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记恩立在丞相府匾额下,他目送苏倾玥带着她的人好不得意嚣张离去,又看看早已不省人事的苏怀钦与那五百暗卫,又憋屈又屈辱。
熊熊怒火在胸腔里不知燃烧多久,他是气得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焚烧。
尤其围观百姓投向他的眼神,如针扎般让他极为不适。
“将人带进府。”苏记恩一甩手,转身故作镇定的往府里走。
只是行至门槛时,脚下一个趔趄,人险些摔个狗吃屎。
“哈哈哈,你们瞧他那衰样……”
围观百姓响起的笑声大声又爽朗,带着嘲笑与戏谑,落在失态窘迫的苏记恩耳里,就像将他架在火堆上炙烤,他的脸瞬间便红成猪肝色。
所幸他背朝百姓,很快便落荒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丞相府的下人已经行动,很快便将苏怀钦与五百暗卫连抬带拖带进府。
围观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一个个意犹未尽的离去。
此等八卦,自然当约上三五好友,备点薄酒与下酒菜,小酌之余,谈笑风生。
‘哐当’。
瓷器摔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苏记恩气得面色铁青,在他面前地上,一地瓷器碎片。
这是丞相府上京旺铺刚送来的摆件,还没放热便已成一堆狼藉。
苏记恩摔遍屋内摆设,他仍觉不够,正要叫人送一批新的瓷器。
赵柔怡来了。
“老爷——”哭红双眼,嘶哑声音的赵柔怡小心避开地上的瓷器碎片,跨过千难险阻终于来到苏记恩面前,她抬眼看着这个一夕之间老了数岁的夫君,心疼溢出双眼,“事皆因苏倾玥而起,绝对不能放过她。”
“淮滔醒了,他说他是被苏倾玥下的毒。”赵柔怡伸手去碰苏记恩,她恨意滔滔的道:“大夫说了,怀钦中的那一箭伤及根本,至少得养上一年半载。”
“怀钦的伤势虽已处理妥当,可他仍旧处于昏迷之中。”赵柔怡真的恨,对苏倾玥恨之入骨,恨得咬牙切齿,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被苏倾玥如此伤害,她作为母亲如何不恨?
苏倾玥此举,分明是有意为之。
毁了怀钦与淮滔,让她这个丞相夫人失去立足之本,失去倚靠,让后院那些有儿子的妾室们蠢蠢欲动,来与她争抢丞相夫人之位。
赵柔怡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对于苏倾玥的险恶用心,她必须扼杀。
“老爷,苏倾玥不除,必将成为我丞相府的威胁与隐患。”赵柔怡眼里都是恨意,杀意占满她的双目,让她温柔不复,看起来颇为阴暗:“她如今羽翼尚未丰满,便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将丞相府放在眼里。倘若日后她寻得扶摇而上的机遇,岂不是要对我丞相府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苏记恩本来就烦,丞相府一夜失窃,偌大府邸被搬空,他还未从这天壤之别的落差里缓过神来,就被苏倾玥狮子大开口要了黄金万两。
金钱之物在他眼中虽如粪土不值一提,可平白无故便宜他所厌恶之人,实在叫他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再则,他今日因为苏倾玥,作为丞相的威严受到挑衅,脸面也扫地,沦为百姓们眼里的笑话。
赵柔怡见苏记恩不开口,她再度开口:“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就——”
苏记恩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赵柔怡脸上,堵住她嘴里的话,他目光不善的看着人,“你以为我不想杀她?你以为我愿意留她一条贱命,让她在我面前蹦跶作妖?”
若是能杀了苏倾玥,那贱人不知死了多少回。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赵柔怡的脸瞬间对称。
“若不是你瞒着本相与你兄长打着丞相府名义私放印子钱,又怎会被苏倾玥拿到把柄威胁本相?”苏记恩是恨苏倾玥,但更厌恶事件的始作俑者,他目露凶光的盯着赵柔怡,“本相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败坏丞相府的名声,可你全当耳旁风。”
“一切罪孽皆因你而起,你可有反省?怀钦与淮滔为何受伤?若非因为你,他们又怎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赵柔怡,你可真是我丞相府最大的毒瘤,又蠢又坏又自私。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竟会觉得你担得起一国之相之妻这高贵的身份。”
苏记恩打量着赵柔怡,话语诛心:“林天星与你,云泥之别,你半分不及她。”
赵柔怡被打脸,她不敢叫痛,面对苏记恩旧事重提,她无能为力没法辩驳。
对于苏记恩将她与已故的林天星作比较,她更觉气愤难消。
可她面上神色未变,只是一副做错事悔之晚矣的样子仰望着苏记恩,她声音凄婉:“老爷,妾身知道错皆因妾身起,只是当务之急,是除掉苏倾玥。”
“既然丞相府除不掉苏倾玥,那为何不请江湖人士代劳呢?”赵柔怡见苏记恩来了兴趣,她道:“老爷最不缺的便是银子,雇凶杀人实乃上上策。”
……
苏宅。
苏倾玥‘满载而归’,意气风发。
‘伤筋动骨’的她问苏记恩要黄金万两,实在不过分。
苏倾玥自认不是主动挑事之辈,但若有人与她对着干,那她也绝不心慈手软。
今日一事,她的名字彻底响彻整个上京。
从此往后,那些对她心怀不轨,惦记她丰厚嫁妆,费尽心思想要接近她,翻墙而入行不轨之事之辈,也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是否有这个命能活着从苏宅全身而退。
她的苏宅,那是能困住丞相府五百暗卫的风水宝地。
阵眼松动,是该加固。
苏倾玥一路招摇过市,终于出现在苏宅范围内,人未至,便见她那才闹过事的苏宅门前站着一个人。
仅仅一个背影,其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陶潜在苏怀钦带着五百暗卫杀到苏宅时,便已听到风声。
可他迟迟没行动,而是等到苏倾玥大杀四方,带着手下败将的苏怀钦与五百暗卫出发去丞相府后,他方行动。
这个行动,便是梳洗打扮一番,抹粉又熏香,特意穿上三年前他初见苏倾玥时所着衣服,与去丞相府的苏倾玥背道而驰,早早便来到苏宅等候于此。
他要在她自丞相府归来后,作为第一个关怀她,给她送去温暖之人。
陶潜站立如松,衣服被风吹得轻曳,他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声音,耐着性子等着。
终于,人到。
陶潜适时转过身来,他将头抬起,眼睛向上看,最后定格在马背上的苏倾玥身上,他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用他认为的最温柔似水的声音唤道:“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