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问音明白了。
近来发生了很多事,黑魔法师的层出不穷,巫鸦老师身上的永生诅咒,北极星邢蕊提起的她或许可以帮她解除契约魔法。
以及现在,尉迟权身体问题的爆发。
事到如今,黎问音彻底明白了。
自己不能再逃避自己的黑魔法天赋了。
她要多了解黑魔法知识,尝试攻破,了解清楚自身天赋的能力,正视自己的天赋。
它不一定是坏的......起码,它正是现在她身边的这两个人最迫切所需的。
黎问音垂眸又抬眸,认真地看了眼迷迷糊糊的尉迟权,莫名有种看眼心爱的人照片拾起搬砖的动力之感,坚定了决心。
她决定了,她要开创攻破黑魔法的新时代。
——
“老师,那现在他就是没办法治,只能靠他自己熬吗?”黎问音询问。
“嗯,不用太担心,相信小权权,他很厉害的,”巫鸦老师笑了笑,宽慰她,“现在的黑魔力过剩的情况,他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这次也只是很难得的一时失察。”
黎问音:“那这个黑魔力过剩......会出现什么症状?”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他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就对我千防万防的,”巫鸦老师扶着眼镜想了想,“兴许是精神错乱,自控力降低,欲望过剩,情绪起伏大,易亢奋易敏感,逻辑思维能力降低,任性很多?”
“对外,就说是生病了吧。”
——
黎问音带着尉迟权在外面走。
她一边想着巫鸦老师刚才的话,一边说:“又又,你自己努力熬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老师也说我们体质适合待在一起。”
“又又,我想好了,”黎问音坚定着决心,“我会努力成长、面对自己的,为了你,也为了巫鸦老师,为了保护其他朋友们,现在我是没办法对你们的身体做什么,但我会学的,我会变强,变很强很强,让你不必再承受这样的痛苦,让老师得偿所愿。”
她再也不想就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了,她再也不愿类似穆蒂斯学院事件一样,无力揪出幕后黑手了。
黎问音在那絮絮叨叨感悟,自我提升,感觉又要突破一层境界的时候。
尉迟权懵懵地看着她。
他歪首:“问音,为了我?”
“嗯?啊,对!”黎问音猛猛点头。
“那为什么......”尉迟权轻轻抱怨,低首蹭过来搂紧她,“说好了要亲我,为什么不?”
他乖乖打针了,也乖乖跟着去见臭巫鸦了,怎么还不亲他,他很纳闷。
“又又,”黎问音看着他,想起一件事,“以你们学生会立场,本该不信任任何老师的,你却仍然对巫鸦老师交付了一些很重要的秘密,他是为数不多的,你信任他是站在学生立场的老师。我知道,在你心中,你其实也是很看重朋友们的,大家也是,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
尉迟权根本没听进去,凝着眼神继续说:“要亲。”
“......”黎问音无语凝噎,“宝贝我刚感怀一点。”
“要亲......”尉迟权垂着眼睫毛,很可怜很可怜地看着她,眼巴巴地期望着。
像是不给他亲亲他就死掉了。
“我倒是很想亲,”没办法,黎问音转回这个话题,“但现在是趁人之危啊,玩笑归玩笑,认真来说,我很看重我们的感情,又又我特别喜欢你,你现在这样还有一点我的原因,我觉得...我不应该对你这么做。”
黎问音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下意识告白了。
“唔......”某个行过趁人之危之事的人还委屈起来,薄唇一抿,往下一撇,很伤心地看着她,露出一副很破碎的小模样。
“......”黎问音话锋一转,“但其实我定力也没那么强,你再坚持坚持?”
