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可他不是短袖吗?”,同伴不由得一惊,立马又问道:“望香馆的小官他也敢碰?”
“那自然不是望香馆的人”,女子解释道:“是要送去大人那的那批新人,他已经不止一次碰过那些人了,据说这次他还……要了两个。”
“这,这……”同伴惊得语无伦次,接着又问道:“那管事的,可是为他们所杀?”
“他们哪有这么大能耐啊?”女子阴阳怪气的解释道:“据说呀,是他操之过急,兴奋过头,所行之事才行了一半就,就……死了。”
寒川:“………”
“这还没完”,女子强压着笑意,又继续说:“据说被人盖上白布抬走时,他那还立着呢,那白布都直接被他顶起来了……哈哈哈哈。”
“噗!”同伴憋不住了,也低低的笑出了声:“哈哈哈。”
寒川的脸色沉了下来:“………………”
当两人走进房内时,正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耐不住疼的惨叫。
紧跟着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名趴在地面上,面色痛苦,正被压腿的少年,一旁还有几名应对自如的少女,而何妈则手持一藤条,正在这些人中来回踱步。
见他们进来,何妈当即回过头,掀起眼帘把藤条指向沈钰,说道:“你,过来压腿。”
“我?”沈钰指了指自己,随后立马就反应过来,他们可能是要这些人习舞,他应了一声:“哦,好。”
“你”,随后何妈又指向寒川,说道:“给他压腿。”
一面对外人,沈钰就又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演戏,此刻他也已经顾不得刚才在浴房里的荒诞,好在寒川神色仍旧镇定自若,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所以心大的沈钰就干脆将此事抛之于脑后。
他立马找了块空地,学着那些人慢慢岔开腿往下坐,原以为这个动作对于他这把硬骨头来说,或许会非常痛苦。而寒川估计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虚虚的扶着沈钰的腰,让人慢慢往下压。
可没想到沈钰突然脚底一滑,“呲溜”一下就坐到了地上,而他这一滑,一个板正的一字马就这么做了出来,且姿势还非常标准。
凤眸微睁,寒川也赶忙蹲了下来,两人僵硬的对视了好一会儿,寒川才压低了声线问道:“你还好么?”
“我”,沈钰傻眼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如此柔若无骨,在看看其他被压得快要哭出声的少年,为了让自己合群些,于是他立马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喃喃道:“哎呀,好疼啊……”
寒川:“………”
“疼也得给我忍着”,何妈没注意到沈钰这边的异常,她扭着胯,趾高气昂的对众人说道:“你们只有三日的时间练习,三日过后就要被送到浮生玄微的长留长老面前,知不知道这长留是什么人?”
少年少女们忍着疼,配合着说道:“不知道。”
一听到长留这个名字,沈钰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松了口气。终于听到关键人物的名字了,也终于是让他们彻底混进来了,只要熬过这三日,三日过后便能夺回自己的魂魄,到那时,便能知道自己除夕那晚到底都做了什么,还有他到底有没有睡过男人!
“长留长老在浮生玄微中,是位同于宗主的存在”,瞧见有个少年压不下去腿,她当即一鞭子抽了下去,“啪”一声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少年疼得直接趴在了地上,何妈厉声道:“起来!给我使劲压!”
“你等都是我精心挑选之人”,何妈又继续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家境贫寒,亦或是被逼无奈,才会沦落到此处。而这浮生玄微可是驻守在林坢的仙门世家,其地位你等都该清楚。所以这段舞你们都得给我好好去学!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沦落到阴沟里发臭,这便要看你们自身的本事了。”
“你们这些不用压腿的也别松懈”,被何妈路过的人几乎都挨了鞭子,正当她来到沈钰面前也准备动手时,寒川当即掀起了眼帘。但她没注意到寒川的警告,却对沈钰柔若无骨的身段感到满意,她缓缓颔了颔首,随后又调转了方向去别的地方,边走边说:“你们可是直接在长老跟前伺候的……”
在那之后众人又换了好几个姿势拉伸,每换一个姿势,毫无例外的又是一阵惨叫,可令沈钰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动作他全都能应对自如,甚至毫不费吹灰之力,但为了合群,他也只能配合着喊痛,但他心里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暗暗怀疑起这具身体主人的身份。
在一个下腰时,隔壁那位少年在搀扶之下缓缓往后仰,可他忽然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姐姐,你别……我,腰间痒。”
紧跟着又有几人也是如此,对于先前那些疼声,寒川已经忍得脸色发黑了,他扶着沈钰的腰,忍无可忍的对他挑了挑眉,随着口型的变化,他无声的对他问道:“你这也要学?”
“噗……哈哈哈”,一身反骨加坏水满腹的沈钰也冲他挑了挑眉,掐着嗓子说道:“哥哥,我腰也痒……”
“!……”,隐隐能看见寒川额间的青筋突突直跳,扶着自己腰的指尖也紧绷得厉害,他看上去似是想要把自己碾碎,可他却不能。
拉伸的过程既漫长又苛刻,何妈没让他们吃午膳,硬是练到晚膳时间,有人饿的饥肠辘辘最后昏倒,她这才肯放他们去用膳。
众人都暗戳戳的议论她,要不是有人晕倒,她估计还不肯放人。
何妈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废弃的厢房内,里头的环境不言而喻,只有一张大圆桌搁置在其中,估计也是被临时收拾出来的。众人对此无人敢有意见,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入座。
正巧适才那位昏倒的少年,此刻就正好坐在了沈钰身旁,望香馆的膳食对于从前不辟谷的寒川来说可能难以下咽,但对于沈钰来说其实还不错。
毕竟他不挑,再加上这群人中,除了寒川以外的其他人,基本都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想来如此苛刻的练习,再加上时间紧迫,所以望香馆也不敢让他们太瘦。
膳食被端上来后,早已饥肠辘辘的沈钰,拾起筷子便开始吃饭,众人亦是如此,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说话,整间厢房都充斥着瓷器相碰,还有细微的咀嚼声。
扒拉不过几口,寒川是因为辟谷才不用用膳,可沈钰身旁那位昏迷过的少年,却也没有动筷子。见状沈钰不由得侧过首,疑惑的问道:“你不吃吗?”
