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心凉归心凉,待皇差的礼数,一点都没减少。
苏木看着房间里梨花木的拔步床,轻纱的床幔,柔软的床铺,感叹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个小丫鬟要伺候苏木沐浴,被他打发出去了,进浴室一看,连洗澡水里都飘着花瓣,
“江南人就是雅致哈,遭着灾呢,洗澡也要体面~”
晚上,苏木等到犯困犯饿,虞北宸也没有来。
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还没议事完毕吗?他今夜还会来我房里睡吗?
若是不来,我该怎么实施我的犯罪计划?
苏木本打算,趁虞北宸睡着,把他扎成口眼歪斜呢~
他若是质疑发病原因,就一口咬定他是忧心蝗灾,着急上火所致,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到时候,江南百姓,都知道六皇子口眼歪斜,是个貌丑之人,不仅长得丑,还出来吓唬人~
“哈哈哈~”
苏木想象了一下虞北宸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突然变成口眼歪斜,冷不丁就笑出了声。
彼时,门开了,虞北宸迈步进屋,黑着脸,
“你在笑什么?”
苏木敛了笑容,站起身来,
“我没笑什么,只是想着,殿下来了,蝗灾能治了,江南百姓有救了,我替江南百姓高兴呢。”
这混蛋,能有这格局?
他的话,虞北宸一个字都没信,脸更加黑了:
若说带兵打仗,对付千军万马,自己肯定是信心十足。
可是,对付这些数也数不清的蝗虫,他真是心里没底……
苏木见虞北宸的表情冷漠,好像没信自己的话,连忙机灵地指着桌上,刚刚给自己煮好,正在放凉的宵夜,转移话题,
“殿下,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着地方官肯定不知道此事,接风酒宴上不会给你煮面,现下,我给你补上。”
虞北宸这才记起来,今日六月初六,是自己的生辰,同时,也颇为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苏木笑盈盈,一脸傲娇,
“我跟你这么久了,重华宫什么事情能瞒住我啊~”
然而,虞北宸想想刚刚在门外听的那声邪笑,心生防范,瞬间没了胃口,径直走过去床榻,四仰八叉地往上一躺,带着气,
“不吃!”
苏木见虞北宸穿的还是白日里那一身衣裳,瞠目道,
“殿下,白日里被蝗虫爬了一身,你不要沐浴更衣后再睡觉吗?”
虞北宸两眼一闭,语气不善,
“莫要管我!”
苏木默默地飞给他一个白眼,声音还是和暖的,
“我哪里是管你?随口问问罢了,不过,你还没喝药呢,这个,我可真要管一管。”
虞北宸拖着懒倦的长音,
“浑身乏得很,想必今夜不用吃药也能睡着。”
苏木撇嘴,道,“你要么睡里边,要么睡外边,你睡中间,让我睡哪里啊?”
虞北宸忽而语气不善,“睡地上!”
苏木悄无声息地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以示反抗。
本着化气愤为食欲的原则,坐下来吃宵夜。
虞北宸心下呢喃着:
他竟然自己在吃面?
难道,他没有记恨白日里我咬他耳朵的事情,没在面里做手脚?
那他刚刚在奸笑什么?
虞北宸起身,推门出去了。
苏木不禁有点失望:
不在我这睡了啊,那我怎么实施面瘫计划?
这小老六,不在这里睡就算了,还穿着被蝗虫爬过的衣裳在我床上打了个滚儿。
这也忒损了,让我怎么睡啊,脏死了……
苏木一碗面没吃完,就有小丫鬟过来了,说殿下叫他去房里伺候。
苏木一进门,就是扑鼻的瑞脑香,房间布置精美华贵,不知道要比他房间好多少倍。
苏木再次感叹,江南人过日子,可真讲究。
虞北宸正阖眸,半躺半靠在红木雕花的千工拔步床上,一袭月白的里衣随意松垮地搭在身上,一身健硕的肌肉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也湿哒哒地滴着水。
此刻,虞北宸心里正在窝火:
刘义那个狗东西,也招待的太周到了,安排丫鬟伺候沐浴就算了,还妄图给他暖床。
那白花花的一坨,差点给他吓一个趔趄,感觉眼睛都受伤害了,此刻,正需要好好缓一缓……
虞北宸通过熟悉的脚步声,判断是苏木进来了,心中稍安,动也没动一下,启唇道:
“擦头发。”
苏木嗤之以鼻:
自己没长手吗?又拿我当小使唤,我一个大夫,还要给患者擦头发吗?
但是,想想他是精神病,没必要跟他计较这些小事了,就拿过帕子,坐到旁边,给他擦起了缎子般的长发,又黑又厚又长,真的特别难伺候。
过了半晌,苏木才道,
“擦好了。”
虞北宸身子往下一滑,躺到了床上,然后一侧身,身后留出了一片空地,依旧没有睁眼,道,
“你在这睡吧,晚上警醒些,有刺客叫醒我。”
“啊?”
苏木一脸惊讶,
“总督府还有刺客啊?”
虞北宸没吱声,苏木想想他的面瘫计划,又想想他的床铺被蝗虫滚过……蹑手蹑脚地迈过虞北宸,爬到了床里面,躺下。
想等虞北宸睡着了,再把他扎成口眼歪斜。
然而,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再醒来之时,天已经亮了。
苏木悄然扭头,看看身旁的虞北宸:
双目紧闭,神色安然,呼吸平稳,想必还在睡梦之中呢。
苏木露出狡黠一笑,亮出了手中的银针:
嘿嘿,面瘫小老六,即将闪亮登场~
苏木手中的银针,缓缓逼近虞北宸俊俏的脸颊,他抿了抿唇,屏住呼吸,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可是,转念一想,这也不是第一次趁着他睡着扎他了,应该不会被发现。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虞北宸擒住了手腕。
虞北宸目光凶狠,质问道,
“你想干什么?!”
苏木怔了一瞬,勉力宁定了心神,道,
“你,打呼噜了,我想给你治一治。”
“打呼噜?”
虞北宸气笑了,
“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
苏木一脸镇定,狡辩道,“从前,在京城不打,但是,现在是在江南,你水土不服,就打呼噜了,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虞北宸阴阳怪气,“是吗?”
苏木的表情坚毅,道,“是!”
“呵!”
虞北宸冷笑一声,反拧他的手腕,随之,将人摁倒过去,欺身而上,将其覆压在身下。
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双眸含怒睨着他,威胁意味甚浓,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