簋街,又名鬼街,东起东直门立交桥,西至交道口东大街,全长1472米。
这条街在明清时期就很有名,许多小贩半夜在此蹲点售卖菜果小吃,黎明前散开,因为小贩们大多以煤油灯照亮,远远瞧上去灯光朦胧,加之四周到处都是棺材铺和杠房,故而被称为鬼街。
后来人们觉得叫鬼街不太雅致,于是改了名字,定为簋街。
簋器,是古代人们用来盛放煮熟饭食的器皿,圆口,双耳。
而明清时期这条街的小贩售卖各种小吃也是用簋器盛放,倒也十分贴合。
到了现代,负责管理这条街的还在东直门立交桥鬼街一侧桥头做了个簋器铜像,以为象征宣传。
簋街有十二味,其中以麻辣小龙虾最为闻名。
一只麻辣小龙虾3至8块钱,两个人吃个二十只,也就六十到一百六,价格不算特别昂贵,所以每天夜里这儿都很热闹,吃麻辣小龙虾的人排成了长龙。
此刻常安与实习刑警便是坐在一家麻辣小龙虾店铺靠窗位置,一边讲解着簋街的风味文化,一边盯着外面往来的行人,等着鱼儿上钩。
先前常安依据现场照片,在脑中模拟了老杨遇害场景,彼时凶手该是站在临近洞口的地方,老杨背对着凶手,被刺了一刀之后,强行扭转身子,倒地之前朝着凶手开了一枪,极有可能打中了对方的大腿。
所以,只要认真观察簋街往来行走的瘸子,便能筛选出那条漏网之鱼。
三十六名便衣刑警已经乔装成各类摊贩和食客混在其间,街道两头也有民警扮作城管帮忙把守。
那人险些捅死老杨,算是彻底激怒了暖阳市的警务人员。大家伙都卯足了劲儿,誓要将其捉拿归案。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人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簋街,转去了南锣鼓巷。
而且这人伤的也不是大腿,而是屁股。
他在捅了老杨之后,慌忙转身逃走,却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枪响,紧接着余光便瞥见自己屁股开花了。
屁股受伤,走起路来同样很不方便,但与瘸子有着很大差别,咬牙忍一忍,是可以装作正常人的。
这人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外套,把帽子拉得很低,尽量遮掩自己的面目,本来是想在东直门的药店买点消毒水和止痛药的,但到了药店,却被告知消毒药水已经卖光了。
他只得在百度地图上面搜索了一下,发现距离最近的是簋街的医馆,于是又强忍着疼痛来到簋街,按照导航指引,找到了那家医馆。
当时医馆负责人忙着要去接孩子放学回家,所以就让其他医师处理,完事以后顺带帮忙把门关了。
谁知这医师和沈翠关系不错,便扯谎说消毒药水、酒精、止痛药之类的都转给了南锣鼓巷的医馆,写了个地址交给黑色连帽外套男子,将其打发走了。
这簋街医馆的负责人并不知情,因此在常安问起的时候,便说有人几分钟前到过自己的医馆买消毒药水,按照那名医师平常处理伤患的习惯,肯定还要推荐一大堆消炎药,再加上注册会员等流程,估摸着那人应该还在医馆里面。
常安原想先给那名医师打个电话,结果怎么也打不通,无法与对方取得联系,只好做了一个保守方案,在警局这边出动的同时,让簋街附近的民警同志先行过去查看,确认医馆关门之后,迅速调整策略,改用关门打狗的法子。
实习刑警甩开腮帮子,吃了一大盆麻辣小龙虾,喝了两瓶北冰洋之后,嗦嗦手指道,“常队,您说这浑蛋藏在哪儿呢?咱们在这儿也坐了快半小时,也没瞧见有哪个形迹可疑的瘸子路过,该不是他也去吃麻辣小龙虾了吧?”
常安捏起筷子正要夹一只麻辣小龙虾,发现盆里已经空了,又把筷子放了下来,撇了撇嘴道,“那家伙身上有伤,吃不了这些个辛辣的,顶多买俩糖耳朵。”
实习刑警歪歪脑袋,“那他除了麻辣小龙虾不能吃,也不可以吃重庆烤鱼、馋嘴蛙这些咯,真惨!到了这簋街,吃不了任何东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常安白了他一眼,“老杨更惨,也不知道要在医院里躺多久,别说吃这些东西了,就连闻闻味儿都不行。”
实习刑警自知说错了话,尴尬地赔笑道,“那确实是老杨惨多了,别让我逮着那浑蛋,否则定教他屁股开花,瞧瞧花儿有多红!”
常安哼了一声,“执法人员滥用私刑也是违法的……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也不必再试探什么,早前我在医院里确实气愤,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冲动行事的。”
实习刑警憨笑道,“只要您冷静了,我们其他人心里就安定许多,对于抓捕凶犯归案也是信心满满!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您就是我们的火车头……”
“行啦,怎么还说上顺口溜了!”常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碰巧瞧见簋街医馆负责人发来的消息,登时大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实习刑警诧异道,“怎么了?是外围的民警同志发现那家伙的行踪了吗?”
常安摇了摇头,面色铁青道,“不是……我们在这儿恐怕是白费功夫,那浑蛋早就离开了簋街,改道去了南锣鼓巷!”
实习刑警讶然道,“啊?合着咱们白忙活一场呀,这簋街医馆的怎么不早说啊!常队,我刚调来暖阳市,对这边不是很熟悉,那南锣鼓巷离这儿远吗,是什么样的街道?”
常安表情凝重道,“南锣鼓巷离这儿倒是不远,但有一点比较麻烦,那边也是一条小吃街……”
实习刑警舔了舔嘴唇,“确实比较麻烦,我已经吃不下了啊!”
“少废话,快点跟我走!”常安瞪了他一眼,立马拿出手机在百度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南锣鼓巷的医馆药店,瞧见沈翠的跌打医馆名字以后,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当即不敢耽搁,快步跑向南锣鼓巷。
南锣鼓巷西边的跌打医馆内,沈翠站在柜台边上,低头翻看着同行夸赞自己的那些消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匆匆回复两句,一扭头,立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跌打医馆玻璃窗外,漆黑夜色中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连帽外套的男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沈翠,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