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呜哇喔!”
稚嫩的小丫头脑袋上顶了个朝天揪揪,黑发黑眼的小姑娘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话,但从她龇出的小牙上来看,她很高兴。
正是该学会走路的小丫头,踩着吱吱叫的小鞋子,腋下有一双大手扶着,才能放心让她玩蹲起。
孩子妈一脸疲态地坐在长椅上,还不忘抱怨身边的孩子爹,后者的一条腿打着石膏行动不便,面对孩子妈的抱怨只顾着傻乐,最后孩子妈都气笑了,笑到生不起气了。
“将军,不用总是扶着她,不然的话,把她惯的走路都要人照顾才能愿意走。”孩子妈把目光放到自家小妮的身上。
没错,那个扶着小孩走路的,不是孩子妈,也不是孩子爹,而是罗浮的景元将军。而这个孩子,正是之前那个「有匪君子,充耳琇莹」的小丫头。
你要是问景元咋照顾小孩去了,答案只有一个:他太闲了,过来溜达溜达的时候,瞧见这么小的孩子,就生起逗人玩的心思。
蓬松白毛的将军闻言,笑得眯起一双如同澄亮茶汤的眼眸,“是吗?我还以为这么小的孩子要悉心爱护呢,舍不得磕着,舍不得碰着,尤其是小丫头。”
“那得看孩子是什么样的啊,跟是不是小丫头没关系,丫头片子照样讨人嫌。”孩子妈不赞同地摆摆手,说多了都是泪。
“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不知道她的脾性吗?你瞧她现在还安分着,等回家就开始作了。”
“哪有你这样嫌弃自己家闺女的?”孩子爹弱弱反驳。
“你还好意思说!”孩子妈毫不客气地在孩子爹的肩膀上扇了一巴掌,看似是生气,实则担心得要哭了。
“你好好地玩什么钓鱼!这不就把腿摔着了?你不知道自己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吗!还显着你了是吧!”
“我这不是想亲手钓鱼给你煲汤吗?”孩子爹脾气慢吞吞的,看着没心没肺的傻乐,让人生气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么小的孩子啊,哪来的?”这时候窜过来一位白毛狐耳的女将军,她一入画面,带来自信潇洒的年轻朝气。
飞霄蹲下来打量着在景元手里蹦跶的小丫头,被这番可爱事物影响到,人的心情都豁然开朗。
“我很少见这么小的孩子在仙舟上呢,这个时候都应该送寄养所了吧。”飞霄一扭头,就看向了那孩子爹和孩子妈。
孩子妈性格要外向,所以都是她搭话,“是啊,那些爹妈不服年纪,觉得养孩子就老了不少,所以生下来送去寄养所嘛,我和孩子爹就不得不服了,养在膝下也能照应照应。”
“小丫头真让人喜欢,给我玩玩怎么样?”飞霄看着景元扶着小丫头玩蹦跳,看得很是眼馋。
“没事没事,你们就在这,我还看着呢。”孩子妈很大方爽快,摆手让飞霄他们随意,然后变了脸色继续抱怨起孩子爹来了。
飞霄伸手向景元,示意景元把小丫头给她,景元扶着小丫头的腋下,指引着小丫头走向飞霄,直到飞霄也有样学样扶着小丫头。
“你们仙舟人是这样,狐人就是生下来自己养孩子了。”飞霄扶着小丫头的时候,被这软绵绵的触感惊到狐耳支棱起来,小孩就像没骨头似的,特别容易歪。
“说来你这年纪早该考虑了吧?你还打算和尧月姑娘生孩子吗?”小丫头在飞霄手里转个身,想走向景元,飞霄只好护送她到景元手里。
“飞霄将军近来怎么对我的私事这么感兴趣?”景元蹲在地上扶着小丫头玩蹲起练蹦跳,他脸上是和煦的微笑,这话语却是警告人的尖刺了。
飞霄的目光落到小丫头脑袋上的小揪揪,伸手扇来扇去的,小揪揪东倒西歪可好玩了,“别绕开话题了,除开将军的身份,你也应当有爱恨情痴,什么结婚生子,谁没幻想过。”
“但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已经距离预知的结局越来越近,哪有心思去想这些?”景元抿唇笑得映衬这方天地的煦光,如同流动金沙的光线,落到景元的脑袋上,给一头蓬松白毛镀了层金边。
飞霄白了他一眼,“瞧你这话说得不矛盾吗?你没心思想这些,就有心思想尧月姑娘了?你都说自己快魔阴身了,就不怕话本里经常演的,一方死去,另一方疯魔失智吗。”
“那你觉得她会是这样的人吗?”景元拎起飞霄扇小揪揪的手扔开,然后扶着小丫头的脊背抱起小丫头。
景元把小丫头抱给了孩子妈,经验丰富的宝妈一摸小孩的纸尿裤就判断出,这孩子拉了泡大的,她不紧不慢地让孩子爹拎着孩子,她来处理一下。
把孩子给了孩子妈,景元就转身走了几步,飞霄紧跟其后,“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
飞霄转身倒退着拦住景元的去路,“不过依我看,比起暮姐姐是全心对人好,尧月姑娘更有一些掌控力。说个伤人的话,能让尧月姑娘疯魔,你还不够资格。”
“那不就行了,”景元反而轻松地笑出来,他负手在身后,“既然我的眼前没有顾虑,我为什么不能放手一搏。”
