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这句话似乎把尉迟权给说懵了,他迷茫地盯着黎问音看,大脑宕机一样思考不能,脸颊红红的,像是因为她一句话思考到要冒烟了。
黎问音笑了笑,暗想他游刃有余的样子自己见多了,难得碰见他晕晕的像发烧的样子,也怪可爱的。
“好啦,”黎问音催着他走,“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们快点下去,见完魔法部的人,然后和子桑她们一起回校。”
这只病人也得赶紧带回去,他状态怪怪的,黎问音挺担心的。
“好呀。”
尉迟权忽然很轻松愉快地答应了。
“嗯嗯那我们快点走。”黎问音拽着走。
腿刚迈出去,腰身被搂住了不让走。
鼻尖热气喷洒在黎问音的颈侧,尉迟权抱着她低首,哼哼:“好呀,我们亲。”
“???”黎问音震惊地看着他,“又又......?”
坏了,他真的不对劲。
——
黎问音使了点力气和手段,感觉不能再拖了,施加了点魔法,速速把疑似疯了的尉迟权拖下去,交给裴元扶着。
裴元还没接手的时候还一脸疑惑,一碰到后很是惊讶:“怎么烫成这样?你对他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你看着点他,我照他的要求,去见见魔法部的人。”黎问音摸了两把尉迟权的额头,感觉升温升到一种炽热的程度了,真害怕他烧坏了,于是火速交代完火速转身。
魔法部来的人中有站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很是热情,看她走过来了,很开朗地招呼着说你就是黎问音吧。
黎问音猜想着这大概就是尉迟权口中对她感兴趣的人,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心里挂念着情况不佳的尉迟权,余光注意着在他们身后办事的魔法部其他人员。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来来往往,各自忙碌,看着都是陌生的脸。
唯有一个人引起了黎问音的注意。
一个气质清冷,样貌有种熟悉感的男人。
他的眉心长着第三只眼睛。
——
见完魔法部的人,穆不暮那边传送回校的魔法也准备完毕了,黎问音手里拿着魔法部的大姐姐塞给她的,一枚类似表彰的小勋章,火速跑回去。
裴元一脸凝重地等着她。
黎问音:“怎么了裴元?”
“你老实交代吧,”裴元看着她,“你是不是给会长喂什么药了?”
“???”黎问音反驳,“我没有啊,裴元,你这么怀疑我让我很心碎,话说会长呢?不是请你看着他......”
裴元指了指:“那里,你自己去看吧。”
黎问音顺着看过去。
穆不暮把传送回校的魔法布置在一个空教室里,黎问音纳闷地走进教室一看,看到教室里一片混乱。
桌椅板凳不知为何倒了几个,尉迟权站在一只椅子上,他戴着自己穿的连帽卫衣的兜帽,身上还披着黎问音的外套,高高地抬起双臂,正在试图给天花板吊着的电风扇上挂一条......
上吊用的绳圈?
穆不暮正在旁边掰扯他的椅子,紧紧地盯着,试图看准时机,一脚把尉迟权踩着的椅子给踹开。
子桑棠离得有点远,手举着一把狙,正聚精会神地瞄准挂着的上吊绳。
黎问音:“......”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
“请问这是......?”黎问音呢喃着开口。
“一开始,他只是把我给甩开了,”裴元双手环胸,走过来和黎问音并肩一起看着混乱的教室,“嚷嚷着说什么不要我扶,说你不喜欢有人碰他,我当时只以为他烫的严重,洁癖发作任性了点。”
黎问音:“然后呢?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然后他忽然对着你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你不要他了,”裴元平静地说,“我解释说你只是去见魔法部的人了,他没听进去。”
裴元:“安静了好久,突然来了一句,说你不要他了,那他死了算了。”
“之后,就是现在这样,”裴元指了指里面,“闹着要自杀,一会拿粉笔头割腕,一会要用直尺自刎,现在就是准备上吊,穆学姐和子桑棠一直在阻止他。”
她们也是头一回见这个情况,逼得穆不暮武力都用上,子桑棠武器都搬出来了。
裴元叹息:“不过还好,他没使用魔法,不然我们还不一定拦得住。黎问音,他这是怎么了?”
“他......”难以形容黎问音现在是什么心情,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他生病了。”
然后黎问音就冲上去。
“就是现在!不暮姐扫堂腿!子桑!开枪!诶对对对,让他摔下来,我接着!”
教室里更混乱了。
裴元:“......”
