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年最近很是烦恼。
这几日下来,可谓是身心俱疲,每每面对这般模样的境元,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
自那日重逢说得上片刻温馨,其他时间里纯粹是折磨人。
是的,折磨的是她本人。
这不,幽幽月色下,一道白衣身影卓然而立,似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沉静动人。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黎年倚在门边,双眼死死的盯着,看得色心大起,恨不得将人生扑了。
哇瑟!斯哈斯哈~
如此灼热的视线,境元似有所感般望了过去,虽是黯淡无光的眸子,却无端让黎年收敛了几分。
她轻咳了几声,慢慢走了过去,直至境元眼前。
少女嗓音清脆,如若拉长了尾音,则带上了几分糯软,“境元,天色已晚,我们进屋吧。”
境元神色不变,淡然而又矜贵的颔首,连眼神都不曾下移。
“嗯。”
于是,朦胧月色下,在群星的调侃中,便看到了这么一个画面——
蓝衣少女伸出白皙的指尖,逐渐靠近了境元垂在身侧的手……的一角衣袖。
是的,这并不是黎年自愿的,按照她的想法早就已经扑上去了。
自踏入九天苍穹,在她触碰境元的第二次开始,遭受了他的严词拒绝。
上神面容冷淡,端坐在床榻边上,淡淡拂开了她的爪子,声音宛若雪山之巅的冰水。
“黎儿,不可如此。”
这话一出,着实把黎年劈成了两半,她只是想抱抱他,怎么就不行了?!
像是察觉到黎年心思,上神补充道“你我不曾结契,这等行为不应在我们之间出现,还请见谅。”
黎年:“??”
话落,他优雅从容,瘦削苍白的手摸索着将外衣脱去,慢条斯理的躺下,阖眸睡去。
黎年眨了眨眼,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境元严肃的模样,让她想起宿禹先前做为师尊的威严。
她顿时噤了声,乖乖的朝外走去。
走到一半,黎年脚步猛的一顿,这不对啊。
于是她径直上了床,扭了扭身子,化为一条固执的鱼,钻进他的怀里。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们也可以先上车后补票的。”
黎年窝在境元怀里,笑眯眯的朝他说着,手掌放在他心口,一点点将混沌之力运输进去。
境元并未吭声,将头偏到一边,像是不愿与她争执。
“乖啊。”
黎年顺着哄了一句,随后专注的为他温养神魂和神体,他伤得太重了,若是在耽误几月,是真的会死。
于是,之后的每一晚都是如此。
思绪回笼,黎年望着桌子旁端坐着的境元,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白净的小脸满是心疼。
境元,自毁之时你又在想什么呢,可曾怨我恨我?
这时,一声轻咳打破了寂静,境元似是察觉了什么,微微垂下眼睫,黯然朝床榻上走去。
“如此勉强,你走吧,留我一人便是。”
听到此话,黎年蓦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青年的背影。
真是好大一口锅啊,太冤枉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境元我不会走的,就待在这了。”
境元双手用力到指骨泛白,神色偏执倔傲,无神的眸子翻滚着疯狂。
明明疯了一般的想占有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更想一步步试探,试探黎年的底线究竟在哪,能纵容他到哪个地步?
“这几日,你怕是也腻了我,一个瞎子,脾气不好,话也不会说,你不必施舍可怜我。”
黎年:“。”
她沉默半晌,索性直接将人推到床榻上,拉过他的双手,用捆仙棱捆住,拉开他的衣裳。
“你、你做什么?!”
挣脱无果的境元喘了一口气,苍白的脸庞浮起令人遐想的薄红。
在少女指尖落下的瞬间,胸膛剧烈起伏着,沉重的呼吸响起,随着黎年的动作,越发………
“黎儿!”
黎年慢条斯理的压住他的动作,右手并停下,只是俯身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权当安抚他。
很快,复杂繁琐的符文一点点刻入境元心间,随着最后一笔的完成,迸发出一道金光。
同心契,已成。
自此,两人神魂相融,共生共死,一方受损另一方同样身死。
并且,无论黎年到了何处,境元都可寻找得到她的踪迹。
黎年轻笑了一声,她知道境元这段时日的反常是为何。
恐惧,担忧她再一次离去。更是试探她对他的底线。
“境元,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的话,但同心契你总该相信吧,这是我亲手所结,这一个不会骗你。”
境元眸光滞了几秒,胸口处传来的热源让他仿佛成了一尊雕塑,指尖抖成不成样子。
“你可是认真的,一字一句都没骗我?”
黎年握住他的手,将指尖一一嵌入他的手里,声音轻柔,却带着从所未有的坚定。
“境元,我的父母有我的姐姐照顾,并非我不可,但你只有我,哪怕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回来找你。”
那些压抑的,苦楚的,疯狂的一一被抚平,境元死死搂着她的腰身,不余一丝一毫的缝隙。
“黎儿……黎儿,为何要独留我一人,为何对我如此残忍?”
像是在控诉,宣泄着压抑百年之久的绝望,在这一刻决堤。
一百年,太长太长。
久到他足以自毁,身为最后一个神明,拥有创世之力,可偏偏生死却不由自己,多么可笑。
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于是,境元从中找寻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他屏蔽了天道的束缚,将神格散落于世间,并且以利刃为引,每过一日,便割下一寸神魂。
在他的计划中,一百零一年,便足以自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