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梁风荷幽怨地盯着楚洪涛,看得他直发毛。
“你认识我老板?”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性,要不怎么会那么巧?
“不认识啊!”手机漏音,楚洪涛听了个七七八八。
说真的,他也很惊讶,才开口挖梁风荷,她就失业了,难道是老天爷出手助力?
“肯定认识!”梁风荷很气愤。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应该有无缘无故的被辞退。
她自认为在公司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每年都是优秀员工,奖状比上学时还多,炒谁也不应该炒她。
更可气的是,人事部门都被撤了,这是斩草除根连窝端啊!
她越想越不平衡,黑着脸质问楚洪涛,
“肯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要不然……”
“大姐,你也太高看我了!”
楚洪涛哭笑不得,
“我充其量就是个小富二代,又不是什么手脚通天的京圈太子爷,连你公司叫什么名字,你老板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做手脚啊?”
梁风荷正在气头上,半个字都不信,眼中蹭蹭冒着小火苗。
“这样吧,如果你被炒,跟我有半点儿关系……”
楚洪涛顿了片刻,接着说,
“就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这个不算!你本来就不想结婚,巴不得打光棍。”
梁风荷咬牙切齿,
“用你家食品厂起誓。”
楚洪涛嘴角抽了抽,心想她这招够狠够绝,一下子就能抓住要害。
不过自己没做过的事,倒也不怕,于是开口道:
“好,如果是我做的,就让食品厂倒闭破产,我爸我妈还有我流落街头。”
“行了行了……”梁风荷心里一阵烦躁,打断了他。
连爸妈都跟着遭殃,应该不是假的。
但她还是很郁闷,抱着双膝,头埋得低低的,嘟囔道,
“我怎么这么倒霉,休个年假而已,竟把工作休没了。”
楚洪涛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劝道:
“其实,换个角度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见梁风荷满脸疑惑,他又接着说,
“要是没休这十五天,你就被炒了,不是更亏?”
事到如今,只能这么想了。
梁风荷叹了口气,沮丧道:
“做hR这些年,没少帮老板处理劳资纠纷,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楚洪涛稍稍犹豫了下,斟酌道,
“姓江的不是说,以后他养你吗?”
“他……”梁风荷刚要顺着往下说,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瞪大眼睛看着楚洪涛,眉头微蹙,
“你挺大个人,竟然偷听我们说话!真不要脸!”
“怎么叫偷听呢?”楚洪涛急着撇清。
他指了指屋檐下,指了指皂角树旁,指了指茶台边,又指了指花草间,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你俩这恋爱谈的多旁若无人,心里没点儿数吗?”
梁风荷脸上一热,嘟囔道:“哪有那么夸张?”
“还不夸张?都不好意思说你们!”
楚洪涛总算变被动为主动,
“自从你和姓江的甜甜蜜蜜后,没发现大家出来的频次都少了吗?
白天晚上在房间里躲着,就怕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朵朵直播,小林泥塑,还有佳佳,甚至筒哥……”
梁风荷仔细一回想,似乎是这么个情况。
果然,人一旦陷入爱情,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了。
经人提醒,从那个圈子跳出来,才发现有诸多不妥当的地方。
“说真的,你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回头草真就吃得这么踏实?”
楚洪涛忍不住旧话重提,“万一他是骗你的呢?”
“我看过离婚协议了。”
在梁风荷心里,江上舟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甚至有些做法她并不认同,但对这份感情却是百分百认真的。
二人历经波折终于重新走到一起,共同憧憬规划美好的未来。
他给她的每一次许诺,每一个拥抱,每一回亲吻,都炽烈绚烂。
梁风荷沉寂多年的心,再次被点燃,烈火熊熊直冲云霄,一发不可收拾。
“别说离婚协议,就算离婚证都有可能是假的。”
楚洪涛继续给她泼冷水,
“忠言逆耳,我建议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
“你好像对江上舟意见很大?”
楚洪涛的话一点儿都不中听,梁风荷忍不住出言维护,
“他得罪过你?”
“没有,只是直觉。”楚洪涛实话实说。
“那好,你有你的直觉,我也有我的直觉,我们只为自己的直觉负责,就够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做无谓的争辩,转身就走。
“食品厂的事情,你……”
怎么说着说着,又把天聊死了?
楚洪涛轻抽了自己一下,自言自语道,
“让你多管闲事,不长教训!”
梁风荷没搭话,脚下甚至没停顿一下,就径直回了房。
场院里只留下楚洪涛一个人,他正在懊恼中,门突然又开了。
梁风荷从里面探出头来,面无表情道:
“食品厂的工作,我会考虑下,晚点儿给你回复。”
虽然楚洪涛一直说江上舟坏话,但自己现在没得选。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爱情是爱情,面包是面包,两者永远不可能混为一谈。
不过,想起那句“我养你”,梁风荷还是心里一动。
思念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强烈,迫切,虽然两人不过分开了大半天。
她犹豫了片刻,决定打个电话,不是为了被炒鱿鱼的事诉苦,就是单纯想聊聊天。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
梁风荷有点儿忐忑,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山路难走,偶尔还飘着小雨,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被莫名放大,很快就变成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怪兽,张牙舞爪要将她吞噬。
心情愈发忐忑,梁风荷着了魔一样,一遍一遍拨着那个号码。
她甚至觉得此次重逢太过顺利,情深不寿,物极必反,怕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心力几乎消耗殆尽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
“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担心死我了!”
所有的忐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梁风荷甚至没等得及对方出声,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眼泪都跟着溢出来了。
“你……”是个陌生男人。
梁风荷顿觉尴尬,泼泄出一半的情绪被生生卡住,结结巴巴道:
“不……不好意思,打错了……”
她正要挂断,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混乱,像是有人将手机夺了去。
随后,江上舟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急躁,更多的是愤怒。
虽然中间隔了无线电波,梁风荷还是觉得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谁让你随便动我手机的?”
他语气凛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完全不留情面,像是在斥责一条狗。
“江……江总,它一直响,我担心有急事……”
“一直响也轮不到你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