看穿了此刻的形势,沉不住气走了出来,不等杨知衡开口,姜初然便将刚刚事情的始末,添油加醋的禀报了一番,目的无非是想借康王这把刀杀人。
姜初然的目的太明显了,在场众人都不禁纳闷,这姜家小公子,又是何时与秦国公世子结了梁子的。。。
姜初然话音一落,不等康王出声,秦臻先向着姜初然微微颔首,笑赞了一声:“姜公子真是古道热肠,让我想起了昔日的一位老邻居,她也似你这般,经常热心助人。”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秦臻被姜初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此时不知道着急,偏偏还要去扯一个不相干的人,众人都不知她所谓何意。
杨慎也是一怔,皱眉认真与她耳语道,“我竟不知,秦府别院那京郊野地,一大片庄子都是你家的,左右空旷的令人发怵,哪里来什么交好的邻里?”
裴琰则不紧不慢地将话接了过去,“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秦臻摇摇头,“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位邻居来自海外,是个西洋人,所知甚广,非常厉害,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但是她却有一点不好!最后因着这个缺点,搬离了京郊,没再继续住下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说过燕京附近有什么洋外人员入住。倘若真如秦臻所说,怕是早已一传十,十传百了,怎么他们却从来没听说过?
杨慎顿时心领神会,心知秦臻又在欺负人了,他大声问道,“哦?她是哪点不好?”
秦臻勾唇一笑,“就是,有天村头张五四的婆娘因着喝酒的事情与张五四吵架闹和离,这位邻居就打着劝架的旗号,去人家家中横插一脚。王老汉家的儿媳生不出儿子,婆媳在家闹翻了天,她也要上门横插一脚。总而言之,村子里谁家闹矛盾,她就去谁家掺合。最后闹得大家都对她有意见,不得不搬走了,每每想起她,我就觉得可惜。”
裴琰面色无波,赞了一句,“你这位邻居果然是“古道热肠”!比起姜公子也不遑多让。”
秦臻敛起笑容正色道,“那是自然,哦对!忘了说了,我这位邻居的名字叫——珍妮玛士多!”
说罢秦臻,杨慎和裴琰三人对着姜初然,齐齐竖起了大拇指。
曹文昭嘴角抖了抖。。。以手掩面低下头去。。。杨知衡和裴承佑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身体却默默地不动声色地与姜尚祖和严振松拉开些距离。。。
听到这里,还有谁不明白?有人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其余两位尚书和阁老也都忍不住,俱都笑着摇摇头,年轻人行事跳脱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