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有一口能量池,小花妖睡了一觉,很是舒坦。
她钻出脑袋,准备去找慕臣风。
然而正要幻化人形态的时候,一只手从天而降,将她连根拔起。
“唔——”
器口被堵上。
找了一晚上,竟然在御花园。
宫女见到时渚,吓得瑟瑟发抖。
但怕问责,还是壮胆叫了一声,“时渚大人!”
时渚没有理会,大步离开。
闻曳白这里没有太多繁琐的规矩,比如什么后宫,巡逻将士不能擅闯,没有的事。
他的主将可以畅行无阻,后宫也没有禁区。
时渚?
是谁来着?
小花妖努力回忆……
时渚?!
惊!
那个修鬼道的凡人!
时渚穿过后宫,来到前殿,撞到闻曳白刚好出来,将小花摁进衣领的同时,跟闻曳白正常对话,“陛下这是,事情解决了?”
“妥。”
鬼不要太高兴。
他既压下弛遥的事,还贴到了他的师尊。
“陛下小心!”
“呼哧——”
闻曳白一个速闪,躲开泠鸢的攻击。
“不是,你干嘛!”
他闻曳白要是这么好刺杀,仙界何必跟他打一百年。
“多此一举。”
闻曳白闪躲的同时都顺带夺走了泠鸢的剑,但手指一转,又把剑还给了泠鸢,“你走好了,我说了我不会把你怎样。”
“你混蛋!”
泠鸢憋屈得双瞳都溢出了眼泪。
“多大点事,哭哭啼啼的,走走走,现在就走,让时渚送你出去。”
闻曳白想起泠鸢的羽毛,掏了掏,这才发现,没了,“不好意思,把你毛搞丢了。”
“混蛋——”
泠鸢心态直接爆炸。
“干嘛,一根毛的事,你重新再长不就好了,老这个样子,一个男人,经不起一点事。”
说话间,闻曳白望向远处,发现他师尊不见了。
那不可行!
“不跟你扯了。”
闻曳白说着便瞬间消失。
“……”
泠鸢气得薄唇发白。
“那你,走不走?”
“我怎么走,他拔了我的情羽……”
泠鸢双肩发抖,渣鬼。
然而那鬼只会说:
拔了又怎样,就拔了,我还能把你吃了,一只鸟,哪来那么多事。
泠鸢回清荷殿,途径一扇敞开的殿门,他便瞧了一眼,见慕臣风正在空殿里寻找着什么。
慕臣风察觉有人,便抬眸望向殿门,正好撞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你怎么了?他还是不肯放你走吗?”
“我……”
“嗯?”
“我走不了了。”
“为何。”
“他拔了我的情羽,我离不开他了。”
“离不开?”
“我会爱上他。”
而且效果已经起了。
如若不然,他昨夜不会彻夜未眠,一直在意闻曳白的行迹,今日见闻曳白,情绪波动很大。
“……”
慕臣风有一瞬间跌入冰窟的感觉。
可以怪他慕臣风这个起因,也可以怪闻曳白的冲动和不顾他人感受,但肯定没法怪跟前这个少年。
既成事实,也无力更改。
慕臣风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现在的困扰是,无法接受闻曳白吗?”
“……”
泠鸢愣。
这话,听起来,歧义很大。
“我没法劝你,让你原谅他的莽撞。”
慕臣风对闻曳白的评价,肯定是不客观的。
他会下意识地袒护闻曳白。
但慕臣风可以陈述实事,“他绝不会约束你,你仍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慕臣风停顿片刻,随即又补充道,“倘若你要留下,自然也可以,他是个不错的爱人,你可以爱他。”
闻曳白坦率,专注深情。
义无反顾。
他绝不会背叛他的爱人。
是个可以放心大胆去爱的人。
“他日反馈你,也是有可能的。”
慕臣风的朱落,也是被闻曳白忽悠的,但是顺利结下了,说明二人之间,是可以发展姻缘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慕臣风爱上了闻曳白。
他们还通过了考核期,在月老殿成功建了档。
如今,慕臣风和闻曳白的姻缘断了,泠鸢被闻曳白强迫威胁,也顺利结下了朱落。
就跟当初一样。
新的姻缘在萌芽。
泠鸢很有可能是那个人替代他慕臣风,续上闻曳白姻缘的那个人。
慕臣风思路清晰,语气平淡,面庞更是平静如潭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说别人。
唯有那颗闷在胸膛里的心脏,猛烈剧颤。
蓝瞳的微光,泛起波澜的一瞬间,又被他快速压了下去,他平静地注视着跟前的少年,“很可能不是他的莽撞,那就是上天给你们的缘分。”
言毕,慕臣风从泠鸢身旁过。
白衫轻柔拂槛,如行云流水。
他还要继续去找闻曳白的剑。
“……”
泠鸢望着那具单薄的身影,难以置信。
他为何可以如此通透,三言两语,把这错综复杂的事,捋得清清爽爽。
而他明明是当事人,他却像个局外人一样。
只有慕臣风自己知道,心脏剧烈抽搐,痛感就像地震一样,从胸口开始,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他是被踢出局的。
他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殿门,走进一间又一间的屋子,但是寻找铉洺的眼睛,却早已湿润模糊。
那看似沉稳的脚步,再也支持不住他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
“哗——”
随慕臣风摔倒,书架也跟着砸下。
他试着爬起身,可身体的疼痛却让他无法聚力。
不仅心脏剧烈绞痛,就连他的幽田也开始被摄心虫猛烈攻击和啃食,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有了新的寄托,在逐渐遗弃这具身体,故狂躁不安。
疼痛让慕臣风下意识地蜷缩。
颤抖的身躯,大汗淋漓。
听到闻曳白从远至近的脚步声,慕臣风用仅存的一点意识,慌忙凝了一股力。
在殿门缓缓合上的同时,设下一个结界。
闻曳白匆匆而过,丝毫没有察觉到那殿门之内蜷缩发抖的人。
对闻曳白来说,只是捉迷藏。
对慕臣风来说,却是在渡劫。
慕臣风也终于明白,弗胤祖师为何不阻拦他跟闻曳白的感情,因为他踏入虚芫境开始,他就已经在主动远离闻曳白了。
就在慕臣风疼得意识模糊的时候,那作为人类,封存在脑海里的声音却逐渐清晰。
“为什么一直给这孩子加药?”
护士不理解,也下不去手,“他根本就没病,他是正常的。”
“就是因为正常,所以要不断加药。”
“可这样加下去,他会疯掉。”
“就是让他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