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腹恶水,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报复,寒川所给自己带来的伤害,他就是要用他心爱之人的身子妩媚,妖娆,他要用他的美色去勾引别人,他要用他的身体!……
算了,沈钰还没坏到这个地步。
晚膳时,他也刻意避开了寒川,就坐在了他的正对面,跟着左右两旁的少年少女欢声笑语,相谈甚欢。
总之就是能避就避,一直拖到就寝时间,他甚至还跑去问别人,能不能跟他换个房间。
“你要跟我换房?”少年满脸踌躇,疑惑的问道:“可你不是跟你哥在一个房间吗?怎么?你们闹气了?”
“谁跟他闹气?”沈钰摆了摆手,不屑道:“他睡相差,有脚气,爱打呼噜,还好打人!我才不要跟他在一个房间!”
“你们……”,少年双眸微微睁大,似是吃了一惊,随后又难以置信的问道:“睡一起的?不是有两张床吗?”
“我,我说的是以前”,沈钰蹭一下红了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胡乱敷衍道:“总之,我就不想跟他一个房间了,你跟我换换吧。”
“我,我,这……”少年其实挺畏惧寒川的,但跟他一个房间的人脾气也不好,这思来想去,其实换不换都大差不差,毕竟两张床各两侧墙,想来也是互不打扰,所以他颔了颔首,说道:“那好……”
“砰”一声响,一只手臂忽然横在了两人之间,砸在了墙上,两人不由得一惊,猛地侧首看去,这才看到寒川已经堪比锅底的大黑脸。
“啊!”少年吓得腿都软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你,你哥来了。”
寒川当即扫过去一记眼刀,沉声道:“滚。”
一股寒意从头顶劈了下来,火速蔓延至全身,少年再一次怔了怔,随后僵硬的转过身,“呃……好,两位晚安,再见!”
“欸,你等等!”随后少年便仓皇而逃,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沈钰感到一阵失望,他对着寒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转身就要走。
紧跟着又是“砰”一声响,寒川彻底将他圈禁在了双臂之间,动弹不得。
寒川沉着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沈钰不以为然,他倚靠着墙,双手环抱在胸前,百无聊赖的微仰起头,看着寒川在他面前脸色铁青,他随口敷衍道:“我要跟他换房间。”
“理由?”寒川微眯起眼,齿间似是在摩挲,他抑扬顿挫的说道:“睡相差,脚气重,打呼噜还好打人?”
“你,你既然都听到了”,沈钰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不屑道:“那还问我做什么?”
“我平时是对你太好了”,寒川已经不想再忍他了,他直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随后就朝着房间走去,沉声道:“以至于让你都敢当着我的面,与他人造谣我。”
“你干什么!?”沈钰蓦地睁大了眼眸,吃惊道:“赶紧放我下来!”
“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寒川对此充耳不闻,任由他胡乱挣扎,有几个拳头甚至还砸到了自己身上。直到来到房间前,他才把人放下,随后又直接摁住了他的肩膀,抵在门口。
他俯下身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一,你现在乖乖滚进去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我便继续配合你演戏,直至混入浮生玄微中夺回你的魂魄。二,我现在就把这毁了,直接杀进浮生玄微把你的魂魄夺回来,接着是十二屿,云中观,直至你把全部记忆都恢复,你自己选!”
“你!”沈钰蓦地睁大了了眼眸,顿时哑口无言,如果没有知道真相,他说不定会为寒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感动,可这一切都是为了时雨。
他当然相信寒川有这个实力,如今的他只要他想,几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杀不了的人。可他若是真这样做了,败露的只会是自己,他寒雪尽大可以说是,沈月尘霸占了他心爱之人的身体,故而他被迫与自己合谋寻回魂魄,复活自己,届时便可以将他自己与时雨摘的干干净净。
而只有自己复活之事会败露罢了,还真是谢谢你呢,给我两个选择。
也不知沈钰又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神色非常古怪,一会变得愤怒,一会变得失落,最后甚至看上去似乎彻底死了心,随后才灰溜溜的转身推门走进了房间。
寒川平静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进了房间将门合上,他惯性把门窗锁死,再落下辟邪咒后,所有的一切做完后,才转身看向沈钰。
可他早已经裹着被褥蜷缩成一团,面对着墙躺下了,他用被褥将自己几乎卷成了麻花,看上去似乎是不打算给自己留被子。
眸光渐渐暗下,寒川垂下了眼帘,转过身去。只听到被褥被展开时细微的声响,直至烛台熄灭,沈钰才悄悄转过身去,这才注意到寒川已经在自己对面那张床躺下了。
心中没理由的涌上来一阵酸水,沈钰眉头一蹙,抿紧唇线后又转过身去面对着墙,生了好大动静。
寒川缓缓侧首看向他的背影,神色平静,思绪万千。
也不知是习惯太可怕,还是自己就是犯贱,之前总觉得两个大老爷们一起睡不得劲,可如今自己一个人独占一张床,他便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但一想到他每日与自己同榻而眠时,眼里看的,脑里想的全都是另一个人,他就感到无比膈应!
在无尘之境他一心二用,左右逢源,如今亦是如此,他不仅觉得时雨糟糕透了,甚至连寒川都讨厌死了。
如今的寒川已经完全颠覆了自己对他的认知,从前一尘不染,冷若寒霜,看破红尘,断情绝爱,说的就是这种人。
可他现在呢?
花花心肠,三心二意,左右逢源,用情不专,还朝三暮四!寒儒不在他便对时雨了生情!
