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两地,梁风荷仿佛都被这股威风扫到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狂躁的江上舟,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虽然不曾看到那张脸,但却联想到“狰狞”两个字。
没错,就是狰狞。
此刻的江上舟就像褪去衣冠的野兽,龇牙咧嘴,穷凶极恶。
“小荷,有事儿找我?”
不过,当他再次开口时,却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仿佛刚刚的狠戾只是梁风荷的错觉。
“也……没什么事……”
梁风荷有些意兴阑珊,打电话前的浓烈思念荡然无存。
她本想忽略刚刚发生的事情,但终究还是没忍住,蹙着眉问了一句,
“是不是打扰你了?发那么大脾气?”
“没有……”江上舟有点儿不自在,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新来的助理,年轻,不懂事,教训他两句。”
“那也犯不上骂人家。”
自己才被老板炒了,特别能共情底层打工人,自动将江上舟归类为高高在上的资本家。
况且他态度过于恶劣,竟说助理不如狗!
这已经不是教训了,是羞辱,是人身攻击。
梁风荷无法认同,为那个素未相识的倒霉助理打抱不平,
“不懂就提醒一下,谁年轻时不出错,实在……”
“好,我的小荷最善良了。”
江上舟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但其实他并没有耐心听梁风荷唠叨,直接打断,
“主要是手机里有一些客户资料,保密级别很高,刚才也是一时心急……
我跟你保证,以后肯定不会乱发脾气。”
“工作上的事,跟我保证什么。”
梁风荷心底溢出一丝甜,冲淡了情绪上的不满。
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故意道,“不会我的存在也是个秘密吧?”
江上舟微微怔了怔,故意压低声音:“没错,你是我最大的秘密。”
原本是开玩笑,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
梁风荷心里有点儿不舒服,脸微微沉了下来,没再搭腔。
江上舟自然知道她在意什么,接着说:
“小荷,你那么优秀,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
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把你藏一辈子,不让任何人知道。”
梁风荷原本别扭着,听他这么一说,心忽地一阵酸软。
她咬了咬嘴唇,满是嗔怪:“讨厌,油嘴滑舌的。”
“你不喜欢吗?”
危机解除,江上舟稍稍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刚刚发脾气,你要负一大半责任。”
“关我什么事?”梁风荷纳闷。
“想你想的,内分泌失调。”
江上舟微微叹了口气,惆怅道,
“现在总算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才分开大半天,我就心神不宁的,生怕有人趁虚而入。”
“你想多了。”
哪个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梁风荷觉得好像喝了一罐蜜似的,连舌尖都泛着甜津津的味道,
“才不会有人……”
“不好说。那个姓楚的,你俩可相过亲……”
江上舟冷哼一声,醋意十足。
想起刚刚楚洪涛对他也是同样的态度,梁风荷忍不住笑了:
“别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黏糊了好一会儿,江上舟说要一周后才能回来,让她在养老院乖乖等着,二人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尚在幸福的余韵中回味,梁风荷忽然想起,净顾着浸在柔情蜜意中,竟忘了告诉他自己才失业。
不过,这种扫兴的事情不说也罢。
楚洪涛的劝慰在耳边回荡,没了工作也不一定是坏事。
心无挂碍,可以踏踏实实在养老院等江上舟回来,过一段真正自在闲散的日子。
至于以后……
以后再说吧!不是还有食品厂兜底吗?
县城宾馆。
江上舟将手机关掉,扣在桌面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转身向外面会客厅走去。
这是个套间。
刚被骂过的助理小张黑着脸,正在电脑前闷着头做ppt。
沙发上坐着强有力鞋厂的黄厂长,他有些局促不安,频频看表。
窗边还站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似乎很不高兴,眉眼五官都耷拉着。
见江上舟出来了,黄厂长赶紧起身:“江总,我……”
江上舟摆了摆手:“稍等。”
说完,径直向女人走去。
“闹够了没有?”江上舟极力压着声音,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一路拉进卧室。
砰的一声关上门后,隐忍的怒气才爆发出来,“我是在工作,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女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委屈地瘪了瘪嘴。
“姑奶奶,我每天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你能不能体谅一下?”
江上舟扯了扯领口,见手机就在女人身边,他走过去拿起来,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看见了吗?平时都不开机。”
“那么忙啊……”
女人似乎有些松动,她攀上江上舟的肩膀,像只讨好主人的猫咪,娇滴滴道,
“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上舟手臂一揽,将人带进怀里,随后在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荒山野岭的。”
“荒山野岭怕是有狐狸精,一个不留神,就把你的魂儿勾走了。”
女人踮起脚尖,嘟着嘴索吻。
“你不就是那个狐狸精?”
江上舟知道不给点儿甜头,是应付不过去的。
于是低下头,在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使劲吸吮了几下,粗鲁狂莽。
直到女人手脚发软气喘吁吁,身子化成一滩旖旎的水,他才推开对方,正色道,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谈,人家在外面等着呢!”
女人的情欲被挑起来了,怎么舍得轻易放他走?
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颤颤巍巍道:“那我等你。”
“好。”江上舟俯在她耳边,哑声道,“回来再收拾你。”
黄厂长等的脖子都酸了,只能在不大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小张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冷着脸一言不发,他也不好去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上舟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雪白的衬衣领上清晰地印了一枚唇印,黄厂长老脸一热,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江总,你刚说的,是怎么个合作条件?”
“其实很简单,贴牌生产,货款半年一结。”
黄厂长琢磨了片刻:“那不是跟强有力没关系了?”
“为什么要有关系呢?”江上舟皱了皱眉,“强有力这个名字,太土了,跟不上时代。”
“可国货联合会……”黄厂长对自家品牌有着深厚的感情,听不得半点不好。
“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
江上舟打断了他的话,
“说真的,不是非你们不可,不过是看在和养老院有合作基础。
你回去考虑考虑吧!如果实在接受不了,也不勉强。”
江上舟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像是施舍,让黄厂长很是不舒服。
但一想到二筒……眼前的可是青年养老院的投资人……
他只能把不忿往肚子里咽,唯唯诺诺点了点头:
“好,感谢江总给机会,我这就回去跟大伙儿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