他默默地上前帮忙。
——
学生会,医疗部。
细长的针在灯光下往下滴了两滴药水。
祝允曦收回自己伸出去探查的手,面无表情着一张小脸冷静汇报情况。
上官煜靠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手里捏着针管,对着病床上坐着的人露出一个极其幸灾乐祸的和善笑容。
“魔力透支,精神错乱,尉迟,你也有今天。”
他像被压迫已久的奴隶阶级,终于逮到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迫不及待地准备打响打倒霸权主义的第一枪。
首先就是将手中的针管摁下去,一道银线射出来,上官煜化身一个极尽险恶嘴脸的医生,准备狠狠报复。
“......”尉迟权看着他,身上伪装魔法解除,长发散落,似一只凌乱的长毛猫,往病床旁边站着的黎问音怀里躲了躲,告状,“他要谋杀我。”
“嗯哼,放轻松,不疼的,很快就过去了。”上官煜把针管伸了过来。
“问音...”尉迟权可怜兮兮地抱住黎问音的腰,再次告状,“他要谋杀我......好吓人...”
“让他扎吧,”冷血无情的黎问音如是说,“你更吓人,你不久前还要自杀。”
“......”孤立无援的尉迟权幽怨地瞪着上官煜,冷冷地看着他把针扎进自己手臂里,那小表情写满了他在记仇,以后肯定报仇。
而上官煜,神清气爽满面春光,开心地跟再次死了爹一样,精神抖擞,心情愉悦。
“上官医生,”等他针扎完,黎问音追问,“他魔力透支怎么会是这个情况?一般人不都是虚弱气短,直接晕倒,他怎么浑身发烫,精神也不太对了。”
而且黎问音一直没说,现在的尉迟权,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其浓郁的甜香。
那味道和精准狙击的信息素一样,一直在勾着黎问音,香的不行。
“他的身体有些特殊,”上官煜正经下来表情,“很多事情他也不肯告诉我,你可以带他去问问巫祝延院长,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黎问音望着病床上可怜兮兮盯着自己手臂上针孔看的尉迟权,凝重地点了点头。
——
费了点劲,黎问音把尉迟权弄到了巫鸦老师的办公室。
尉迟权一路上一直在闹。
一会问她要带他去见谁。
黎问音回答:“巫鸦老师。”
“......”尉迟权幽怨地看着她,悄悄伸手拉住她的手,“男的女的?”
“?你失忆啦,”黎问音扭头看他,“男的啊,巫鸦老师诶,巫祝延!”
“又是男的...”尉迟权小声嘀咕,“我们刚刚见完一个男人,他还拿针扎我!”坚持不懈地告状。
“你......”黎问音轻轻皱眉,感觉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停下来看他,“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刚才那位医生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尉迟权乖乖回答,“他是上官煜。”
吓死黎问音了:“那你这说的什么话。”
尉迟权:“我在骂他,他欺负我。”
“......好好好。”黎问音哄着他走,心里默默想你自己平时也没少欺负他来着。
一会儿,他又委屈起来了。
“黎问音......还没有吃晚饭......”他在默默念。
黎问音头也不回地说:“你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情吃饭啊。”
刚才一个没看住都闹着要去自杀了,虽然听起来不是认真的要自杀,但也还是怪吓人的。
尉迟权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很难过地低头:“那我乖点。”
黎问音在前面领着,尉迟权就乖乖地在后面牵着手跟着,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他现在不太清楚她在着急什么。
只是难过,黎问音看着好像不开心。
饿着肚子不开心。
——
“巫鸦老师!快快快,你来看看他怎么了!”黎问音抱着尉迟权的手臂就拽着往里冲,火急火燎地嚷嚷着巫鸦老师过来。
巫鸦老师闻讯过来一看,放出魔力探查。
良久后,他无奈地泄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来了啊。”
“怎么了怎么了,”黎问音凑上去抓紧问,“应该不是普通的魔力透支吧?”
“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复杂,”巫鸦老师轻轻瞥了一眼幽怨瞪着他的尉迟权,笑着摆了摆手往后退,绕去办公桌后取一些东西,“小音音,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黑魔力有独特的气息,拥有黑魔力天赋或者克制黑魔法的至纯体质,都会对黑魔力的气息更敏感吧?”
“嗯......”黎问音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
巫鸦老师扶了扶眼镜,直接问:“你难道从来没有在小权权身上感受到什么吗?”
黎问音忽然一下彻底沉默了。
她当然有。
但她一直以来都贯彻着一定的装傻理念,有些事不要问不好问,装作没发生更好,随着关系的紧密,她会逐渐多探索一些,但也会跟着进度停步。
一些显而易见,一看就是大秘密的事情,对方不直接说,她就识趣不要问。
黎问音吞了口口水:“有,他有时身上会散发出一股甜香,就比如现在,那是......?”
巫鸦老师:“那正是黑魔力的气息。”
“!”黎问音嗖地一下站起来,还没站直,身后某个身处讨论中心却插不上话的人,直接伸手搂住她的腰给她摁下来,从后抱着蹭。
黎问音顾不上这些了,着急的问:“就是黑魔力?那他、那他是被黑魔法给......侵染了吗?”
