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还剩下几十名带伤的福卫军,他们身上血迹斑斑,早已看淡了眼前生死。戚福目光扫过这些福卫军,挥手示意其他还能再战的福卫军加入战局,希望能够尽快结束眼前这场战斗。
伯言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焦急万分,准备冲上去参战。
他刚要迈出脚步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他。
戚福一脸严肃地看着伯言说道:“不能去,你自己的伤势也不轻,如果现在再强行投入战斗,过度消耗体力和精力,恐怕日后会留下难以治愈的病根呐!”
说着,戚福轻轻摇了摇头,坚决不同意伯言冒险。
一旁的栾卓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快步走到戚福身边,猛地一把扯开了戚福的裤管。
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戚福腿上的伤口周围已经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黑色,中毒已在蔓延。
情况紧急,容不得丝毫犹豫。
栾卓当机立断,转头对伯言喊道:“快来帮我抓住少爷的大腿!”
伯言闻言立刻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戚福的大腿。
栾卓没有丝毫耽搁,他双膝跪地,俯身将嘴凑近戚福的伤口处,准备吸出毒液,戚福大喊一声:“不可!”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栾卓用力一吸,第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面上。
鲜血带着些许黑色,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更多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戚福的伤口被吸出,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随着毒液被吸出,戚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紧皱的眉头此刻更是拧在了一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药粉……快……”
伯言从怀中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将其直接倾倒在了戚福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上。
栾卓身上所穿的衣服就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不堪,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撕扯之后,更是残破得如同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一般,但此刻的他对此毫不在意。
暗门外的喊杀声正逐渐趋于平静,显然这场血腥的厮杀正在缓缓落下帷幕。
旁边的苟洪,脸色也随着局势的变化而不断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另一边,周依曼则静静地闭着双眼,坐在那里调养精神。
毕竟有其他人紧盯着苟洪,谅他插翅难逃。
“且看当下形势,就算他们最终获得胜利,周姑娘接下来究竟有何盘算呢?难道说连你苦心经营多年的麻寨都可以弃之不顾吗?”
苟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略带嘲讽地向周依曼发问。
面对他的质问,周依曼只是冷冷地回应。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与其想着蛊惑的事情,倒不如先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吧!”
听到这话,苟洪忍不住嗤笑出声,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之色。
“莫非周姑娘真的想要取我性命不成?”
周依曼尚未答话之际,一旁的栾卓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流星地冲到苟洪面前,怒目圆睁,指着他的鼻子厉声。
“杀了你又能怎样?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家伙,早就应该一命呜呼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无辜的百姓遭受你的荼毒!”
面对栾卓如此斥责,苟洪轻轻一笑,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
心里很清楚,此时落入这群人的手中,无论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去迷惑人心,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了。
栾卓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苟洪那副令人憎恶的嘴脸,心中怒火中烧。
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脖子上青筋暴起,随时都会将那把锋利的刀抽出来,给这个可恶的家伙致命一击。
栾卓摁住拔刀而出,只听见一声断喝:“栾卓!”
伯言及时出手,一把将栾卓拉了回来。
伯言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责备之意,迅速扫了一眼戚福,只见戚福依然紧闭双眼,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寐之中。
“你我并非能够决定他生死之人……”
伯言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旁边的周依曼。
周依曼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下。
伯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在这里,只有这位姑娘和少爷才有权力决定他的命运。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忍耐和听从命令,这不仅是作为将领的基本原则,更是身为一名手下应该遵循的准则。”
栾卓咬了咬牙,充满愤恨地将刀收入鞘中,仍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狠狠地扭过头去,再也不愿多看苟洪一眼。
每多瞧一眼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栾卓心中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
栾卓向来是个心直口快、性格耿直的人,如果不是苟洪一次又一次地从中作梗,福寨原本应该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可是他们不得不一次次地抵御城卫军的袭击骚扰,亲眼目睹许多熟识之人失去生命。面对眼前的仇人,栾卓又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呢?
伯言神情凝重地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之上,试图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声音,以便能够更准确地判断外面的局势。
其他众人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生怕自己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会干扰到伯言的判断。
一时间,整个空间安静得令人心悸,甚至连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那些身负重伤之人即便痛苦难耐,也只能强忍着压低呻吟之声。
戚福艰难地支起身子,脑袋还有些昏沉和恍惚。
手掌撑在粗糙的地面上,与石砾相互摩擦,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声音虽然不大,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却显得突兀。
一直关注着戚福状况的栾卓见状,急忙上前伸出援手,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戚福勉强倚靠在旁边的石壁上。
栾卓看上去就如同街边的乞丐一般狼狈不堪,满脸尘土,衣衫褴褛。看到这样的栾卓,戚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动容。
“还是得赶紧找件衣服来遮一遮身体才行……”
话还未说完,戚福突然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那股不适感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般向他袭来,令他几欲呕吐。
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周依曼,硬生生地将已经涌到嗓子眼儿的秽物又给咽了回去。
周依曼已取下了罩在脸上的面巾,静静地斜倚在一处有水滴滴落的石壁旁。
摇曳的火把光芒映照之下,紧闭双眼的长睫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握着一柄长剑,宛如沉睡中的仙子。耳垂上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耳环或吊坠之类的装饰品作为点缀。
戚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原本低垂着的下颌微微抬高了半寸之多。
那小巧的鼻翼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其抽动的频率相较于之前明显加快了不少。
这细微的变化,就好似一只原本安静栖息着的蜜蜂,突然间受到了惊扰一般,骤然振翅起飞。
短短片刻之间,尽管戚福表面上还在强装镇定,后背已然被涔涔而下的冷汗所浸透。
栾卓则半跪着守护在戚福的身侧,一脸关切地注视着他。
眼看着栾卓如此辛苦,戚福刚要开口劝他稍作歇息便好,一直沉默的伯言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听得“嘎吱”一声轻响,一道仅开了一条缝隙的暗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瞬间从门缝中呼啸而入,直吹得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