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卓面色凝重地扯开手中的布条,迅速将其缠绕包扎在戚福那受伤流血的脖颈处。
尽管栾卓已经尽力止血,仍有丝丝缕缕的血珠不断渗出来,很快就染红了戚福身上那件白色棉袍的脖领。
栾卓,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野兽般低沉的咆哮。目光犹如利刃,狠狠地剐过那张充满阴邪之气的脸庞——正是眼前朋位元的人,刚才差一点就要了他家少爷的性命。
“撒手!”
一旁的伯言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压低声音怒喝道。
他的左肩处插着一支羽箭,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鲜血从伤口处汹涌而出,形成一团团血沫。
即便如此,伯言依旧顽强地用背部紧紧抵住土墙,以此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视线快速扫过周围那些逐渐围拢过来的福卫军士兵们,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周依曼手持长剑,剑身已然紧紧贴上了苟洪的喉结,锋利的剑刃在苟洪的肌肤上压出一道细如蚕丝般的血线。
戚福见状,连忙向伯言和栾卓以及其他福卫军士兵们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朝着周依曼所在的方向聚拢过去。眼下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被剑尖抵住咽喉要害的苟洪,其喉结在冰冷的钢铁之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能挤出一丝冷笑。
“周姑娘倒是远比这些只知道蛮干的莽夫要聪明得多啊。”苟洪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让自己的喉结轻轻擦过锋利的刀锋。刹那间,几颗细小的血珠顺着剑刃缓缓沁出。
“只可惜……这条暗道每往前走三步,便会设有一处机关陷阱。虽说之前是我带着周姑娘你走过这段路的,但现在嘛……嘿嘿。”
苟洪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洋洋且不怀好意的笑容。
话音未落,周依曼眼神一凛,手腕猛地用力一抖,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她的腕间爆发出来。
苟洪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拉扯得不由自主地仰头向上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后脑勺狠狠地砸在了墙面凸起的一处坚硬之处,由于撞击力度过大,使得那原本坚固的凸起开始松动起来,纷纷扬扬的土屑簌簌而下。
而此时的周依曼却不慌不忙,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逐渐走近的戚福等人。待他们快要走到近前时,她才冷冷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苟大人在前头给我们开路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戚福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随着每一次咳嗽,嘴唇间都会溢出大量的血沫,这些血沫四溅开来,甚至溅到了一旁栾卓搀扶着他的手上。
一滴又一滴浓稠的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滴落下来,在地上连成了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直在旁观察的伯言见状,心中不禁大惊失色,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一眼便看出,这分明是毒发的征兆!
在苟洪的背脊紧紧抵压着的地方,那道隐藏极深的暗门机关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随后缓缓地错开了足以走过两人之多。
周依曼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旁的戚福。
她发现戚福的嘴角正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淌着一种黑乎乎的液体,看起来极为诡异。
她心头一惊,暗道不好,眼看着戚福那歪斜的身体就要不受控制地撞上那已经露出缝隙的机关,她急忙怒喝出声:“要死就快点儿……”
“轰隆隆!”
伴随着这声巨响,那扇暗门终于彻底关闭。这一刻,因为得到了周依曼的警告,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胆敢轻举妄动或者随意走动。
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苟洪微微侧过头去。
尽管锋利的刀刃正无情地割裂着他的肌肤,但他却仿若未觉,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视着那些不断逼近的甲胄士兵们。
“诸位难道真以为只要躲藏在这里边就能够安然无恙吗?”
苟洪开口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他的眼角余光轻轻掠过那些越来越近的身影,接着又继续说。
“可不要忘记了,这里还有另外一处通道可以通向我们现在所处之地。”
一股浓烈的硝烟裹挟着巨大的爆炸声如潮水般迅速漫过了狭窄的巷口,一直在找寻少爷的城卫军听到了动静。
刹那间,原本紧绷着神经的福卫军们只觉得自己的后颈处一阵发凉,冷汗不由自主地渗了出来。
而那位领头的粗壮汉子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刀柄,以至于其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暴突而起。
这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唯有少爷手中的竹筒火药才有可能制造得出来。
如此一来,前方那个正在冒着滚滚浓烟和尘土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少爷所在之处了。
随着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周围那些原本就显得有些松散的土质瞬间被震得粉碎。
无数细小的土块和尘埃如同雨点一般簌簌落下,扬扬洒洒地弥漫在空中。
数百名士兵紧贴着墙壁快速前行,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前方逐渐升腾起来的浓重烟尘,一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当他们转过那道已经坍塌大半的矮墙之后,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浓烟下方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躲避的人们。其中不仅城卫军,甚至还有来自各个山寨的人马。
\"崽子们藏得深!\"
不知谁嘶吼着劈开遮挡,刀刃擦过墙闷响着朝前冲去。
霎时间数十道黑影歪歪斜斜被踩在脚下,刀过之处皆是喊叫,骨裂声混着惨叫撕开战幕。
断墙后闪过一丝亮光,细细看去,插在墙上的正是少爷那把短刃。
竹筒炸药散发出来的硫磺味异常浓烈,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强大的杀伤力更是让城卫军们惊恐万状,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吓破了胆。
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毫不犹豫地向着城卫军人多密集的地方狠狠地抛出了竹筒火药。
已经有一些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趁着城卫军四处逃散之际,迅猛地冲杀了进去。
手中的长刀上下翻飞,挑飞了迎面刺来的锋利长剑。
刀刃在划过对方锁骨的时候,瞬间带出了一股黏腻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洒在了面前残破不堪的断墙上。
斑驳的血迹层层叠叠,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痕迹。
混乱不堪的战场上,有人推着一辆熊熊燃烧的粮草车狂奔而来。
滚滚浓烟伴随着灼人的热浪席卷而过,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海。
领头之人奋力一脚踹开死死压在自己左腿上的一具尸体,刚一抬头,便瞥见城卫军正气势汹汹地朝他猛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反应极其敏捷地反手抽出一支火折子,迅速地点燃了最后仅存的两枚竹筒。
只听得“轰隆”两声巨响,巨大的爆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城卫军的惨叫声也随之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顿时陷入了一片血腥与混乱之中,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已然进入了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