“她又不喜欢你,而且听说她还有个未亡人呢。”飞霄毫不留情地持续打压景元,突然她恍然大悟,“哦对,我差点忘了,你入宫为妃了。”
景元静静地看着飞霄故意装作不理解,实则满是挑衅意味的眼睛,“飞霄将军心里早有答案,何必过来问我。”
飞霄惊得睁了一下眼睛,随后毫不掩饰霸道的攻击性,“你们罗浮占着好处数百年,让我们曜青也尝尝鲜呗,甭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尧月姑娘我势在必得。”
“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结果一肚子坏水,你为了赖上尧月姑娘,连自己都献出去了?!”飞霄的眼神揶揄,唇角扬起一抹坏笑。
飞霄抱起手臂,笑容张扬朝气,“那也好,原本想着你们二人关系是相互的唯一,可就让人无从下手了,既然你只是百花中的一朵,那我也未尝不可。”
“景元,未来的安定太过诱人了,我也眼馋,罗浮这个例子就证实了尧月姑娘的本事,我们在追求「巡猎」正义的同时,也应当考虑战后的建设。”
“我们为什么踏上「巡猎」这条道路,虽然原因千千万,但信念归于一处。我知道帝弓司命不会忘记仙舟……”飞霄的神情落寞,展露一丝伤痛。
“可我不想再看到祂的光失落下了,至于什么原因,我想你能明白……三十年前的战役令人难以忘怀。”
“尧月姑娘的特殊你我心知肚明,她不是那种只会无脑庇护的人,她在操控全盘,给予磨难让人成长。”
飞霄很快就收敛起伤感的情绪,又是那样霸道挑衅的气场,“这样的好处你早已体会过了,识相点就把尧月姑娘让给我们曜青,我很快就离开罗浮不再打扰你。”
景元忍不住笑了,他唇角扬起勾出小勾子,“尧月姑娘未来的去向,我怎么能插手,你若是有联盟密令,早就拿出来恨不得甩在我脸上了。”
“但如今联盟不敢下令,全看尧月姑娘心情,所以我才这样满罗浮打听尧月姑娘嘛。”飞霄探头一看,就略过景元跑去抱小丫头。
小丫头正是想走路的时候,不想总被抱着,所以这小腿一蹬一蹬的格外有劲,她看着抱她的飞霄,目光被飞霄的大耳朵吸引,伸手就抓那只狐耳拉扯。
“大夫立!”小丫头口齿不清地说着,笑得流口水,她的小手碰到飞霄的胸口拍了拍,然后张嘴就咬。
一看这样,孩子妈连忙把小丫头抱走,拍了拍小丫头的嘴巴以示警告,这小丫头脾气也不是好的,冲着亲妈就嗓音哭嚎。
“她是不是饿了?”飞霄看这情况就猜测道。
“不是饿了,是耍流氓。”谁知孩子妈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
“她才这么点大能懂什么?”飞霄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可得小心点,孩子或许是无意的,但她当众扒你衣服,别人会怎么看?”孩子妈直接掏出个奶嘴塞进小丫头的嘴里。
“哦……哦!您真厉害!”飞霄恍然大悟,朝着孩子妈就竖大拇指。
“害,还是那句话,孩子在家怎么闹都行,要是出去给人添麻烦就是咱们的不对了。”孩子妈心累叹气。
“来点这个不,刚削的新鲜。”孩子妈从孩子爹手里夺过来一截甘蔗,送给了飞霄,“算是赔礼了。”
“不碍事。”飞霄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却是大方的收下了。
孩子妈点头之后,把孩子扔给孩子爹,然后孩子爹坐上轮椅,孩子妈推着轮椅,一家三口就转移阵地,打算回家了。
抽空看了一眼自顾自离开的景元,飞霄蹦跳了几步,临到跟前的时候,飞霄倒退着走路和景元同行。
“诶,尧月姑娘什么时候回来?”飞霄啃着甘蔗咔咔响,“你不是她的男人嘛,连她的心都拉不住啊?这你就略逊一筹,也可能是尧月姑娘非一般人能比,确实不好让你抓住。”
景元保持着微笑,却是突然扭头夺走飞霄的甘蔗,并快步朝前走去,这举动把飞霄惊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大懒猫一样的景元,还有这么小脾气的一面。
“喂,你玩不起是吧?!”
飞霄也快步跟过去,追着景元的背影讨要甘蔗,景元的步伐慢下来,头也不回地向后扔甘蔗。
飞霄抬起手臂就接住了,她顺势绕到景元面前,拿着甘蔗指着景元并倒退着走路,“说好的来者是客,你不尽地主之谊?”
“你身边的椒丘医士,可是明言你不能纵酒过度。”景元双手背在身后,停住了脚步,他笑得眼尾一弯,客气中又带了一丝暗示的意味。
飞霄也停下脚步,她手里拿着甘蔗,就像持剑对上景元,“不过度不就行了,谁总是一天到晚把公事放在嘴边啊,我保证点到为止,不去越界。”
景元看着飞霄自带霸道掠夺的气质,他闭了一下眼睛,对着飞霄弯唇一笑,并抬手用手背格挡开飞霄的手腕,随后溜溜达达地走人。
被三番五次地推拒还不上钩,飞霄有点不耐烦了,看着景元离去的背影,她愤愤地咬了一口甘蔗,嚼出甘甜的汁水才勉强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