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媒婆上门回话,道:“许家娘子倒是对陈秀才颇为满意,但许家几个儿郎听得杨秀才有几句传言,说他小小年纪流连花楼,不知是否属实。”
秋月便知是许家是好好打听过了,她也没想瞒着。
便笑道:“好教婶子得知,传言确有几分属实,却不是外头说的那般。
我二叔十二岁考中秀才,后到官学研读,日夜刻苦。谁知遇上小人,诱哄了去。
他小小年纪,经的事少。便进了圈套,现在早就改过,同窗的宴席文会都少有去的。
婶子尽可去打听,我绝无半句虚言。”
媒婆笑道:“我自是信娘子的,杨秀才和许姑娘一双璧人,天生地长的一对。就怕有些流言误了良缘,所以说开了也好,望娘子勿怪。”
“无妨,我们杨家是真心实意求娶许姑娘,望婶子周旋一二。”
说着递了个荷包过去。
媒婆接过,感觉里面最少也有四五十文,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道:“娘子放心,我定会向许娘子如实相告。”
送走了媒婆,曦儿迈着小短腿过来了,小嘴嚷道:“臭臭。”
刚刚媒婆身上的香粉味太浓,有些熏人。
秋月抱起她,道:“去哪淘气了?可有写大字?”
“不写。”小家伙嘴撅得老高,满脸不高兴。
她才一岁多,写字也不过是看到哥哥叔叔都在写,要去捣乱。过了新鲜劲就不想玩了。
等到杨树回家,秋月便把媒婆的话跟他说了。
杨树沉吟一下,把杨林叫到书房,道:“你嫂子给你说了一门亲,是前门东街牌坊口许秀才家的姑娘。家里良田百亩,耕读传家,
是门极好的亲事。叫你来不是问你愿不愿意,而是你前头做的丑事被人打听了出来。”
说到这里,杨林的脸早已羞的红紫。
杨树冷笑道:“你也别羞,我只问你,可是真心改过了?如若改过,你嫂子自会替你好好周旋,替你娶得佳妇。
如若你死性不改,我就叫你嫂子别白费心思,也别糟蹋许家好女。”
杨林气结:“我早就改了,不然你什么时候见我出去过?你总不信,还说些难听话刺我,你还是我哥嘛?”
杨树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是你肚肠里的虫子,哪里知道你有什么花花肠子?”
“说改了你又不信,还要我赌咒发誓不成?”说着扑通跪下,正要说出誓言。
杨树忙喝道:“行了,哪个要你发誓?你要真心悔改了便好,如若不是,我和你嫂子便是罪人。”
“真改了,你就信我一回。”
杨树叹了口气,道:“你我自小相依为命,我只有盼着你好的。那许家女,我和你嫂子都很满意,你意下如何?”
杨林此时哪里敢说‘不’字?自然是听哥嫂的。
杨树敲打了杨林一番,心中得意,对秋月道:“臭小子真心改过了,你就放心操办吧。”
第二日,媒婆过来说,许家虽也有意,但还是想等两个孩子见过面再说。
秋月便寻了个借口,说上门向许秀才讨教学问,两方约好了日子相看。
临出门时秋月叮嘱道:“可得稳重些,若许家伯父考究你学问,你如实回答便是。如若许家几个儿郎为难你,好歹忍气吞声,娶得佳妇要紧。”
杨林点头诺了。
许家住的是三进的房子,门房仆从俱有。
仆妇带了他们到会客的厅堂,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坐满了人。
媒婆上前笑道:“许老爷许太太,杨太太杨秀才来了。”
秋月略扫了一眼,带着杨林上前行礼,道:“见过许老爷许太太。”
杨林也作了一揖。
座上许老爷笑道:“免礼免礼,这就是杨秀才?小小年纪倒是气度不凡。”
说话间让了座,闲谈几句,许老爷便走了。
许家几个儿郎也扯着杨林说是讨教学问也走了。
厅堂里只剩几个妇孺,许太太又道“银瓶带了孩子们出去玩吧。”
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过来,牵着孩子们出去了。
喝了会子茶,说了几句闲话。许太太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秋月都一一答了。
许太太道:“听得林婶子说,杨秀才是你夫妻二人携手养大的?”媒婆姓林
秋月笑道:“二叔从小乖巧懂事,虽是跟着我们长大,但并未让我们如何操心。”许太太微微颔首,又聊了会家常。
看着天色不早,秋月便起身告辞。许太太道:“吃了中饭再走。”
秋月笑道:“家里还有小儿在等,下次再应太太之邀。”
许太太也不强留,等杨林出来,叫了仆妇送他三人出去。
走到影壁前时,忽的一个女郎转将过来,正正打了个照面。
林媒婆上前行了一礼,口称许姑娘。
杨林便知这位就是他相看的姑娘,顿时满脸通红,那姑娘也是羞红了脸,忙转身走了。
出了许家,和林媒婆道了别。
秋月问他:“如何?”
杨林知道是问许姑娘,低着头道:“可。”
秋月便知成了,只等女方那边回话。
过了有小半旬,许家那边允了亲事,但要等姑娘十六后再成亲。
秋月自是无有不允,开始张罗起定亲礼。
杨树说:“许家不是普通人家,聘礼可多给些。”
“多少合适?”
“就一百两吧。”
普通人家的聘礼,五两算多了,贫苦些的二三两也有,可见杨树确实看重这门亲事。
“给这么多,你就不怕我心里吃味?”
杨树笑道:“我知你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秋月叹气道:“小肚鸡肠就有一百两,宽宏大度只有五两,早知道我也小气了。”
“别淘气,打点好了要紧。”
秋月知他是怕坠了弟弟面子,只得用心准备。
除了银子,又准备了两张狐皮,两匹布,还有各种山货若干。
叫了杨树来一一过目,等他点了头,只待到了良辰吉日,去许家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