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自恋的意思,但沈钰发觉他怎么看起来跟自己有点像呢?
也不知是哪里像,把五官单拎出来对比,二者之间其实没有相似的地方,但全都堆积到一起,乍一看确实是有点像。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毕竟自己上辈子的容貌还是挺英俊的。梳妆完后,沈钰就被拉去换衣裳了,给他们准备的衣裳也是姑娘们穿的那种异域风的衣裙,非常清爽。
上半身就穿着的,用沈钰的形容来说就是一块破布,露胳膊露腰的,后背甚至只用了一根细细的线,简易的系了个结,可以说上半身完全是靠这根线撑起了所有。
一旦这根线被拽开,那他便成了光膀子了,不过下半身还好,是条长裙,只不过这开叉开的非常过分,几乎都到了头。毕竟他们的舞伸胳膊伸腿的,这样设计也是别有一番用心。
浑身上下都挂满了金灿灿的珠宝,伴随着一举一动,珠宝相碰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再往脸上盖一块薄如蝉翼的面纱,至此便梳妆完毕。
当沈钰走出来时,才发现姑娘们的装扮居然会比少年们的严实一些,甚至连后背都不用露,他不禁暗暗腹诽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过这可能就太为难寒川了,但一想到寒川那副高大健壮的身躯,要跟自己穿同样的衣裳,他便忍不住想笑,甚至还非常期待他从换衣间走出来的模样。
可现实却让他失望了,因为是仆从,所以他们的衣裳就非常普通,也不用露胳膊露腿,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脸上也要覆着同样的面纱。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里不平衡的沈钰上下扫视了他一番,眸中漾着不屑之意。
趁着何妈还没来,寒川便快步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冷不冷?”
“不冷”,沈钰双臂环抱在胸前,敷衍的说道:“冷也没办法。”
说来还真是奇怪,原以为当他看见时雨穿的如此凉薄时,会双眸一亮,可他并没有,看上去神色依旧淡淡的,就跟从前那个看破红尘的寒川没什么区别。
见其他人都在交头接耳,谈论着着装,与一会儿到了浮生玄微后,所会发生的状况。
寒川便抬手揽着沈钰的肩膀,带着人背对着他们,低声道:“你拿上这个。”
寒川递给他一张绘制好的符篆。
“为避免暴露,我不便脱离人群”,寒川解释道:“这上面已经注入了灵力,待会儿进入浮生玄微后,你找个机会把它放出去,待它找到你魂魄所在的位置时,便会自行归来。”
“好”,沈钰将它收下,提醒道:“我已经让辛乐,提前在浮生玄微附近候着了,成败在此一举,若我们败露,你……”
“若我们败露”,寒川掀起眼帘,笃定的看着他,沉声道:“我会带你杀出浮生玄微。”
“不行”,心里咯噔一下,沈钰蓦地睁大了眼眸,他猛的拽住了寒川的衣襟,说道:“你……”
“都梳妆好了吧?”何妈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所有窃窃私语,不等沈钰说完,寒川就已经松开了他,转身离去,何妈扫视了全场一圈后,趾高气昂的转过了身,提高了声量提醒道:“都跟我来吧。”
接下来的路,两人便再也没有交头接耳的机会,伺候的仆从跟舞姬都被分成了两队,他们甚至连所乘坐的连车马都不是同一辆。
沈钰这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忧心忡忡,因为寒川此言违背了最初出发前两人的约定,他相信为了时雨他什么都做得出,可若真被他杀了出去,只怕自己复活之事必会败露。
可如今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双手紧握着拳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所有的一切,都按预想的那样进行,不要出任何意外。
这一路上车厢内几乎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面色凝重,神色复杂。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去会发生什么,也没人会知道他们最后是死是活。
好不容易等马车停驻,便也预示着他们已经来到了浮生玄微的入口,车夫跟守门的门生在交涉的过程中,期间季莞的人还过来妄图插手。
但正如江湖所流传的那样,如今浮生玄微的掌控权在长留手中,他的一切季莞都无权过问,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顺利进入了浮生玄微。
落地后他们全都被安排在了某处偏殿之内,杜绝了他们跟外界一切接触,寒川与他进入偏殿后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瞬,沈钰便立马捂着小腹神色痛苦的说闹肚子。
看守他们的门生原本是不能放人出去的,但看在沈钰只是一介凡人,再加上他是领舞的份上,为避免待会儿在长留面前闹乌龙,所以门生还是把他放了出去,而他也趁机将寒川给他的符咒引燃。
待他返回偏殿之时,正好就有人来传唤他们进正殿了。
“吱呀”一声,正殿的大门被人推开,殿内的灯光洒在身上,沈钰掀起眼帘,赤着脚,端着碎步,缓缓走了进去,而他身后的人也整齐划一的跟着他走了进来。
殿内布局也是寻常所见的那种,而长留本人则坐在主座上,怀里还抱着一位与他们一同被送进来,负责伺候的人中,其中一位少年,此刻他正搂着人,满脸贱兮的盯着那位少年。
令沈钰感到有些吃惊的是,居然还真让他说中了,这长留竟然还真是个肥头大耳的死胖子,他那个肚子,说是怀胎九月也不足为过。
而寒川此刻,正跟着其他伺候的人站在一旁,他站在了队伍的末端,看上去似乎还没被长留留意到他的存在。
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对视了好几眼,而长留此刻的注意力,全被怀中的少年所吸引走,根本没来得及去看沈钰这边的状况。
沈钰他们按着原先安排好的位置站立,长留府内的丫鬟们,此刻正端着果蔬与膳食鱼贯而入,一旁奏乐的乐师们,也在为一会儿的表演而做准备。
原以为这些人都是被糟蹋完后赐死,不曾想居然会是这样死的。
只见长留爱不释手的将少年搂在怀中,那双又肥又大的手在他身上摸够了之后,三两下便将他的腰封拆了,少年大惊失色,当即颤声道:“大人,这……”
长留面前的桌案才刚搁置上两道菜,可他似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唰”的一下,少年的衣裳便被他扔了出来,飘飘然掉在了沈钰脚边。
随后他便直接起身架着少年,“砰”的一声,把人摁在了桌上,紧跟着他便也拆掉了自己的腰封,少年完全不知道他会癫狂至此,何妈也没跟众人提前讲过长留的状况。
毕竟少年如今在众人面前,完全是一丝不挂的模样,所以他便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而在场的人为长留的残暴之举,惊得目瞪口呆。
沈钰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微微偏过头,但怕长留注意到他的异常,他倒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所以余光还是避无可避地,捕捉到了少年的状况。
桌上有一道是刚被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汤,可少年在挣扎之下不小心将它打翻了,只听“咣当”一声响,打翻的汤汁落在了少年的背上,当即烫起一片红,随后就传来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啊啊啊!!!!”
