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府衙衙役将查老妇抓住,呵斥她不得乱来。
颜子苒见状,建议道:“不若先让这查老妇到门外去候着,咱们再问问这位大嫂子详情?”
肖推官颔首附和:“正是这理。”
他一挥手,衙役便将查老妇和查小佟都押了出去,只留下一个查小凤。
“查小凤,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捕头对着查小凤问讯道。
“真的,都是真的。我娘一直觉得那孩子是野种,早就有所不满,多次想要让弟妹堕胎,都是我拦着的。”
查小凤双手抓着膝盖处的衣裙,神色十分紧张。
颜子苒全都看在眼里,有些不解,但仔细想想,她这是在抖露她母亲的罪行,心里忐忑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你母亲用湿纸闷毙女婴,你是亲眼目睹的吗?”颜子苒询问道。
“是,当时我就在产房之中,弟妹刚刚分娩了一个女婴,肚子里还有一个婴儿。我就站在弟妹身旁给她鼓劲,第一个生出来的婴儿让娘抱着准备洗掉胞衣的。”
查小凤人虽紧张,但言语尚且通顺:“当时,我就看到,母亲蹲在木盆旁,非但不给婴儿剥去胞衣,反而用纸闷住女婴,用准备好的热水淋湿纸张。没一会儿那女婴就没气了。”
“至于另外一个女婴,因为长时间生不下来,在弟妹肚子里就闷毙了。最后生下来时已经断了,母亲就说两个女婴都是死产。”
查小凤低下头,轻轻磕了两下:“民女说的都是实话,求大老爷明鉴,不要把民女抓去坐牢。”
颜子苒和肖推官对视一眼,看样子,这份供词应该没什么可疑之处了。
“这样,你随捕头去衙门里,作一份供词记录,稍后便放你回来。你这几日不可离开京城,府衙审讯此案时,还得传你上堂作证。”
肖推官将话都嘱咐了,带着众人离开了查家。
查老妇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的,咒骂了儿媳,又咒骂了儿子,最后又哭嚎着命苦。
事情在这胡同里都传开了,许多百姓都来看热闹,有人认出了颜子苒,连忙对周边的人说着颜子苒跟随江珣屡破奇案的事儿,猜测这次又要破获一桩案子。
百姓们纷纷赞叹,柳见石骑着马走在前面,也是倍感荣光。
颜子苒和尹茯苓回了江府,刚坐下,里头就传来了余望亭和江瑶争吵的声音。
“我爹又不是故意的,你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但这事他大可以先跟我沟通一番。”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爹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江瑶和余望亭走了出来,看见颜子苒坐在大厅中,同一时间选择闭上嘴。
颜子苒看了两人一眼:“瑶瑶回来了?快过来我瞧瞧,这几日都累坏身子了吧?”
江瑶走到颜子苒身边,挤出一个笑脸:“没事,我还好。”
“我就劝你不要去,你偏不听。你看你,好心跟人跑了一趟,把小脸都饿尖了,人家还不懂你的好哩。”
颜子苒说着,眸光淡淡地望向余望亭。
余望亭还不知晓,他与颜子苒其实是表兄妹,他这个表哥已经被表妹埋怨了。
“我又没说她不好,只是,江尚书应该先跟我说一声的。”
余望亭有些愤恨,但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感觉就像是难得寻到一位长辈,但却又丢失了的失落感在他心中作祟。
“江尚书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你为难瑶瑶作甚?”颜子苒板着脸问道。
“我,我也没为难她啊!”余望亭感觉颜子苒说的在理,但好像又不太对劲,“而且,江尚书是瑶瑶的父亲,我还能怎么对他?我就跟她说了几句,她就生气了。”
颜子苒这才笑了,对着余望亭道:“你对江尚书有意见,那你就去跟白姨说,保管一说一个准。你跟瑶瑶说,那瑶瑶不跟你急才怪。”
余望亭眼前亮了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真跟白姨说,江珣不会找我算账吧?”
“放心,有我呢!”颜子苒笑盈盈地端着茶水抿了一口。
“好嘞,我这就去跟白姨说,让江叔给我们一个说法。整桩案件他自己清清楚楚,却联合莲姨,把我们都耍得团团转。”
余望亭兴奋之中,握紧了拳头。
江瑶叉腰道:“怎么,你还想打我爹不成?”
“那不至于,我就是要个说法而已。”余望亭忙笑着松开拳头,对江瑶露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颜子苒见了,这才提点道:“这就对了。以后谁给你气受,你就对谁发难,千万不要对身边爱你的人发脾气。窝里横要不得,只会对自己媳妇发难的男人更是窝囊。”
“那天底下就没几个不窝囊的男人了。”余望亭听了,十分诧异地反驳了一句。
颜子苒放下茶盏:“不然你以为圣人满街走,英雄多如狗?”
余望亭咂吧了一下嘴:“好像有点道理。”
“正因为难得,所以你才要努力去做这样的好男子。可别学你爹,占了康雪月的身子,却连个名分都不敢给,连主持丧事都不敢,只想着上炷青香了事!”
颜子苒站起来,随口说道:“难怪你娘临死前,让雪山飞妖前辈托付你带给他的那句话:去他娘的祖宗十八代!”
“嘶!”余望亭倒吸一口凉气。
江瑶崇拜得双眼直冒星星。
尹茯苓赶紧看了看周遭,好在这儿是江府,没有外人,就算有下人听到了也不会对外说。
“不愧是我的儿媳妇。”白浅竹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颜子苒。
她早就在后面听着了,除了她之外,还有许靖莲。
许靖莲笑着说道:“看来,今日我是要挨晚辈的训了。白姐姐,你到时候可得帮着我,毕竟,这一切都是政哥的主意。”
白浅竹颔首道:“那老东西,就喜欢折腾孩子们。这几日都躲着不敢见苒儿,多半也是心虚的。今日我们都等着他,看他如何个说法。”
她说着,又看向余望亭:“你们方才也祭拜过康氏了,快去洗漱洗漱,快要用晚膳了。”
江瑶和余望亭连忙应着,回院落里沐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