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嚓 ——”
干柴烈火,油热起锅。
-(可惜这沸反盈天的流程,番茄不让说。)
嘿,也是奇了。
都这么大动静了,厨子此刻紊乱的心跳仍能清晰可辨。
同时可辨的,还有锅中鱼肉的抗争——
-“唔!赵寅礼,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热?!”
--“你买的,我怎么知道……凑合着吧……”
-“不行!”
--“再忍忍,三分钟、够意思,就三分钟……”
-“不行!三秒钟我都忍不了!快滚出去!”
赵寅礼:“……”
由于受不了商家这出其不意的设计。
俩人第一顿饭刚起灶就被迫熄了火。
祝又又解脱后,嘴里直念叨自己岁数大了,没有小姑娘能忍。
“这特么的!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设计师设计的这破玩意儿,一定是个臭不要脸的男厨子,女设计师根本受不了这虐!”
半道儿停工,赵寅礼憋的难受死了。
直到俩人吃过饭,在营区附近转了转、受了会儿冻,祝又又才觉得周身里外温度都缓过来些。
-
回到房间,祝又又从小行李箱里拎出一大袋子、十好几盒手膜,俏生生递给赵寅礼——
“给,你的嫖资。”
赵寅礼接过数了数,不禁尾巴骨一僵:“一盒一次?”
“哈哈~”祝又又咯咯笑出声,一个原地起跳,就盘上他劲壮的狼腰。
媚眼如丝道:“你可真瞧得起你自己,就一晚,两盒一次你也胜任不了啊~”
赵寅礼刚在她扑过来时就一把托住,方才随手丢开袋子。
听她如此这般挑衅,他边抱着她朝浴室走,边低哼道:“一晚抵不完就分期,反正我要被你嫖一辈子……”
没了那反女性的设计,晚间厨艺施展没受任何影响。
厨子战斗水平更是原地拔高,若不是怕他家当家的受不了,都得把锅翻炒得呲呲冒火星子。
只不过,首次关键时刻临门时,祝又又就提醒过让赵寅礼注意安全。
可这男的又上了一波演技。
先是说没忍住,再来说没关系,后又好说好商量争取资格。
总之大意就还是自己岁数大了、等申请下来俩人就能马上成家了之类的说辞。
正上头,祝又又也没跟他一般计较,由着他爽。
自己也跟着爽。
待到折腾到后半夜,满汉全席总算告一段落。
祝又又才趁赵寅礼去洗澡时,从包里翻出常备孕酮。
刚要入口,就发现房间里配的瓶装水都空了。
是做饭时都被俩人抢着喝了。
祝又又又打电话找前台要了两瓶。
这大半夜的,麻烦人家前台送一趟她都不好意思,要是换成平日住酒店,她一定会给客房服务生小费。
可这房间里的味道叫旁人闻见更不好意思。
祝又又只得拜托前台叫人将水放在门口、敲两下门就走。
‘当当~’
“谁啊、祝双?别乱开门、等我出来……”
“啊没谁,我要两瓶水。”
祝又又刚欠开门缝将水拿进屋,就见赵寅礼绑着浴巾闪出洗手间。
她药片已然攥在手中好半晌,再不吃就要化了。
就也没避着赵寅礼,若无其事搁进嘴里,就着水自然吞服。
“吃什么呢?药啊?哪不舒服了你?”赵寅礼很紧张祝又又的身体,见状忙紧跟上她、抄起桌边药盒垂眸瞧。
“诶呀你看什么看啊,没不舒服。”祝又又紧着咽下水,瓶子都还没来得及撂下,就抢回药盒。
她忘了,赵寅礼眼神极好,除了不能透视,他想看什么都能一眼看清。
除了眼神,赵寅礼在祝又又面前,脾气也向来是极好。
可是当下,他却因祝又又事后吃药,胸口起伏明显,那样子用两个字即可形容。
就是生气。
“你、咱刚不是都说好了么,有了就要,你为什么非吃这药?你身子本就不好,吃这东西再紊乱失调、囊肿复发怎么办?”
他眉头紧锁,极力保持声音平和。
相较之下,祝又又却如常轻松,她边拾掇衣服杂物,边无所谓道:
“谁跟你说好了,我不过是不想扫你的兴罢了,你成天上天遁地逆光而行的,我这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想咱俩都尽兴~
关键时刻,才没跟你较劲~
再说这药没那么严重的伤害性,你又不懂,都是道听途说。
我之前巧囊,大夫还给我开过孕酮呢,虽然不是同一种,但也差不多,医生说就是有利于调节我身体激素平衡的,没什么坏处~”
赵寅礼皱着眉,语气渐急:“医生说医生说,那你做手术的时候医生还说、你要是能怀孕停经,囊肿就会彻底自愈呢,现在要孩子不是正好?你怎么不听呢?”
