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霁也不恼,笑呵呵道,“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与齐潇远是双生。
齐潇远比他早一刻钟出生,是兄长。
可他自小就比较跳脱,没有兄长该有模样。
反观弟弟齐修霁,性子沉稳,年少老成。
再长大些,兄长经常出去游山玩水,有时候还会逃出妖界,潇洒至极。
齐修霁仿若是按照“温润如玉”四字标尺长的,刻苦努力,乐善好施。
父亲便说,以后将族长之位传给齐修霁。
兄弟二人都没什么意见。
后来,魔族与五界开战。
父亲让齐潇远去参军抵抗魔界,为族争光。
齐潇远与雅淳约好了,要一起上战场,他要在鸾鸟家族面前好好表现。
他也不敢跟父亲说,因为父亲不同意他娶雅淳,觉得他这个浪荡子高攀不起,会为族内引来祸端。
他便让齐修霁替他去猼訑一族的战场。
齐修霁本来也打算为妖界出力,也就同意了。
很不幸,他在战场上遇到了冥焰夜魔,身受冥火毒。
齐潇远知道后,连夜赶回来,得到的却是他永远治不好的结果。
齐潇远崩溃了。
他没想到弟弟为他受这样的苦难。
明明弟弟走之前还跟他说,等有了军功,才好跟父亲说,娶聂芷。
就算爹爹不同意,他去求妖尊下旨,父亲也只得同意。
是的,齐修霁喜欢聂芷。
喜欢她身上的韧劲儿,喜欢她跳脱的性格、喜欢她永远充满生命力。
她就像是一粒蒲公英种子。
轻飘飘的,轻风便可将她吹走。
可只要给她一捧土,她便能生根发芽,并开出一朵花。
他知道,自己看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曾经试探过父亲,能不能娶聂芷。
父亲将他狠狠地训了一顿,罚他跪祠堂,让他好好背族训,问他如何能娶那样的女子,败坏他们的门风。
他与父亲据理力争。
父亲却因为他第一次反抗他,而更加不满,觉得他都是被聂芷那个妖女蛊惑。
父亲还警告她,若是再去见聂芷,他便让灌灌家族将聂芷送到一个,他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只得暂且妥协,选择远赴战场,谋求出路。
去战场之前,聂芷来找他
她已经化成人形。
与他想象的一样可爱。
他的小灌灌长大了,大到能嫁人了,他也得快些努力争取才是。
可冥火毒,将一切都打乱了。
他成了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法力全无。
灵魂缺失。
容貌尽毁。
他失去了爱人的资格。
齐潇远比他更痛苦。
他觉得是他害了弟弟。
他觉得他从未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却让弟弟为他承担了全部。
他带着齐修霁遍寻名医,却都无法救治弟弟。
他将自己关在祠堂三日夜,出来便决定以弟弟的名义活着。
齐修霁听到他的想法,震惊道。
“你疯了么?”
“我没疯,”一向潇洒的齐潇远眼眸通红,眉头紧皱,自我厌弃。
“该死该残的,是齐潇远那个百无一用的浪荡子。”
“不是这样的,我很羡慕你,你肆意潇洒,敢与父亲对抗,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真的很值得人敬佩。”
“我才敬佩你,日日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还乐此不疲,我这就放纵自己,有什么值得人敬佩?”
“不是,我......”
“我意已决,你若一日治不好,我便一日替你活、替你成为家主、替你承担你的责任。”
“你该有自己的人生,你原本自己规划好的人生。”
“我的好哥哥,”齐潇远抓住他的肩膀,“咱们是双生,也许生来便是要过同样的人生。”
哥哥已经喊出来了。
齐修霁知道劝不住他。
他虽然看起来随心所欲,但一旦下定决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从此齐修霁,还是温润公子齐修霁。
齐潇远,英勇就义。
父母知道所有真相,却放弃了他。
将他放在这个小院子里,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齐修霁也是这时才知道,在父母眼中,齐修霁只是一个符号,谁都可以代替。
只要还是那个完美的继承人便好。
他时常就在想,齐潇远是不是知道父母亲是这个想法,所以才要成为他活下去?
齐潇远成了完美的齐修霁,时常来看他,给他带各种灵丹妙药、各界名医。
齐潇远将这些告知了雅淳,并要与雅淳分手。
却更加坚定了雅淳要嫁给他的心。
她回去说动了父母。
齐家父母也同意了,毕竟如此完美的齐修霁,是能配得上鸾鸟一族的女儿的。
他们订婚,聂芷来了。
齐潇远匆匆冲进来告诉他时,他是无措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聂芷了。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他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资格想?
齐潇远问他怎么办。
他捂着胸口说:“让她死心。”
“哥.......”齐潇远满眼心疼,满是痛苦。
齐修霁咬着牙,艰难的一字一句,“她该拥有更好的人生,更好的伴侣,让她死心。”
齐潇远还在犹豫。
“你去啊!”
齐修霁第一次吼了他。
齐潇远痛苦离去。
齐修霁在这小屋子里转了很多圈,心绪难安,心口钝痛。
原本他周身已经痛的麻木。
可如今的心痛是如此明显。
总该再见她一次的。
他如是想着,戴上幕篱出了小屋。
他避开来往匆忙穿梭的下人,终于到达大门口,看到的便是灌灌族长将聂芷一脚踹翻在地。
他心如刀绞,着急的去扶,陡然从轮椅上掉下来,发出响动。
齐父回头看到他,脸色顿时大变,朝旁边侍从使了个眼色。
两个侍从过来,捂着他的嘴,急匆匆将他带走。
他想回头看看她,却做不到。
侍从将他扔到祠堂关上门。
他着急的想爬出去,可还没碰到门,就没了力气。
他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想死的念头。
可他不能,他还不知道聂芷如今如何了。
他不能辜负那么多拼尽全力救他的人。
还有,他若是死了,哥就永远无法做自己。
可他好痛,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