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又看向自己的包袱,见里面还用油纸包的两个烧饼,拿出来,一并给她了,
“我走了,漂亮姑娘,你一路平安,一定要回到家里哦。”
苏木起身,往回走。
“等等。”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终于开口,叫住了他。
彼时,女子眼神中的警惕和防备已经消失,充盈着感激的泪光,诚恳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会还你钱的。”
苏木驻足回眸,眉梢上挑,扬起一个俏皮的笑容,
“我姓‘好’,单名一个‘人’字,家住江南,我爹富甲一方,我生性就爱给漂亮姑娘花钱,二百两银子不值一提,不用你还,走啦~”
苏木拎着包袱,迈大步,走到疾风跟前,朝虞北宸伸手。
虞北宸眼中夹枪带棒地把他拽上了马背,高喝一声,
“驾!”
二人一骑,逐渐离开了女子的视野。
虞北宸忽然低头,凑到了苏木的耳畔,
“又把我的当耳旁风是吧?”
呼出的温热气息袭来,苏木却吓得一个激灵,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
“没有啊,我哪里有不听你的话?”
虞北宸收了收手臂,把人夹正,薄唇若即若离地贴上了他的耳廓,厉声道,
“我只允许你给她松开绳子,然而!你!做了什么?”
虞北宸低沉森冷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又扑入他的耳廓。
苏木又想躲,奈何,这会儿,身子实在被禁锢得紧,只能歪歪头,讲道理,
“我不给她衣裳穿,她一个姑娘,露着后背,怎么见人啊?
而且,她的衣裳,本来就是我撕坏的,赔她一件,很正常吧?
不给她吃的,不给她药,不给她钱,她也没力气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更没办法回家,那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做的,没毛病啊!”
虞北宸冷冷道,
“这么说,你人还怪有理的?错的人是我了?”
苏木自得道,
“嗯嗯!殿下有觉悟,你现在的神志,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正常……啊!”
苏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北宸咬了耳朵。
苏木只觉得,左耳传来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痛,嚎叫出声,
“啊!虞北宸!你干嘛!”
虞北宸狠狠咬了他的耳垂,半晌才松开,肃声道,
“下次,再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我就咬掉你的耳朵!”
苏木伸手摸了摸左耳,虽然疼,但是,还在……他双手捂住了耳朵,怒吼道,
“虞北宸,你是不是发病了啊!人家姑娘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巴不得她死了是不是?”
虞北宸拉下了苏木的一只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又凑到耳畔,低低道,
“我告诉你,我神志清醒得很,正常得很。
那西域女子,听得懂汉话,气质不俗,定是出自非富即贵人家!
那都是跟我外祖家世代敌对厮杀的仇人!
我外公和两个舅舅,都是被西洲人杀死的!
你救了我的仇人,还要我大度?是何道理?”
苏木眼神一滞,
怪我喽?原着里都没有你外祖一脉的笔墨,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啊……
苏木努力争辩道,
“西域很大嘛,也不止西洲一个地方,你不能这么定义仇人。
再说,那姑娘,可能,顶多就是个大户人家的舞姬。
跳舞的,气质都好,要不然,她也不会被人发卖了,定是个可怜人,不是你的仇人。
虞北宸,你一个大老爷们,想报仇雪恨就要去战场上真枪实刀地跟敌人干,迁怒一个无辜的舞姬,算什么能耐?”
虞北宸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又恨恨道,
“就算如此,你还干了什么?你为了一个外族女子,伪造公文,如同通敌叛国,都够把你剐一遍了!知道吗!”
苏木表情一僵:
这个,的确不怎么好洗白……
“我刚刚,只是想让那个被拐卖的可怜姑娘平安回家,没有想那么多。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真心不敢了。”
虞北宸怒道,
“你最好记在心里!如若再犯!后果自负!”
“嗯嗯,知道了。”
“还有,以后在外面,不许直呼我的名字!”
“是,知道了,小,小六爷……
你别生气了嘛,凡事往好处想。
日后,大虞攻下了西域,这女子就是大虞的子民了,你作为大虞的皇子,提前救大虞的子民,没毛病……啊!”
苏木陡然,又被咬了耳朵,虞北宸威胁的话语,又传入了耳廓,
“你这混蛋!错了就是错了,别总想着给自己辩解开脱!”
苏木悻悻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骑马,别给我摔了……”
话还没说话,苏木又被啃了一口,虞北宸森冷的声音传来,
“你竟敢质疑我的骑术?”
苏木双手捂着疼痛火辣的耳朵,往马脖子上一趴,不敢再吱声了,心中默默骂了一句:
咬人的疯狗!
怕不是狂犬病……
天杀的,他这个疯病,太挑战我的职业素养了,感觉,我都要被他搞疯了……
“啪!”
虞北宸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厉声道,
“不许压疾风的脖子,坐直了!”
苏木乖乖地直起了身子,心中愤愤:
太欺负人了……
别以为你是精神病,我是大夫,我就要处处忍让你!
你给我等着!
忽而,苏木又急速低下了头,趴到了马脖子上。
因为,前方飞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蝗虫!
如同黑云,遮天蔽日!
虞北宸见状,勒停了缰绳,从包袱里拿出衣衫,盖住了苏木的头,也捂住了自己的脸,眯起眼睛,继续前行。
衣衫上,很快就爬满了蝗虫,实在恶心人的紧。
就这样,两个人忍着恶心进了城,远离了农田,才拨开了身上的蝗虫。
彼时,总算是没有新的蝗虫再扑过来了。
江南总督刘义,带着地方官员,接见六皇子一行。
刘义见皇差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职业假笑都摆不出来:
说好的治蝗虫的能臣呢?
嘴边没毛,办事不牢。
皇上就派了这样两个毛头小子来,是放弃江南了吗……
虞北宸打发苏木拎着包袱去房间休息,自己要带着地方官议事。
刘义的心更加凉透了:
敢情,皇上就派了一个能办事的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