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烬皇城。
天烬武力治国,皇城最是巍峨霸气。黑红二色的巍巍宫城里,士兵们手握长枪,铁血肃杀,天烬皇城守卫,一直都是可以吓哭小孩子的存在。
而皇城中最重要的政治中心,无数法令、政策、重大事件的商讨地,御书房里,年迈的帝王坐在首位,看着底下的儒雅书生模样的男子,天烬丞相——言正枫,问道,“你是说,良渚闹了两年的诸位之争,如今突然之间就定了太子?”
“是。悄无声息的。我们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几日良渚帝抱恙,御林军为了里三层外三层,谁都靠不进。后来,上阳瑞带着百官借着商讨夕照嘉善城门开的事情为由进行逼宫,只是……”
“只是,第二日,就传出了册封上阳烨为太子的事情是么?”天烬老皇帝,眯着眼似乎很是无神乏力,只是眼中一闪而逝精锐的光。
“是。”言正枫弯了弯腰,回答道,“然后过几日,上阳烨就宣布,封嘉善县主为嘉善郡主。”
“呵呵……那个女人啊……”老皇帝缓缓站起身,身后老太监立马上前一步搀扶着,他摆了摆手拒绝了搀扶,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已入初夏的天,烈日炎炎洒落下来,黑色琉璃瓦上,碎金日光灼痛了眼,他缓缓抬起手,阖上眼帘,喃喃道,“那个女人啊……”
……
“那个女人啊!”
同样感慨着的,还有森罗学院的院长室里。
院长大人依旧一袭朴素藏青长衫,温润儒雅的模样,只是嘴角的微笑,带着淡淡的宠溺。
他看着手中的信笺,其实也不需要这信笺,森罗学院各国学子甚多,他们各种小道消息极为灵通,这几日走在院校路上,听见他们讨论的都是“嘉善郡主”、“长乐长公主”……
谁能想到,当初老师随手捡的一个小师妹,竟然到了这个高度,两国最尊贵的女人啊……他将信笺又折叠好,交给小厮,说道,“去吧,将这信交给老师,让他也乐呵乐呵。”
老师最是关注这个最小的小师妹,也难怪,这小师妹,一度刷新了世人的认知。不过,他的师妹们,似乎都不简单。他眯着眼,想着已经好几个月没了音讯的另一个女子——月蝉。她,该回来了吧。
……
暮颜。良渚最骁勇善战,也最得对手敬重的将军暮离的私生女,两年前的那个冬季道听途说听说回了将军府,引起了各方嗤之以鼻,暮离会有私生女?
之后,一年都没满,听说突然失踪了,当时各方势力并未在意,失踪了一个人而已,大路上每天要生死多少人?谁管得了一个叫暮颜的,虽然听说因为医术高超,成了县主。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女子……
只是,几个月前,失踪两年的暮颜,突然回来了,并且成了夕照皇室的长乐长公主,这夕照也是胡闹,良渚的县主,拉回自己家,给了一半军权,还给了无上地位。
一直到这里,各种政要们,还是没有太关注这个“际遇格外好”的少女。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真的能跻身进男人的政治世界。可是这一次不同,谁都知道,那一晚并不能得到太精确的消息的雨夜,良渚皇宫里,必定发生了惊天动地足以结束一场夺嫡之争的变故,而那个少女,必然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极有可能直接影响了全部的局面。
以至于剑拔弩张、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上阳瑞,一夕之间偃旗息鼓被囚大内天牢。
天地翻覆,朝局颠覆。那个少女,必然联合着上阳烨,甚至是良渚帝,以整个皇宫为陷阱,守株待兔。
而上阳瑞,就是那只兔子。
……
“那个女人啊……本太子要了!”
某一处凉亭里,左右拥抱的某个男人,喝着衣襟半敞的侍女喂的美酒,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地笑意。
……
而已经被各国政要关注的暮颜本人,却没有这样的自觉。
她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回夕照的路途。
暮颜走了。
走之前,她去了趟安阳王府,厉千星看到她,哭得不能自已,她一个劲地道歉,仿佛要把这两年来日积月累与日俱增的内疚和歉意完完全全的爆发出来。
这个天生体弱汤药不离身的少女,两年来愈发清减,空荡荡的衣服里,几乎是只剩下了骨架子,走路都在灌风。暮颜看着也是心疼,却无能为力,终是只能安慰着离开。
她没有再去将军府,但是离开那天,暮云翼还是收到消息,过来送她。
车队缓缓前进,比之来时阵容更加庞大,几大车几大车的金银细软、珍贵珠玉,都是上阳烨帮她准备的,至于谢府的谢礼,都放在了颜府。
否则,这队伍也太过于可怕了。
那一日的风,有些大。城外的凉亭里,站着许多人,厉千川和厉千星,卢宗涵和钱曾,上阳烨,还有……青影。她想,她应该会离开很久,比这两年多更久。
这个没有汽车、火车、飞机,没有电话、手机、视频的年代,当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是该惊叹于时间的神奇,还是感慨物是人非?
她没有下车,站在车辙之上,遥遥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车队依旧和来时一样,从嘉善城入,直抵夕照皇城。只是,这一次,嘉善城很是忙碌,城里的百姓各个喜气洋洋地跟过年似的,城池合并、扩大,两国的陛下都下拨了好多赏赐,百姓们都感恩戴德。
暮颜在嘉善城逗留了十几日,将上阳烨为她准备的礼品都放在了城中,安排了管事和将领,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嘉善城作为一个“双不管地带”,拥有自己管辖的绝对自由权,而城主又常年不在,管事便格外重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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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暮颜就下令,宫门紧闭,谁的拜帖都拒之门外,除了南瑾和暮书墨等人,谁来都不见。然后,就倒头大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