祝又又一听这话顿时不爽,她咵咵将衣服袖子翻面,体恤赵寅礼工作性质特殊,才拢着火儿没发,只笑着说反话:
“呵?我说你怎么总忍不住呢?敢情是忍不住要给我治病是吗?
那不对啊,你要想让我怀孕治巧囊,应该从我做完手术一个月以后、能同房了就开始努力啊,这怎么才想起来呢?
嘿你猜,你儿子还是闺女的,要是将来知道他们爸爸是利用他们的命-给他们的老娘我治病,会不会质疑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啊?
呵哼,真好笑,我听说过为了传宗接代要孩子的,听说过为了维持夫妻感情要孩子的,甚至听说过为了给白血病的孩子救命要二胎的,还真就没听说有为了治巧囊要孩子的。
不管为什么,这不是顺其自然来的孩子啊,根本就不可能是心甘情愿来到这个世界的,早晚得得自闭症你信不信?
哼,不光是那些被利用的孩子,我敢说很多孩子在成为胚胎前、但凡能举手发言,绝对会对着他们亲爹举手投个反对票,你信不信?”
这一大串阴阳怪气的理论秃噜完,祝又又两件衣服都叠完了,也没听见身后出动静。
差点以为赵寅礼是悄么声走了。
她疑惑地直起身回过头,就见赵寅礼正微垂着头靠在桌边,脸色也微沉,很不好看。
祝又又来气问:
“干嘛?摆臭脸给谁看呢你?我说的不对吗?要不是那什么破沸的套子不好用,咱俩今儿不就还是正常避孕嘛,本来也没有计划啊,怎么我不同意变化,你就不乐意了??”
赵寅礼绷了绷下颌,压下胸中闷气,才抬起脸、嗓音低哑地问:
“还差什么、祝双,你到底还差什么?你都提出来,是让我改哪儿还是怎么着,只要你提,我就努力实现。”
祝又又听着他答非所问地在这装深沉,也没再客气,立时撂了脸子:
“赵寅礼,我听你这意思结婚就是为了要孩子?我和你结了婚就得立马怀孕生孩子?等组织批了,我就必须改变现状,配合你当爹的愿望?”
赵寅礼自嘲地淡声一笑,还是没正面回答:“呵,我就问你到底还差啥,祝双,我赵寅礼,到底还要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换得你心甘情愿为了我们的将来、改变现状。嗯?”
他明明是在笑,可眼里暗藏的全是……阴郁?
冷不丁想到这个词,祝又又不禁后脊梁一凉。
她也不想用这样的词形容自己爱的男人,可此刻她眼里的赵寅礼就是很陌生。
阴、冷,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块就像是禁锢他的铁链。
仿佛她再说些什么违背他意愿的话,他就要冲破道德枷锁,对她做出更陌生更阴冷的事。
祝又又性子本就又刚又烈,见这男的这么瞅着自己,她周身气场瞬时降到冰点,就算打不过,也势必要在语言上跟他硬碰硬:
“赵寅礼,我只说一遍,我绝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在计划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更不可能为了给我治什么狗屁巧囊去怀孕,你要非问我到底差什么,我的答案只能是现在还没准备好,你要是对我的答案不满意大不了就换人,我祝双,恕不奉……唔!唔嗯……”
她话没说完,那脸色暗到布满阴云的男人突然就跨步闪到她面前。
速度快到像是一道没有形状的黑影。
上一秒,祝又又眼里的画面还是男人站在桌边垂头落寞的样子,下一秒,就已被男人扑压在床上。
除了眼睫和发丝,丝毫都动弹不得。
赵寅礼也是情急之下才以身量压制。
他手掌盖住祝又又的嘴唇和下巴,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明明惊疑、却丝毫不肯服软的眼睛。
胸腔一鼓一胀,脖子一压再压,也不知自己除了压住她,还能干嘛。
因着高人没指点过他正面争吵该如何处理,他实在没经验,眼睛也还没学会表达。
越是目不转睛,越是显得冷硬无比。
某一刻,祝又又都怀疑这INFJ人格的狼一般的男人,要康嗤一口咬死她。
可她不服软,也不怕。
四目交锋。
比起祝又又的狼不怕虎不怕,赵寅礼则是真的怕,很怕,非常怕,特别怕。
