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司徒蜀月也没再说话，这个问题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
不是你的问题。顾佳雅终于开了口，语气认真：“是我。我没办法忘掉他。”
虽然司徒蜀月早已猜到这个回答，但还是有些诧异顾佳雅的坦白，毕竟这样的话题在他们二人之间是一个敏感区域。
“因为他比我先认识你吗？可这些年来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他在京城王府尽情享乐，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司徒蜀月几乎是低吼出声，太过压抑的情感让他始终在顾佳雅面前保持着一个温柔洒脱的形象。自知没有要求的资格，所以总是进退有度，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内心深处的不甘和不舍相互交织，相互叫嚣，撕扯，都想毁灭对方。
顾佳雅面对这样的他，反倒冷静了下来，定定地望向他的眼，没有丝毫的躲闪，说：
“不是。感情不分什么先来后到，感情也不是感动。蜀月，我很感激你对我所有的好，对阿南所有的好，但我无法给你回应，四年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顾佳雅的声音不轻不重，声线和这月光一样的清冷：
“如果我没有再遇见他，我会和你，和安，带着阿南在西域过一辈子。我的心在他身上，因他而死，因他而动，所以上天只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直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喜欢他，我这样喜欢他，蜀月，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司徒蜀月脸上的表情似有改变，听顾佳雅继续道：
“我不能违背我自己的心意，也不想违背，所以请你原谅我，更希望你能理解。你和易安，是除了阿南之外，能称得上是亲人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你陪在身边，我同样无法失去你，但这世间的感情有千万种，我们只是少了一种而已。”
司徒蜀月没有回答，爆发之后剩下来的，只有一阵接一阵的无力感。他想起四年前见到顾佳雅的第一眼，他就在心里想这便是江湖上传说的圣女，果真和世间的寻常女子不一样。
只这一眼，便陷了进去，挣扎过，到后面也就放弃了，觉得就算是沉到底，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顾佳雅说罢，对他张开了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司徒蜀月看了她一眼，却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只留下一句：“今天晚上我照顾阿南，你进去睡吧。”说罢便进了马车车厢。
顾佳雅转身看他，他绯色的衣袍在风中摆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觉得寒冷，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了一道白雾，连忙往驿站里走。
刚走两步，却见龙孟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大步朝自己走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顾佳雅疑惑道。话音刚落却被人倏地拥进了怀里。
龙孟然将下巴搁在她的下巴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背上，力度是一贯的霸道。
“怎么啦？出来多久了？”
顾佳雅一下便猜中了他的心思，想必刚才的事情龙孟然已经是尽收眼底，所以司徒蜀月一走，便匆忙冲了上来。
龙孟然不回答，一动不动，顾佳雅也由着他抱，安静地抱了一会，这才松开了她，开了尊口：“走吧，外面冷，别着凉了。”
顾佳雅笑着点点头，主动去牵了他的手，龙孟然一愣，随即覆了她的手，将其反握在自己的手里，回了驿站。
龙孟然在角落里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了马背上那些木箱子里的棉绸锦缎，虽没有被子加身，却十分暖和。
顾佳雅伸手摸了一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叫嚣道：“这么好的料子，你就这么随便往地上丢？”
龙孟然拉着她在上面躺下来，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这些东西都是随便从皇宫拿出来装装样子的，现在的情况用了也不算浪费。”
顾佳雅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自己这几年不在家，怎地得了这么个奢侈浪费的烂毛病，但人家九王爷明显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一掷千金也不嫌多。
龙孟然自然不明白顾佳雅在想什么，只从身后搂了她的腰，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将人扣在怀里，心满意足地收了收胳膊，只有将她这样抱着怀里时，才觉得心安。
“我跟蜀月说了我们俩的事。”顾佳雅被他抱着，却没什么困意，随便找了个话头道。
龙孟然“恩”了一声，睁开眼补充道：“我知道。”
“我还以为……”顾佳雅的声音低低的，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毕竟她太了解她家的九王爷了，表面上性子看起来冷冷的，实则占有欲极强，而且还是不讲道理的那种。这次司徒蜀月的事情，他全部看在眼里，竟然还这般通情达理，也不插手，实在让顾佳雅觉得诧异。
龙孟然亲了亲她的耳垂，传来一阵酥麻感，吐息声都在耳畔之间：“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本王相信你会处理好。”
顾佳雅偏了偏头，不让他再亲下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还有些感动，正要说话，却冷不防被龙孟然一口咬在了脖颈上，险些吃痛出声。
“你干什么！”顾佳雅有些恼，翻了个身一把捏住他的脸不让他再动手动脚，两人靠得极近，龙孟然强制地搂着她的腰不让她挣脱，神情有些不对。
龙孟然甩了甩头，将顾佳雅的手甩开，让顾佳雅一瞬间错觉他像只慵懒的小动物，他凑到顾佳雅刚刚被咬的脖子处，出现了一个他自己的牙印，十分清晰，清晰到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龙孟然端详了半晌，又轻轻地舔了舔那圈牙印，像是安抚他带给顾佳雅的疼痛，痒痒的，暧昧的，让顾佳雅很快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