“操!”有几滴汤也溅到了长留的手上,烫得他一哆嗦,猛的收回了手,红温上了脸,他转瞬即怒,也瞬间对少年失了兴趣,他握起拳头猛的往少年脸上砸了一拳,愤愤道:“贱人,竟敢伤我!”
“唔!大,大人饶命”,少年挨了一拳后当即口吐鲜血,甚至还迸出来一颗碎牙,可感受到长留的暴怒,此刻少年此刻也顾不上疼了,连连哀求道:“小人知错,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
话还没说完,“唰”的一声,只见寒光一闪,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有几滴正好溅到了长留的脸上,而下一秒,少年便人首分离。
呼吸一滞,少年的头颅“咚”,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顺着台阶骨碌碌的滚了下来,还好有他被脱下来的衣裳阻拦着,不然只怕他的头颅要滚到沈钰脚边才肯停下。
呼吸一滞,见状沈钰不由得僵住了,可放眼整个大殿,竟无一人敢出声,而长留府上的丫鬟们,见状也只是愣了愣,随后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继续上菜。
做完这一切后的长留,一屁股就坐回了自己的主座上,他满脸鄙夷的取出帕子,将手上脸上的血水擦去,而适才所杀掉的人,对他来说就像是杀了个无关紧要的牲口。
甚至都不需要开口,立马就有人过来把桌上的狼藉收掉,接着又把前面的尸体拖走,不出片刻的功夫,正殿之上就已恢复原样。
沈钰顿时感到一阵百味杂陈,可为了不败露,他只能生生忍住,紧跟着长留便打量起了沈钰这边的主意。他这边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色,但估摸着可能还是想欣赏一舞,所以他在粗略扫视了一眼后,便还是向仆从那边看去。
而他这一转眼,沈钰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生怕长留盯上寒川,毕竟他除了身材高大以外,那张脸也是无与伦比。
不过这只是其次,关键是寒川定然不肯受此凌辱,若长留真碰了他,只怕他会反手把长留的脑袋劈掉。
好在他们脸上都覆着面纱,又全都低着头,扫视了一遍的长留最后还是随手一点,唤了位少年过去。
被点中的少年浑然一怔,目睹了先前残忍的一幕后,他也深知不能拒绝,所以他最后还是畏手畏脚的,朝着长留走了过去,而毫不例外的,长留也是在他身上游离一遍后,就又准备拆他的腰封。
而就在此刻,沈钰注意到桌上的菜差不多上齐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掐着嗓子提醒道:“大人,如今菜已上齐,何不边用膳,边饮酒,再欣赏一段异域舞?”
“滚边去”,长留根本就没看他,眼看着少年已经满脸痛苦地被摁在了主座上,如狼似虎的长留眼里全是兴奋,他不屑道:“一个破舞姬还敢这么多话。”
见说不动他,沈钰当即朝乐师递过去一个眼神,好在乐师也愿意配合,只听“当”一声响,乐师便开始奏乐,而在沈钰的带领之下,身后的人全都提前开始起舞。
而长留也因此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僵硬的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台下,但好在沈钰他们确实跳得不错。而这也彻底引起了长留的兴趣,他看着台下翩翩起舞的舞姬,不禁勾起了嘴角,随后便一摆手,示意少年退下。
得到指示后的少年,立马起身抱着自己的衣裳仓皇跑走,而长留则一屁股坐回了原位,舒展了坐姿,满脸享受的欣赏着台下的舞蹈。
沈钰轻盈地舞动着,如同一朵欲开不开的花朵,他的动作轻柔而婉约,每一个转身都带着浅浅的妩媚,每一个跳跃都如同在空中飘动的花瓣。
欣赏着他的舞姿,在他眼波流转的指引下,像是带着人走进了一片花丛之中,而他本人则是最鲜艳的那一朵,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身体随着奏乐轻轻摇曳,纤细白皙的手速水波般荡漾,眼神中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媚光。一时间长留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勾走,再也容不下任何。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此情此景,他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到过,而这个人,更为熟悉,他不自觉的回想起,初次与春雨邂逅的那个夜晚。
在银川的某间乐坊里,似是也是这样一支舞蹈,也是这样一个人,勾了他的魂,偷走了他的心。
眸光闪烁着,心如擂鼓,呼吸渐促。心中像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且来势凶猛,烧得他浑身燥热,口干舌燥,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朝沈钰指了过去,沉声道:“你,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