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正霆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绳子和鞭子,心里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已经不是母亲最爱的儿子了……
看着母亲对女婿那稀罕的样子,就跟心肝宝贝似的,怎么没见母亲这样稀罕过他们兄弟三人呢。
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蓝七七心里也不是滋味:“妈,他是你的宝宝,那我是啥呀?”
婆婆不爱她了!呜呜呜!
白秋燕才不理会他俩呢,乐颠颠地抱着怀里的心肝宝贝,喜笑颜开地对旁边气鼓鼓的大儿子说:“老大,麻溜儿把你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快给我的心肝穿上。”
话刚说完,她停了几秒,然后一脸嫌弃:“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瞧见下雪啦?”
听到这话,武正霆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又瞧了瞧母亲怀里那一脸无辜的“宝贝”,她居然让自己脱掉军大衣给“宝贝”穿,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我脱还不行嘛?”他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
白秋燕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点儿呀!”
蓝七七:这日子没法过了。
婆婆有了女婿就忘了儿媳和儿子。。
大家都羡慕得不行。
傅长卿连忙摆手:“哎呀!妈,大哥,我不用,我不冷,真的不用,别给我穿啦。”
“穿上,可别把我家宝儿给冻着了。”武正霆咬着牙,不情不愿地把军大衣脱下来,套在了傅长卿身上。
“穿好啦,别着凉了。”白秋燕帮傅长卿整理好衣领,扭头对着儿媳蓝七七说:“等会儿去百货大楼看看还有没有大衣卖,多买几件哦。。”
蓝七七连连点头。
傅长卿边走边说:“妈,大嫂,大哥,你们也看到那三个罪犯了,我这儿还有公事要处理呢,你们要不要先去找我媳妇呀,她在供销社那边呢。”
“这里没有百货大楼……”
白秋燕看着街道上的人们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她一边走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这么冷的天,居然没人穿棉袄?难道黑省的人都不怕冷?”
她满心疑惑。
听到宝宝说这里没有百货大楼时,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物资匮乏啊!”
也是穷啊。
孩子有工作要忙,那就让他去吧,反正这次来这里要待到过年之后呢。
白秋燕慈爱地笑着说:“嗯,宝宝你去忙吧,对了,把你大哥带上,有什么活儿尽管让他干。不用跟他客气,要是人手不够,我打电话让你奶奶派人来帮忙。”
傅长卿听了,转头对武正霆说:“大哥,你帮我照顾好她们,我们今晚就在招待所凑合一晚,我和苏书记先去忙工作啦。”
推着自行车的苏木冻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插话道:“我先带我弟回家,不然我弟要被冻坏啦。”
他自己也快被冻僵了,“妈呀,好冷啊!”
“大哥,我……我不冷!”苏淼打了个寒颤。
白秋燕停下脚步,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孩冻得脸色苍白,不禁惊呼:“哎呀,怎么还有孩子?看着好瘦啊,肯定冻坏了。”
“哎哟,快,快回家!!”
“好嘞,等会儿警局见。”苏木蹬着自行车,载着弟弟苏淼往家的方向驶去,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街上,很快就看不到车轮胎的痕迹了。。
蓝七七领着婆婆白秋燕悠哉悠哉地去了供销社,傅长卿则和武正霆押着三个犯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警察局。
一路上,傅长卿把这三个犯人的罪行,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跟武正霆说了。
曾经对牛鬼蛇神嗤之以鼻的武正霆,如今也算是半个行家啦!
别的先不说,就看他那原本温文尔雅的妹夫,现在变得神神叨叨的,跟他媳妇调查灵异案件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是本地的局长不给老百姓主持公道、
随随便便就把这案子给结了,那可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他手头可是有不少冤死鬼的案子,都得靠他媳妇帮忙呢。
毕竟,在阴间,有人好办事嘛!
只要多烧点冥纸,那可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让鬼帮忙干活儿,那都不是事儿!
~
纷纷扬扬的大雪肆意洒落,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素白。
在这银装素裹之中,一座土房子显得格外破败。
黑山村:张改家里。
土坯堆砌的墙壁,因岁月侵蚀而坑洼不平,此刻被雪水浸湿,几处开始微微坍塌,露出了内里粗糙的麦秸。
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稀疏地铺着,缝隙间不断地漏进雪花,在屋内地面形成一片片水渍。
屋内,昏暗的光线中,一位病怏怏的大约五十岁的婶子,正是张改的母亲张秀云。
她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单薄且满是补丁的棉被下瑟瑟发抖,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邃,双眼深陷,是巨大的死寂和绝望。
嘴唇毫无血色且干裂起皮,不时地咳嗽几声,每一声都像是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在这寂静又寒冷的下雪天里,她的存在仿佛是这衰败土房里的一丝残烛,随时可能被凛冽的风雪吹灭。
自从她那唯一的宝贝儿子阿改离奇失踪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了。
那个向来乖巧懂事、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毫无缘由地消失不见呢?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无人向她伸出援手,给予帮助和支持。
想当年,在生下阿改时,由于难产她伤到了身体。
再加上家境贫寒根本买不起什么滋补的食物来调养身子,以至于后来便再也没有能够成功怀上孩子。
从此,阿改成为了她生命中的全部希望与寄托。
此刻,张秀云目光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阿改啊,我的儿呀!你究竟身在何处啊?”
她的嗓音早已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呼唤而变得沙哑不堪,听起来让人感到无比心酸。
“如果你真的遭遇不测离开了人世,能否就在今夜给为娘我托一个梦啊?哪怕只是让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也行啊......
咳咳咳......若是可以的话,干脆将娘亲也一并带走吧,这样我们母子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啦。”
说到最后,张秀云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一道尖锐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要死对吗?死之前,老子要跟你离婚,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