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方赞同出言,安绵则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和一幅绢鸟画儿,递给一旁的苏文。
“苏公子,这两样都是我妹子所作,你看如何……”
苏文脸一红,瞟了一眼,默默点头。
安绵接着说道:“大比时,便由她来刺绣。还请苏公子画成后,指点指点我妹子,助她领悟其中画意。”
苏文再次点头应允。
此事办妥,安绵回到玲珑坊,便让李才发把春杏儿和盛夫人一同接了过来。
曾经是如意坊的那间绣楼如今被安绵改造成刺绣房,成了玲珑坊的绣楼。平日里招一些绣娘学习刺绣。
她又托张世方写了‘绣玲珑’三个大字,刻成匾挂在楼上。
李才发却依然忧愁,“前两项已有着落,这最后一项可怎么办呢,世人皆知嫁衣是周家的看家本领,他们家的金星玉照红冠绝天下也不为过啊。”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想去省府请高手,正打算去找锦云绣坊的方掌柜。
却被安绵拦住,“锦云绣坊看着戏呢,是不会帮手的,此事还是不要找同行插手。”
李才发轻轻叹了口气,自我安慰。“罢了,若是能把前两项赢了,也就稳操胜券了,最后一项赢不了也没什么关系。”
“谁说最后一项赢不了。”
安绵淡定的笑了笑,神色间带着满满的自信。
“最后一项嫁衣,我亲自来绣。”
距离第一场比试,还有十天。
绣玲珑的楼中,哑巴阿桃,春杏儿便都在里面为比赛做准备。
安绵找到盛夫人,两人另寻了一间绣房,盛夫人一见到安绵,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四周。
安绵见她如此紧张,笑道:“夫人不必这么担心,这楼里都是自己人,况且我同你说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再无旁人,你放心。”
盛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打开自己带过来的箱子,从那箱子里找到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又是一个更小点的箱子。
她小心的将箱子抱出来,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做,快吓死我了。连我丈夫也不知道,这几日亏他为这你的事愁。”
安绵忙问:“你没告诉他吧!”
“没有,这么稀罕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我心里有数,呐,看看吧,这是你要的金线,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人做出来的。”
小箱子打开,一摞金丝细线齐整整的放在盒子里。金黄的黄泽,映衬的小盒子都贵气了几分。
“有了这金线,咱们这最后一场嫁衣必定惊艳全城。”
安绵摸了摸金线,喜的一把抱住了盛夫人撒娇。“到底还是夫人好,帮了我天大的忙。后面还要夫人帮我把嫁衣绣成,我就万安啦!
盛夫人捂嘴笑道:“你这个鬼精灵,说,你是不是早打听出我是前任林州第一绣娘的名头,所以才缠着我的。”
安绵吐了吐舌头。
“什么都瞒不过您,这事早一年我就知道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让春杏儿拜您为师。有真佛在眼前,何必远求。”
盛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帮你做嫁衣,你可给我做女儿?”
安绵听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说别的,安绵一路走来,多亏了盛掌柜和夫人。你们二位对安绵恩同再造,我心里早就把你们当成我亲爹娘的。
便是此时叫一声干娘,也不亏。”
安绵说着就磕头。
“干娘在上,请受安绵一拜。”
“哎!”
盛夫人早红了眼圈,一把搂住她。
“好孩子,我们夫妇无儿无女,哪知与你有这么大的缘份,就凭你这声干娘,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赢过他们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安绵便从绣架上抽出一根粗的绣线,放在布上。
“我有一技法,就是上回和你提过的,现在我演示一遍给你看,这些日子你只管练习,已干娘的造诣,用不了多久便能炉火纯青。”
说完,她便留在屋内,同盛夫人演示。
约莫半日后,安绵走出屋内,来到另外一间房间。
屋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哑巴阿桃的身上,小姑娘垂着两条辫子静静地坐在窗户底下,手里拿着一支钩针仔细的钩织着一件云肩。
安绵没有进去打扰她。
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辅助。
安绵只将三卷极细的用鸟羽织成线送了进去。
而此时,另外五家绣坊的掌柜们皆聚集在周家,周老夫人设宴摆酒,坐镇主席,周夫人和周牧云陪在一旁。
老太太年纪大,但是耳聪目明。在周夫人想办法整治玲珑坊的时候,她便提出了这个主意,婆媳两一拍即合。
此时,众人掌柜皆在,都为了大比一事欢喜兴奋。在座的目标一致,不过是想联手赶走玲珑坊。
这其中以周家为首,实力最强。
大家认为周老夫人能为这事,特地设下席面,可见她周家对此事的重视。
其中彩云阁的掌柜最先说道:“承蒙周老夫人相邀,这大比一事,别的不敢说,第一场比针法,我彩云阁定能夺得魁首。”
众人亦笑。
“玉华县绣娘针法技艺,当属彩云阁的东家,云娘技艺最高,其次便是四季阁和春红绣坊。这第一场,稳操胜券了。”
周夫人一旁也跟着笑道:“传言云娘如今的技法,比从前玉华第一绣的胡芮娘也不逊色多少。可见其技艺的高超。”
“是啊,他们玲珑坊并没有什么厉害的绣娘,不足为惧。”
“第二场论绣品图画,谁又能比得过周家的牧云公子呢?自然比无可比。第三场比嫁衣,更是班门弄斧。”
“到时候,只怕玲珑坊那小丫头,磕头都磕不过来呢。”
“哈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众掌柜自以为胜券在握,周老夫人默默点头,周夫人神情更是得意。
唯有周牧云百无聊赖,沉着脸道一声告退,转回房间盯着墙上的画儿发呆。
“你为什么要与那书生私奔,又为何钟情他人。安绵,你本应该是我的妻子。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如此造化弄人。”
周牧云抚摸着墙上的美人图,心头百感交集。
恨声道:“你有如今,都是你逼我的。”
玉华县的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热闹看。
五月初,荒废的县衙校场看台下,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