这可真是!真是……
沈钰气的不行,侧躺太久手臂麻了的他,选择翻了个身,可谁知,他这一转身,便直接撞进了寒川的怀里。
“你,你干什么!?”沈钰蓦地睁大了眼眸,立马将他推开,愤愤道:“不是去隔壁床了吗?还滚过来作甚!?”
“明日便要动身去浮生玄微了”,寒川也侧躺着看着沈钰,淡声解释道:“你翻来覆去不睡,明日没有精神。”
“我睡不着跟你有什么关系!?”一看到这张脸,沈钰就感觉他无比的令人作呕,他咬牙切齿道:“你过来我就睡得着了!?你以为你对我很重要?我已经说了!我讨厌你!”
“讨厌归讨厌”,原本淡然的凤眸如今神色黯然,眸底划过一丝破碎的失落,可他仍旧淡声解释道:“魂魄不要了?未尽之事不做了?就因为讨厌我,所以就都放弃了?”
沈钰咬碎了后槽牙,忍无可忍的说道:“……自然不会。”
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就集齐所有魂魄,然后从这个时雨身上离开!行未尽之事,与寒川一别两宽,死生不复相见!
“睡吧”,沈钰把被褥都夺走了,寒川没得盖,他平静的看着沈钰,没有任何动作,淡声道:“养好精神,明日应付长留。”
不得不说他身上确实有特殊的魔力,以至于在自己听到他冷清低沉的声音时,心就忽然静了下来,对他恨之入骨的愤怒也平息了大半。
他说的是实话,不管自己再怎么讨厌他,也不管他跟时雨到底如何,可魂魄是自己的,如今苏醒着,复活成功的是自己。为了前世的执念,为了未尽之事与所有的真相,如今他必须对寒川与时雨,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视而不见,重要的是自己的魂魄,是自己的事。
偏偏他又是个心软的人,在他看到寒川身着一身薄薄的中衣,而又没有盖被褥时,他就又开始感到心软。
他讨厌自己这种硬气不来的性子,也讨厌自己每每在吃到甜头之后,就放下一切的懦弱,他心不甘情不愿,极其嫌弃的扯出来一段被褥,随后砸到了寒川身上。
当被褥飘飘然盖到自己身上时,寒川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嘴角,随后又一把将人捞进了怀中,还用了极大的力气把人圈住不让翻身了。
“你干什么!?”沈钰他这一下被撞得眼冒金星,他奋力抽出来一只手,朝着寒川的肩膀狠狠砸了过去,愤愤道:“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蹬的就是你的鼻,上的就是你的脸”,寒川今日真的被他气坏了,如今是一点都不想惯着他,他沉声道:“你要如何?嗯?”
“我……操!”沈钰打不过他,也逃不出来,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只能认命。
要不是钟情没碎,不然他还真以为沈钰变心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对自己敌意这么大,但只要钟情不碎,只要他还活着,他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找回恢复记忆,他们来日方长。
泄气的那一瞬,沈钰胸腔的悲伤更烈了,他无法描述这种感觉,明明在尽力避开,也尽力不去招惹,可他偏要摁着自己的肩膀,强迫自己去面对。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怨恨至此,鼻腔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梨花香,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抱,他鬼使神差的就抬手搂上了寒川的腰,反过来也死死的圈住人。
是清晰的恨意,不甘,醋意,他想,他可能也如时雨那般,对寒川产生了同样的情感。
可寒川心里装着的不是自己,而自己似乎已经来迟了,亦或者只是自己犯贱动了心。
总之他的存在是个错误,他的出现也是错误,可他真的难以忘怀,难以割舍。
他贪婪的享受着时雨爱人的情愫,拥抱,他的一切,如今的他就像是偷鸡摸狗的小偷,他偷走了别人最珍视的东西,躲了起来,暗自窃喜。
偏我来时不逢春。
“寒雪尽”,沈钰咬碎了牙。
寒川应了他一声:“怎么了?”
“我讨厌你”,强忍着哽咽,他将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胸口。
寒川明显愣了愣,随后又应了一声:“嗯。”
“寒雪尽”,沈钰洁齿深深的陷进了唇瓣,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讨厌你。”
“知道了”,寒川这次没反应了,他轻轻拍打着沈钰的后背,温声道:“快睡。”
次日睡醒时,沈钰的心情已经缓和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毕竟寒川从前一直跟自己不对付,所以两人其实都算不上熟,甚至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喜欢谁,他对谁动情,其实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算如今自己被迫霸占了时雨的身子,待自己找齐魂魄后,好生离开便是。
毕竟此番阴差阳错的复活,他唯一的心愿便是把上辈子未尽之事做完,等一切都结束,他便该离开人间了,所以没必要带这么多爱恨情仇在身上,要走就孑然一身,轻轻松松的走。
待所有人都起身之后,何妈便让他们做了最后的排练,而沈钰也因为舞姿出众而成为了领舞,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五名少女,五名少年。
午膳过后他们便开始梳洗打扮,等着晚膳时分被送去浮生玄微,这些人中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也有人盼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给沈钰化妆的是位姑娘,她手法轻柔,动作娴熟,柔软的毛笔在脸上拂过,沈钰乖乖的合着眼帘配合。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姑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提醒道:“睁开眼睛吧。”
眼帘扑闪,沈钰缓缓掀起了眼帘,眼看着面前的姑娘从一开始的平静,之后逐渐有些愣怔,最后双眸逐渐睁大,她不由自主的说道:“你这,还真是……雌雄莫辨呐。”
沈钰缓缓回过头,当他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时,也不由得愣住了,只知道时雨好看,但自己却也一直没好好直视过他的脸。
只是,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