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不大,但什么都有。
虞听晚查看店家送到手里的暖锅,爽快地掏出银子付账。
店家笑眯眯收了。
虞听晚念着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环视一圈,抬手狐疑点向一处:“那是什么?”
“那是铜方炉,烤炙肉吃的。”
店家:“咱们这儿同边境挨得近,是南疆那边传过来的吃法。”
“我见着有趣,想着卖不出去的话就自个儿留着。”
虞听晚走近去看,长炉分为上下两层,地步有长条形的镂空。
店家忙介绍:“上头刷上油烤肉,下头是放木炭的,您看,这里还能抽出浅浅的底盘,是装木炭烧后的灰烬的。”
虞听晚听的很认真。
忽而,外头的嗓音盖过了店家。
虞听晚转身去看,就见十几个魏家军打扮的人凑到了荣狄边上。
“荣哥!”
说话的是令折。
“您怎会在此?这几日我给您送的信,怎一直不回?”
“您很忙吗?”
荣狄看到他们也有过片刻意外:“又不归我管,你们头儿迟御都没空搭理你们。”
魏家军:……
可您每次吩咐我们做事,不是这样说的!
“那我们还得在驿站待多久?”
“别的兄弟呢?”
有人已经红了眼:“他们……他们都已经散了吗?”
荣狄:……
没有。
独独你们几个没归队而已。
荣狄懒得说:“行了,都回去。别碍着我做事。回头自会有人联系你们。”
他往铺子里看了一眼,走进去,很快又提着暖锅和铜方炉出来。
令折看过去。
觉得这不该是荣狄做的事。
继续看。
他看到了荣狄身后走出来的姑娘。
其他魏家军也都看到了。
虞听晚对上他们的视线,没有半点要闪躲的意思,大大方方让他们看,甚至弯了弯唇瓣。
令折拉住荣狄:“这谁啊?”
“语气放尊重些。”
令折明白了:“你相好啊?”
荣狄:???
他猛地就是一拳。
令折不妨,疼得后退几步。
“荣哥!你打我作甚?”
荣狄:“你是想死,还是想我死?”
他配吗!
荣狄简直不敢想车厢里头那位的脸色。
这些时日,但凡不是瞎的,都能看出魏昭对虞听晚的心思。
何况他们这些身边人?
将军头回碰上喜欢的姑娘,可什么都往家里搬。首饰琳琅满目不提。上回去了矿山后,回来时还不忘顺手薅走了一枚矿石。
也不管好赖,反正都给了虞听晚。
也得亏不在上京。
不然那私库都要姓虞了!
车厢里头传来轻微的声响。
除了虞听晚,这些人都是练武的,都听见了。
荣狄明白了。
他看了眼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魏家军。
“自行去领罚。”
令折:???
他不舒服了。
真的。
他盯着车厢好半响。
知道了。
这姑娘怕是里头那位的相好。
他死死拧眉:“荣哥,将军走了才多久。你是不是转头易主了?”
魏家军闻言,纷纷用控诉的眼神看他。
“将军平时都很少罚我们!”
“果然是人走茶凉。当初大家伙都说,你对将军忠心耿耿,这才多久啊?”
荣狄:“每人五军棍。”
令折做出总结:“难怪当时我们头儿成了副将,能伴将军左右,而你不能。”
荣狄面色沉了下去。
他不爱听这个!!!
荣狄:“十军棍!”
荣狄尤不解气,踢了令折一脚,取来踩脚凳,转头冲虞听晚恭敬道:“若是没有别的要买的,属下送您回巷子。”
虞听晚:“好。”
令折看到这一幕,更不舒服了。
谁啊!
谁!
短短的时间就能取代将军。
他倒要看看!
他不管不顾大步上前,掀开车帘。
看到了里头面无表情的魏昭。
他傻眼了。
下一瞬,瞳孔骤然放大,车帘倏然被他放下。
身后的魏家军莫名其妙。
“怎么了?”
荣狄面无表情的看着,冷笑一声。
真的。
他说了那么多,也比不得将军露个脸。
作吧,就作死吧!
其他魏家军看出令折的不对劲:“那里头谁啊?让你反应那么大。”
放的太快了,他们都没看见呢。
令折的手在抖。
他哆哆嗦嗦:“我……我好像……”
虞听晚听到他格外激动雀跃的说了一句。
“看见鬼了。”
说着,给了自己一大巴掌。
是……
疼得。
令折瞪大眼。
虞听晚:……
等她上了马车后,还止不住的再笑。
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眼前的鬼。
“他们很敬畏你。”
魏昭斜睨她:“是吗?”
“畏居少,更多的是敬。”
半柱香后,马车停在了卫家门口的。
虞听晚头一个钻出去。
人还没进卫家,就喊了起来。
“娘,咱们今儿做暖锅吃,明儿做炙肉吃。”
声音很大。
慧娘听到了,忙从屋子里出来。
“好,娘这就去准备。”
隔壁的孙老夫子也听到了。
他没好气:“这没出息的,今儿的还没吃,就想着明儿了!整日没个正形。”
赵娘子一听这话,笑了。
“这话我可不认同,晚娘稳重起来,可本事着呢。”
孙老夫子爱听夸虞听晚的话。
“那的确。”
“这孩子从小就通透。读书那会儿,可只读自个儿愿意读的,能终身受益的,那些迂腐的书可翻都不翻。”
此事荣狄刚准备扶魏昭。
魏昭却不用他扶,提步而下。
他走路已经很稳了。
刚落地,魏昭想到了什么。
“你……”
“将军吩咐。”
魏昭黑眸看不出情绪:“往后寻我的事交给迟御,你留在矿山看着。”
荣狄:???
他!受牵连了。
虞听晚见人还没进来,哒哒哒走出院子。就看见荣狄沧桑的背影。
“他挺无辜的。”
说起来,荣狄的还挺符合她以前的择婿标准的。
“你总不能因为他魁梧健硕,看着有力气,又格外有本事,就……”
话被打断。
“虞听晚。”
魏昭见她还在看:“过来扶我。”
“你不是能走吗?”
魏昭淡声:“这会儿不能了。”
魏昭语气听不出起伏:“快点。”
他幽幽表示虚弱:“都站不稳了。”
虞听晚抿唇,似拿他没办法:“你怎么这样啊。”
魏昭觉得她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
虞听晚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正宫的地位,妾室的度量,勾栏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