他怕她心不甘情不愿,怕她腻了他,怕她一赌气就甩手走人,怕她心狠说出不可挽回的话。
四目交缠。
对峙了不知多久。
意识到自己不能以平日凛色对着心爱的人,赵寅礼逼着自己瞳仁里的黑云渐渐化开。
怕自己眼神诉不清,他嗓子干呛,也不敢贸然开口,唯有小心翼翼地、用拇指轻轻刮了刮她倔强绷紧的脸颊。
感受到男人求和的态度,祝又又原本瞪着敌人一样、毫无柔色的眸光,也随着连连眨眼,氲上一层淡淡的薄雾。
四目交融。
又不知以眼神和呼吸交流了多久。
赵寅礼才缓缓欠开指缝。
他虎口薄茧剐蹭过祝又又倔强的下巴,怕被推开,又立即捧住她终于不再紧绷的脸颊。
眼睫颤巍轻扫,他看见她脸上被自己压出的指印,眼里流露出自责与心疼。
见她朱唇轻启,还以为她要说话。
怕又听到与心中祈愿相悖的词句,哪怕只言片语。
赵寅礼脖子一偏,就迅速啄住祝又又那张比蚌壳还硬的嘴。
可祝又又狠劲儿一而再,犹而在,手动不了,就报复刚被压制的仇一般,趁机咬了他嘴唇一口。
赵寅礼吃痛却没松开,只微滞半口气,便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身子也随之撑起,由着她又掐又打报仇。
唇齿碰撞,有人为了立威而较量,有人为着臣服而迎合。
空气中虽仍残留着争吵后的火药味。
可灶上的锅却再一次蓄意要炸。
没完没了,一夜未停。
但厨子此后都有及时、、。
即使祝又又说没事、反正已经吃了药,他也没敢再惹她不高兴。
直到筋疲力尽,赵寅礼甚至想问问身下这暂时不想改变现状的当家的——
不知这一夜,你有没有尽兴……
天光拂晓,赵寅礼下床时险些一个踉跄跪那儿。
他手拄着床沿、闭眼缓了会儿才站稳。
他都累成这样,祝又又那缺乏锻炼的身板子可想而知。
一整个就是不省人事。
迅速穿戴整齐后,赵寅礼头回生出一丝-不舍这软玉温香的动摇。
他双手撑着枕畔,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祝又又沉静、嘴角却仍挂着倔强的睡颜。
俯头亲了又亲,没忍心把她叫醒。
只留了字条,叫她如果上午醒了,就等他中午打了饭给她送来。
-
祝又又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才醒。
她醒了也没立即起床,而是窝在被子里琢磨了好一会儿。
她复盘了两人昨晚吵架的全过程,知道自己态度有问题。
也感受到了赵寅礼对她满满的在意。
他很怕失去,以至于全由着她的意。
可想来想去,祝又又也没想明白俩人到底是怎么和好的。
感觉自己跟喝多了似的,那段记忆似乎断片儿了。
就知道他们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后又莫名其妙没完没了做。
不为传宗接代,也不为治病,好像就是为了较劲。
大概躺到四五点,赵寅礼都结束下午操课又来到招待所了,祝又又还没起。
“唷,还睡呐?还没缓过来吗?”他提着饭盒,气场轻松地搁在茶几上,又随意躺靠在床沿。
搂着她,笑问:“哪儿疼啊?扣过去我给你按按?”
祝又又嘴硬地说自己好着呢,就是待着无聊才一直睡。
算是示好吧,她思维一个急转,突然又问:“你那申请什么时候能批啊?跟你们这种人领证也是去普通民政局吗?还是去什么类似军事法庭之类的机构?领完证我再来是不是就不用住招待所啦?”
短暂的静默,蓄出难掩的欣喜。
欣喜很快升级,赵寅礼嘡地弹起,翻过身又半压在祝又又身上,兴冲冲问:“怎嘛?着急啦?着急住家属楼了?不过我可跟你说,家属楼的床质量可不好昂,哈哈~”
祝又又是个顺毛驴,他态度好,她也就没脾气。
难得娇俏地弯着眼睛点头应:“嗯,早领完早踏实,要不是因为你这身迷彩,咱还不是说领就领~,可能见完我爸妈就已经领了~”
赵寅礼越听越高兴,急吼吼地捉过她的手轻轻咬了口指尖,忍不住呲牙笑,满眼憧憬:
“委屈你了,回头领了证咱就去窦逍那拍婚纱照,我那帮战友拍照基本都穿军装,我就穿这身迷彩,你穿婚纱我穿迷彩,陪你,也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