她其实也就跟过年收长辈红包一样稍微婉拒一下,实则口袋已经张开,不要脸地琢磨着吃一点也没事吧,是他自己要的诶。
两个人在趁人之危上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结果心碎的尉迟权已经默默地走了。
黎问音一头问号地追过去问他要去做什么,他委屈巴巴地说虽然得不到亲亲,但黎问音肚子饿了,要吃饭。
——
很难说尉迟权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精神状态。
巫鸦老师说他现在可能没有思考能力,不要和他计较,他会任性偏执非常多,可能会变得完全不像他。
为帮助他恢复,吃完饭后黎问音想把他带回了学生会,他现在这个状态,待在学生会也是最安全的。
“我不要去。”尉迟权开始闹了,磨磨蹭蹭地牵住黎问音的手,戴着兜帽不愿意走。
“为什么呢?你大多数朋友都在学生会呀。”黎问音哄哄他,顺道摸了两把他的脸,上官煜打的针虽说不能根治,但好歹是把他体温慢慢降下来了。
“就是......”尉迟权低眸,抓紧她的手,赖着不走,“不去。”
他这个模样让黎问音想起了自己在魔兽林捡到小木又时的样子。
当时他也是这样,浑身发烫,意识不清,骂骂咧咧地不想走,只是当时还很抗拒她,现在学会黏着她了。
尉迟权抿唇不语,定定地看着她。
“又又,你是不是又想躲起来了?”黎问音伸手过去揉了两把他的脸,“我现在好像明白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魔兽林了。”
差不多到了身体的临界点,自我封闭起来,特意找一个人烟稀少,基本上很难找到的地方蜷缩起来,默默地等着熬过去。
结果就在这个最脆弱、最不想遇见任何人任何事的时候,遭遇了魔兽林异动,强撑着病体拖出去,努力自己面对。
然后,以黎问音为首的一群少年吵吵嚷嚷地就跑了过来。
“嗯......”尉迟权哼哼,点头。
当时黎问音一个猛蹿就把人拖走了,现在的黎问音依旧选择强行带他走。
“那更要去了,”黎问音拽着他走,“你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他们,但也让他们知道你生病了呀,学生会的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尉迟权:“他们是一群......”
黎问音:“一群饭桶?”
“一群饭团。”病懵了的尉迟权如此比喻。
“噗。”黎问音乐了,觉得听着还怪可爱。
——
学生会大楼。
尉迟权的周围围了一群人。
像在看某种珍稀罕见的动物一样,大家伙的眼神都稀奇古怪的。
“看,我没有撒谎吧,”上官煜率先发言,“会长真的生病了。”
众人哗然,像是听到了很了不得的事一样,敬畏后仰。
“铁人如你居然还有真正虚弱生病的时候啊,”飞来飞去的东方芜好奇地打量,“听说现在脑子还出了点毛病......”
东方芜计从心来,飞到尉迟权面前晃了晃手:“喂喂?听得到吗?会长,其实我是你失散已久的亲生父......”
“啪叽”
东方芜被拽紧了锁链,五体投地地拍到地上,看起来很安静,像是没了生息。
“咳咳,那个,各位!他现在情绪起伏比较大,脑袋有些混乱,拜托多担待一点,”黎问音匆匆赶过去解释,扭头,“又又,快把锁链放下...做什么呢。”
“我......”尉迟权一把松开锁链,像做错了事一样无助地站着,“不知道,这个手它自己就这样动了。”
“魄力不减当年啊,”纳兰风蹲下来欣赏某只嘴欠小蝙蝠扁扁的样子,兴奋地站起来说,“那会长你还记得吗?我上个月的报告已经给你过目了。”
“我记得,”尉迟权说道,“你有两个月没交过了。”
“啧,”纳兰风咂舌扭头,狠狠愤然,“说好的混乱呢。”
“看着状态确实不对......”即墨萱观察道,对周围其他人说,“那会长生病的这段时间,我们各自多分担一点他的工作,最近很多事发生,都不要懈怠,会长有病在身,我们应该更加谨慎认真。”
“好......”纳兰风那几个蔫蔫地回答。
“打起精神!”周觅旋不知道哪儿搞来了一个锣,哐嚓哐嚓地猛地一拍,给人震得耳朵嗡嗡响。
“呃啊啊我的耳朵......好!!!——”这下他们精神了。
“很好,很有士气。”即墨萱满意。
“报告会长,”祝允曦走过来,“主人让我这几天高频率检查你的身体状况,不能拒绝哦。”
“我......”尉迟权张嘴又要不乐意。
“他很愿意,”黎问音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谢谢你啊小祝学姐,也谢谢上官部长。”
尉迟权郁闷地用手指戳了戳黎问音的腰窝。
黎问音嘿嘿一笑。
“改善饮食需不需要?”周觅旋拿着一双锣鼓走了过来,“白天那废物还算在美食部有点用处,你和他说一声,让他这几天注意点做病号餐,他应该愿意配合的。”
周觅旋说的应该是周小面包。
“好哇,谢谢周副会长,”黎问音很欣喜,好奇地问,“诶你们平时学生会成员餐都是美食部负责的?”
