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曦大咧咧的靠坐在椅子上，侧眸瞥了他一眼。
“要是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么扭扭捏捏的，不适合你！”她大口啃着手中的苹果，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我......”陈玄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手中的苹果。
岱曦小心的打量着陈玄的神色，见他犹豫不决，也并未催促，只是慢悠悠的啃着苹果。
终于，在她啃完手中苹果的时候，陈玄又重新抬起头，看向她。
“阿曦......”陈玄用力抿了抿嘴唇。
“嗯，我在，你说。”岱曦回望着他，轻声应道。
“我，我的腿......是不是，再，再也好不了了......”他攥住苹果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唉，该来的，早晚都是会来的。
岱曦捏住果核的手指紧了紧，抬手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而后看向陈玄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听真话吗？”
“想。”陈玄的目光，虽然有一瞬间的躲闪，但最终还是直直的回望向她，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真话就是......要想恢复到你之前的水平，是不可能的。”岱曦默了默，“目前拄拐行走，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闻言，陈玄紧握着的手掌蓦地一松，苹果便顺着被子，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呵，呵……”陈玄垂眸，看向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心，干涩的笑了两声。
其实，他早就清楚自己的腿是好不了了，只是此刻见到岱曦，心底竟还是不自觉的升起一抹希冀。
“我想这些话，魏院长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岱曦轻声说道。
陈玄沉默着，没有应声。
良久，他才翕动嘴唇，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只是我还不死心，我……”他低垂着眼眸，笑容艰涩。
“阿玄哥，你……”
“阿曦，劝慰我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这段时间已经听的够多的了。”陈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颊。
“是啊……”岱曦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若是你自己想不开，那别人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阿曦，再给我点时间吧……”陈玄低声道。
“可以，没问题。”岱曦抱臂看向他，“只是……若是等姜非烟那女人出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阿烟她，她怎么了？”听到姜非烟的名字，陈玄猛地抬起头来。
“你还不知道？”岱曦挑眉。
“黎墨跟我说，她去出任务了，还没有回来，难道……”陈玄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嗯，因为她轮值期间擅离职守，所以被师父罚去关禁闭了。”岱曦侧眸打量着他，淡淡道：“三个月。”
“那……”陈玄欲言又止。
“所以，你要是不想让她看到你颓废的样子，最好尽快振作起来。”岱曦笑笑，“时间不多，现在只剩两个月了哦！”
陈玄没再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眸，双手死死的攥着被角......
*
*
一直到月亮渐渐爬上树梢，岱曦才缓步走出医院大门。
她抬头看着漫天星空，心口有些闷闷的上不来气。
刚刚在病房里，她也不过是故作轻松。
像她们这样的雇佣兵，受伤残废，真的是比直接死在战场上更残忍的事情，但......
对她们这些朋友、亲人来说，却是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一切都强！
好在，提到姜非烟，陈玄还是有些反应的，看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感情，也依然没变。
只是不知道，面对这样的陈玄，姜非烟又会作何选择呢......
岱曦驾驶着汽车驶离医院，径直朝着黑泽的方向而去。
沿途，站岗执勤的哨兵，看到是她，全都主动放行，想来，应该是五叔已经提前知会过了。
顺利进入黑泽，岱曦将车停在那栋二层建筑外，而姜非烟，就被关在位于地下的禁闭室里。
按照规矩，禁闭期间是不允许有外人探视的，姜非烟需要独自一人，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小屋里，待满三个月才可以被出来。
因为禁闭室里没有时钟，又建在地下，所以慢慢的，人就会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惶恐又空虚。
除了每天的一日三餐，禁闭室里的人，几乎听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声音。
而食物，也是从门上特制的窗口里递进去的，送餐人员，也不会与禁闭室内的人员有任何交谈。
岱曦算了算，距离姜非烟被关进来，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像她这样耐不住寂寞，又爱玩的人，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过的......
接过守卫递过来的钥匙，岱曦微微点了点头，就抬脚朝地下室走去。
她的脚步声，响在寂静的走道里，带着些许回音。
将手中的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门锁应声而开。
“烟崽......”岱曦看着蜷缩在床边的那道人影，轻轻唤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姜非烟空洞的双眸才渐渐聚焦。
她僵硬的转过头，又呆愣了几秒，才不确定的张了张嘴。
“曦......宝？”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姜非烟的嗓音干涩无比，她用力咳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问道：“真的是你吗，曦宝？”
“嗯，是我。”岱曦笑着点了点头，抬脚朝屋内走去，“师父特许我来看看你。”
“曦宝，你真好......”姜非烟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直接一个飞扑就挂在了岱曦身上。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形大挂件，岱曦无奈的笑笑，“姜非烟，你信不信我一个反手，就能把你给丢出去。”
“嘻嘻......我求之不得！”姜非烟不但不松手，还直接把头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哎哎哎！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别蹬鼻子上脸的逼我对你动手啊！”岱曦虽然嘴上凶巴巴，但唇角却始终噙着笑意。
“我就不！”姜非烟将手脚勾的更紧，整个人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缠在岱曦身上，“曦宝，你就让我抱抱么......我都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