“我,我”,少年的脸色白的吓人,眼底下挂着两个厚重的乌青,身子止不住在微微颤抖,可他却喃喃道:“我不想吃……”
“为何?”沈钰不由得放下筷子,又追问道:“你适才不都饿昏过去了么?”
“我,我想死”,少年缓缓转过身来,对他解释道:“我不想被送去浮生玄微。”
“你这”,沈钰不由得一愣,双眸微微睁大,一时间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好,毕竟被沦落到做小官,想来日子都不会好过。
与普通女子不同,小官这种身份,无论身处何处都更遭人唾弃,沈钰以往跟着辛苒在烟花之地时,像这种小官他也见过很多次。他们在勾栏中平日里要遭到烟花女子的唾弃,而身价也比寻常女子要低,若是被客人相中,他们只会因为这些小官的身份是男子,而遭遇到更加残忍的对待。
“你不知道”,眼帘微垂,两颗晶莹的泪水滑落,少年颤声解释道:“以往被送去浮生玄微的人,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沈钰:“………”
沈钰顿时感到一阵百味杂陈,只知道长留荒淫无度,喜爱男色,不曾想他居然还这么暴虐无道,心狠手辣的吗?
话音落下,一时间所有少年少女们,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纷纷朝他看了过来,瞧他们满脸错愕的模样,看来大多数人都不知晓此事。
“我来得比你们早,知道的多些”,寒川隔壁的那位少女,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压低了声线对他们解释道:“此事说来也奇怪,其实那位原先并不是短袖,只是在一次偶然的出行过后,回来就性情大变,还要求望香馆以后的进贡都只要男子。但所被送过去的男子却一个都没能被留下,最后全都被杀了。”
“那他这是喜欢男子啊,还是不喜欢啊?”有位姑娘忍不住问道:“既然喜欢,怎的全要杀尽?且送过去这么多人,难道他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许是不愿让人知道他的嗜好?”沈钰也跟着众人讨论道:“毕竟身为短袖,本身也不是件光彩事。”
寒川不自觉的挑了挑眉,缓缓侧首向他看去,但并没人注意到他,他身边的那位姑娘也不知他的脾性,她手撑着桌子,朝沈钰凑了过去,解释道:“非也,那位在林坢中非常出名,几乎知道他名字的,都清楚他喜欢男人。”
“我靠,他竟这般明目张胆?”,沈钰不由得一惊,也稍稍凑了过去,追问道:“那姑娘适才说他原先不是短袖,这又是怎么回事?可否详细说说?”
“………”,寒川自觉的往后挪了挪,给两人腾出位置,姑娘又接着解释道:“听闻正是因为那次出行,听说是去了银川,而那位正是在银川中邂逅了一位男子,至此他便念念不忘,性情大变。待回到林坢后便跟疯了似的,四处打探那位男子的下落,不仅如此,他还以那位男子的相貌为要求,逼迫林坢所有花街柳巷,去为他寻找相似的男子。”
“哟,他这还是动情了”,没想到朝三暮四荒淫无度的长留,居然会因为一位男子而动了情,沈钰听着只觉得好笑,故而又语重心长地追问道:“那这位令他魂牵梦萦,神魂颠倒的男子长什么样啊?”
见他都快跟那位姑娘头挨着头了,寒川蹙了蹙眉,随后提着他的衣襟把人往后拽了拽。但沈钰为此毫不在意,他此刻正听八卦兴奋着呢,甚至还拍掉了寒川的手,又凑了过去。
寒川:“………”
“据说他俊美绝伦,玉质冰肌”,姑娘一边回想着,一边解释道:“他生了一双明眸青睐的灼灼桃花眼,身姿曼妙,舞姿惊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噗……还桃花”,沈钰听着觉得她不像在形容男子,而是在描述一位女子,他又说道:“长留说的这位,当真为男子?而不是如姑娘这般的女子?”
寒川:“………………”
所以说这个人哪怕死过一次,都改不了他的风流吗?
“哎呀,你说什么呢!”姑娘没想到会突然被他挑逗,当即红了脸,立马坐正了身子,又解释道:“所以说那位男子,便是美得雌雄莫辨,宛若女子。”
“害呀”,适才那位搭过话的女子,忽然抬手指着沈钰,有些吃惊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描述与你倒是挺相像的。”
“我?”沈钰回正了身子看过去,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道:“我有这么大能耐?”
“你别说”,另一位少年颔了颔首,赞同道:“还真与你挺像。”
紧跟着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沈钰,缓缓的颔了颔首,沈钰至此才彻底愣住,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寒川,似是在找他求证。
寒川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垂下了眼帘,故而又掀起。他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哪怕是扔在人堆里,也绝对是最出众的存在,但沈钰觉得不至于此,若论长得好看,他倒是觉得面前之人更……
“说什么呢?都不吃饭了是吗?”忽然走进来一位伙计,估摸着用膳时间差不多了,结果进来后才发现,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只一味的在聊天,他当即愤愤道:“不吃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