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村。
刘母站在村口,每到闲暇时就会站在路旁,那是进村里的唯一一条路。
从早到晚每日如此。
转眼一年过去了。
“或许是青儿还在等成绩,说不准要晚些回来了。”刘母安慰自己。
又是一年,刘长青还是没有回来,有不少好心人对着刘母说,刘长青或许回不来了。
刘母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好心人也会去劝劝干活的刘父,每到这时,刘父便会放下活计,止住那人的嘴。
“我儿总会回来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慢慢地,人们也不再去提醒两人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又是一年了,已经叩近年关了,刘母终究没有等到刘长青,心中的希望似乎也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微小,正当刘母愣神时。
“喂!”一声传来。
“怎么了?”刘母寻声望去,是邻村的一位妇人。
“你是这饼村的人吗?”那妇人开口说。
“嗯嗯……怎么了?”
“教书的那位走了!你们村不是有个叫刘长青的是他学生吗?老人家走之前一直念叨着,让他来祭奠吧!”
“啊……好的。”刘母带着消息回到家中,今年下着瑞雪,预示着明年会有好的收成,没有刘长青在之后,家里却是有了盈余。
不过,屋里是一年比一年冷漠了。
夫妻二人商量一番后,就歇息了一日,一同前往祭奠那位好心的先生。
老先生是没有娶妻生子的,家中也并不富裕,有时教着一些学生还少收一部分学费,导致同村人连棺材都置办不起了。
不过,同村的那位周求富念着善心,给他安置了葬礼的费用。
此刻,夫妻二人来到这里,替刘长青吊唁了一番,开始帮老先生布置葬礼了。
“要我说啊,还是周公子有善心啊!念着教书之宜给他置办葬礼,不像某些人……”
一个人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拍一番周求富的马屁,一番活下来,让前来参加葬礼的学生脸色难看。
不过,他倒是拍错了。
“滚!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擅自妄议我的师兄弟?”周求富呵斥一句,让人把他丢了出去。
小插曲过后,按理说是周求富开始敬酒了,不过他似乎心情不好,没有动静,举办了打了个哈哈,众人一笑而过了。
刘父刘母坐在另一座酒席上,静静听着周围人的话,大家谈论着周求福不高兴的原因。
“据说求富公子要进京赶考,但他娘不肯,让他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唉,要我说,求富公子就该到村里生活的,安安稳稳过着少爷日子不好嘛!”
“所以说,你才不是少爷!人少爷自有少爷的打算,哪轮得到我们这种人来揣测?”
刘母听着这些话,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和刘父商量几句后二人出发了。二人来到周求富身前,周求富刚要询问二人。
刘父刘母一起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周求富急忙将二人扶起。
二人没有起来,眼中含泪。
“求周公子去京城时替我二人找找刘长青吧!”刘父出口。
周求富只得应了下来,再次将二人扶起,葬礼上的众人纷纷为周求富的仁义欢呼,称赞起来。
他仔细回忆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出口道:“您们是他的父母?”
二人点点头。
“我恰好是要求赶考的,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闹剧过罢,一切如常。
刘母还是时常在村口姚望远方,刘父依旧在田地里辛勤劳作,如此又过了一年。
二人怀揣着微小的希望,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一日,刘母照样去到村口,今日却是不一样了。
“喂,周公子特地让我来托口信,你家儿子就在京城!”一人影朝着她走来,远远呼喊着。
刘母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高兴起来,刘长青终于有着落了!她快步上去,握紧那人的手,摇晃着。
“不过....”
“不过什么?”刘母正欣喜着,急切地问着,将那报口信的人摇得有些站不稳了。
“他似乎精神有些问题。”刘母听着这话,心中的喜悦大于悲痛。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刘母回到家中,与丈夫商量着,二人肯定是要去将刘长青接回来的,但路途遥远,家中贫寒,一时间竟没办法立刻启程。
“该怎么办啊!青儿他,他还在京城风吹日晒,精神又不正常,怕是我们晚去一步,他就要撑不住了!”刘母哭出声来,找不到方法。
刘父沉默着,只是三个呼吸,他就下定决心了。
“我们把田卖了吧!”
“那青儿回来了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一刻钟后,二人来到村长门前。
“什么?你们要卖田!那刘长青回来了你们也难过啊!”村长听着二人的话,心中不免惊讶起来,他二人真是疯了。
“村长,你就帮帮忙,只要能把他带回来,这些都不重要!”
村长放下手中的饭,叹了口气,叫来一个读书人,来细细算这笔账。
夫妻二人心急如焚,哪还会讨价还价?索性由着村长说吧。
卖完田,二人备足干粮,立刻就出发了。
在路上风吹雨打,走走停停,又是两年过去了。
二人到了京城,遇着人就开始问起来。
不过刘长青实在不怎么出名,亦或是知道的人,没有几天回来。二人在京城中兜兜转转,许久没有收获,于是分开来找。
“青儿在哪?”刘母心中有不好的猜测,忍不住流下泪来。
一个满身恶臭,身上破破烂烂的乞丐爬了过来。
他趴在刘母身旁,习惯性地伸出那只破碗。
“给点吃的吧,好心人!您一定平安!”
耳熟?
似曾相识?
刘母仔细打量着乞丐,他身上穿着一件难以言明的衣服,它是由许多破破烂烂的衣服裹在一起,做成的,身上好像鼓起一个大包,显得极为臃肿。
也许是许久未换,整个人散发着恶臭,头发也许久没有整理,披散在衣服上,遮住了面孔,还打着许多结。
整个人第一时间让人感到厌恶,而不是怜悯。
“刘长青?”刘母试着出口,那乞丐没有理会,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刘母给了张饼,那乞丐大口吃了起来,她趁机上前,将乞丐面前的头发轻轻拂起。
那人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刘长青。
刘母紧紧抱着他,刘长青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反常,他吃着饼,只感觉身后有些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