“提供三餐和下午茶点,有时成员工作一忙没空去食堂,就会在这里吃,大多数是橡木院和沧海院学生,这俩院食堂很难吃,”周觅旋想了想,回答道,“会长倒是很少在学生会用餐。”
只不过食堂也不会专门提供病号餐,他生病的这些天在学生会更好。
尉迟权幽幽地补充:“这里不做草莓牛奶......”
“啊,是这个原因?”周觅旋头一次知道,继续对黎问音说,“那你叫那个废物做草莓牛奶。”
“好的好的。”黎问音点头。
周觅旋交代完后,敲锣打鼓地帮助即墨萱振奋学生会成员精神去了,黎问音看着他走远,扭头一看,尉迟权也在看他。
黎问音悄悄地摸过去:“听着......你没告诉过他这件事啊,你想要喝草莓牛奶什么的。”
尉迟权低眸:“只有我喝。”
只有他喝,所以他不想说,其他人不提,他也不提,他宁可进进出出来来回回,自己去食堂买,也不愿主动和周觅旋建议。
“那就让他专门做一份给你呗,朋友嘛,麻烦来麻烦去才是正理,”黎问音笑嘻嘻地抬了抬下巴,“你看,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
他真的挺别扭的,宁可自己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骂他们饭团,也不愿意开口为自己请求一下帮助。
绿植部的部长闻讯赶来,表示自己头一遭听说雷打不动的会长生病,一定重新装饰一遍整个学生会大楼的绿植,打造一个病人的宜居环境。
公关部部长不知道听说的是哪个版本的消息,直接放下手中工作,哐哧哐哧地跑过来,哭天喊地地嚷嚷会长你不要死啊,他死了学生会怎么办呜呜呜......
然后很快,就被即墨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公关部部长还敢轻信谣言大惊小怪,是不是找抽。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越来越多的人赶来探查,他们聚在一窝嘀嘀咕咕合计了一下,一致认为这消息保密在学生会内部,不要流传出去引骚乱。
他们会一起照顾好会长的。
尉迟权面前的小桌子上多了很多慰问品。
绿植部摆过来的会唱摇篮曲的盆栽,美食部新鲜出炉的甜品,宣传部摆的消遣用的杂志......神经病的服装搭配部,火速定制出了一套病号服。
尉迟权默默地站着,懵懵地看着它们。
“这是......”黎问音从中拿起一把匕首,“这是谁送过来的?”
路过的即墨萱看了一眼:“那个啊,是穆不暮自首的,把她窝藏的违规魔器上交了,我刚才听到她和纳兰交流,她问纳兰会长是怎么病的,纳兰说是被她气病的,穆不暮好像信了。”
艰难抉择下,穆不暮只好把魔器上交了,试图让他别气了。
黎问音哭笑不得地把匕首放回慰问品之中。
奇奇怪怪,看着很莫名其妙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慰问品。
“看吧又又,”黎问音笑着看他,“我说的没错吧?他们担心你的。”
工作狂魔即墨萱鼓励众人分担工作,周觅旋提议要不要改善伙食,上官煜勉为其难让最心爱的祝允曦因尉迟权的病情多盯着他点,纳兰风阴暗扭曲地一边叹气一边回去写报告,穆不暮忍痛割爱自首上交魔器。
绿植部精心奉上宝贝盆栽,服装搭配部加工加点呈上病号服......哪怕这些看起来很奇怪,却寄托着实实在在的担心和期望。
学生会是一群疯子。
但也有数颗鲜活的心。
尉迟权握紧了黎问音的手,生怕她把他交待在这里就走了。
“又又,我在呢,”黎问音笑着看他,“只是因为我自己深有体会,明白朋友有多么多么好,所以希望你也感受一下,知道知道......朋友真的很好很好。”
黎问音很喜欢尉迟权,所以希望尉迟权也能感受到她所认为的最好的,那就是朋友们。
吵吵嚷嚷的,敲锣打鼓的,乱七八糟的,时不时脑子抽一下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