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黎问音隐隐约约想起他在小说里的下场了,黑魔法侵蚀...被揭发...推翻......
黎问音惊起一身冷汗。
“问音,冷了吗?”尉迟权问。
他伸手绕过来,将她整个人拢入怀里,试图给她温暖。
巫鸦老师拉开抽屉,取出两个玻璃瓶,一黑一白,全是空的。
“小音音对尉迟家的了解有多少?”
“我听子桑说过,他们家延续很多年,”黎问音回忆着,“世界上第一个魔法师,也就是起源魔法师,就是尉迟家先祖。”
黎问音细想着:“然后平时,也能感受到尉迟家地位很高,基本上是万人之上的感觉。”
但是关于尉迟家的家族魔法,家族传承,黎问音确实是没怎么听说过。
“起源魔法师......”巫鸦老师琢磨着这个词,笑着摇了摇头,“不如说,就是魔力之源。”
“魔力之......源?”黎问音呢喃着。
“寻常魔法师体内积累产生魔力都会需要一定的恢复时间。”
巫鸦老师往白瓶子里倒白沙。
“但小权权不用。”
“他的体内,就像是拥有一个黑洞一样,随时随刻都可以产生魔力,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黎问音震惊地看着巫鸦老师往白瓶子里倒白沙。
白沙倒了一半瓶,巫鸦老师把白瓶子往前推:“他体内的魔力就像这白沙,是无尽的,而他的身体就像这白瓶子,是有限的,一次只能储存这么多。”
“那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出问题呢?”黎问音追问。
“因为还有黑沙,”巫鸦老师往白瓶子里倒黑沙,“他在产生魔力的同时,会产生等量的黑魔力,相生相克,同时存在于他的体内,处于一种正调和的状态。”
白瓶子内,黑沙白沙各一半。
黎问音盯着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使用魔法,就必须要用黑魔法,如果不把体内的黑魔力消耗掉,就会......”
“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巫鸦老师接话。
“但他不用,也不能用黑魔法,使用黑魔法的弊端不用我多说,他的身体也不适合用黑魔法,这么多黑沙储存在里面,不能用出来,就只好按照一定速度,慢慢地反噬这个白瓶子。”
“他的身体经过多年的锻炼重塑,已经可以自行消化相当一部分的黑魔力了,只要把控好白沙的用量,不要一口气用太多,使黑沙白沙处于一个调和的状态,就没事。”
“但如果一口气用太多,就会像这样。”
按照同等速度增长的黑沙白沙。
白沙忽然消失了一部分。
瓶子空余部分被黑沙填满。
黑沙漫出来了一点。
巫鸦老师:“白瓶子自顾不暇,造成了黑魔力泄漏。”
就是尉迟权现在的情况。
黎问音:“那他岂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接受体内黑魔力的灼烧......”
“小权权很聪明,”巫鸦老师低眸,“每半年,他会选择特定的一段时间‘消失’,在此期间封闭身体,停止产生魔力,把这半年内积累下来的,占了半瓶的黑沙一口气全消化掉,再回去。”
“也就是......”黎问音恍然大悟,“他变小的那段时间......”
巫鸦老师:“嗯,按理来说,这个学期他早该在一个月前就变小消化一次,但是因为各种事情,他自行推迟了,一直拖延至今。”
先是各种繁杂事务,后来时间差不多了,黎问音出事了,他就一直耽搁着。
耽搁着耽搁着,离校去穆蒂斯禁用魔器,不慎一口气用了太多魔力。
不是魔力透支,而是黑魔力过剩了。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生病”了。
黎问音沉下心:“我明白了。”
“你们俩的体质......”巫鸦老师默了一会,拿出那个黑瓶子,“某种程度上,很互补。”
他往黑瓶子里倒白沙。
“你拥有目前最顶尖的黑魔法天赋,却一直致力于造白沙,前些天你的精神体混乱,很大原因就是你这个黑瓶子越来越强,对你一直造白沙的行为感到不满,产生的异动。”
但黎问音体内没有类似尉迟权那样的黑洞。
她体内魔力是黑是白是自己可控的,但尉迟权不行,他必须自行消化体内的黑魔力,忍受黑魔力的灼烧与痛苦。
尉迟权身体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断涌出的黑魔力,和不能调配黑魔力的自己。
但黎问音可以。
拥有顶级黑魔法天赋的黎问音,试着去学,没准可以试着调配他体内的黑魔力,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帮助散发出来,疏解他。
某种程度上,或许甚至可以控制他的身体状况。
这就是巫祝延所说的。
她更像,你的支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