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曾王府已经待了几天,每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桑榆对南云说道:“睿王府有消息吗?”南云面有难色说道:“这几日王府没有让白生进府,没有消息,王翰、格日乐图和扎那都在二门外做事,谁也不能二门,区明倒是还在府中,只是只能在积微轩做事,不能出来。”
桑榆说道:“不要让魏医官去打探了,我问心无愧,让别人看到倒是欲盖弥彰。拉姆,花溪班的班主找到了吗?”
拉姆说道:“老奴已经派人在上京城四处寻找,但是还没有消息。”拉姆停下说话,脸上有些苦涩继续说着:“老奴知道郡主心里烦闷,只是现在曾王府也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还是要请郡主主持。”桑榆看看拉姆说道:“看你的情形,应该是件坏事,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说吧。”
拉姆开始说了:“咱们王爷一直想着上京城立住脚跟,上京城的许多王爷和官宦都有经商的规矩,咱们曾王府在上京城也有自己的商铺。”
桑榆说道:“我知道,在南街的海卡多皮具店就是咱们王府的,是海卡多出现问题了?”拉姆说道:“海卡多主要经营皮货和马匹,现在是皮货出现问题,咱们的皮货质量一直很好,在上京已经有了口碑,现在已经进入了秋天,批货商人开始为冬天准备皮货,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和一些皮货店的老板谈价钱定数量的时候,以前上京城就咱们一家独大,价钱都是咱们定,现在上京城新开了一家皮货店叫莫日根,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还不知这家店幕后的人是谁,但是已经能感到这家店就是和咱们来打擂台的。”
桑榆一直用手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听了这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家店的价格比咱们的价格低?”
拉姆说道:“郡主说得没错,只是现在莫日根开出的价钱是咱们之前的一半,一件上好的皮衣之前咱们的价钱是二十两白银,现在莫日根只出价十两白银,老奴对于皮货的价钱还是清楚的,莫日根开出的价钱要肯定是赔钱卖的,咱们从牧民手中手收来皮货,还要在加工,运输,打点,开店,这些都要算到皮货中,莫日根的价钱根本就是挣不到钱,现在正是订货的时候,之前的老主顾都没有在咱们的店订货,转头到莫日根去订货了,按照这个行情,咱们在上京城是卖不出货的,弄不好到了冬天,咱们的海卡多就要关门了,如果真的关门咱们曾王府的脸真算是丢完了。老奴没有别的主意,知道郡主现在有烦心的事情,还是要打扰郡主,皮货店生意经营的如何关系到咱们曾王府的脸面,所以还是要郡主拿个主意。”
桑榆站起来来到窗前说道:“我的脸面和海卡多的脸面都是一样的,都是曾王府的脸面,在睿王府把脸丢了,在皮货店上要把脸找回来,莫日根用这种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无非就是想在价格上打倒咱们,你让我好好想想,找个好办法来解决。”桑榆又对拉姆说,“你把咱们皮货经营的门店的账本都拿来看看。”
有了账本桑榆倒是有了事情做,拿着账本用心地翻看着,不时问着拉姆,了解着曾王府的生意情况。桑榆问:“咱们的皮货除了在上京城有店,还在哪里有店?”拉姆回答道:“咱们曾王府除了在上京城的店以外还在北方的几个重镇也有自己的店,北地、白山、青州、庆易、秋堋这些重镇都有咱们的店,莫日根在外地也有门店。”
桑榆说道:“我看这些皮货都是要经过北地,之后在发往各地,北地实际上是货物的分流点?”拉姆说道:“郡主说得没错,从草原运过来的皮货都是要经过北地,从北地运往各处的皮货店。”
桑榆合上手中的账本说道:“既然人家要上京城的地盘,就给他吧。咱们的损失在别处找找。”桑榆在拉姆的耳旁耳语几句,拉姆的脸上露出微笑,桑榆自言自语说道:“方法有些下作,不过能够翻手为云,这是我最近学到的。”
上京城的海卡多还是没有降价依旧用老价钱订货,莫日根依旧是用赔本的价钱定货,只是曾王府在北地、白山、青州、庆易、秋堋这些城镇的店铺皮货都开始在降价订货,相比往年降价一成,于是北地、白山、青州、庆易、秋堋当地的皮货商人纷纷和当地的海卡多进行购买。拉姆让北地的人到乌峰城去送信,派人在前往北地的路上埋伏好,扮成响马盗匪的样子,见到不是曾王府的皮货都要骚扰一下。
半个月后拉姆来到浮曲阁,拉姆的脸色上有一丝的喜悦。拉姆说道:“郡主真是神机妙算啊,现在的货物从北地开始分流,皮货都发往白山、青州、庆易、秋堋这些城镇,咱们的价钱降了,这几个地方的皮货上都来定咱们的皮货,虽然在上京城有损失,不过从现在看还是挣钱的,可是咱们的对手在上京城的确是卖出不少,可都是赔本的买卖,在其他的几个地方已经没有生意了,估计咱们的对手现在只有哭的力气了。”
南云在一旁说道:“莫日根是偷鸡不成反丢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桑榆接着说道:“咱们的消息来回这样快主要是用了嘎鲁手下的侍卫队,嘎鲁现在是九门的副都统,若是给别人知道动用九门提督的侍卫,也是一件麻烦事。”桑榆看着拉姆说道:“你派人到北地,北地的守城是曾王府的旧部,让北地的守卫看住大门,咱们的皮货一律通过,至于别家的皮货从通关条文到货物检查无一不能错过,遇到大宗皮货的运输一定要细细地查,要拖上几天,进入雨季,路上不好走,再加上响马们作乱,恐怕货物到了冬天都过不来,我要把莫日根的货源堵死,让它在规定的时间交不了货,让那些皮货商人追着他无处躲藏。只要有一个月的时间莫日根就会捉襟见肘,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莫日根后面的人是谁了。”
拉姆无不佩服地说道:“咱们从北地的货物运直接向白山、青州、庆易、秋堋这几个地方,咱们上京城的皮货也发往这些地方,上京的店就是一个空架子,只损失上京一处,一定要让莫日根无米可做。”
曾王府一车一车皮货从北地出发,就如同一股一股的小溪水迅速流向白山、青州、庆易、秋堋。几天后下了一场秋雨,这场雨下得很大,一连下了几天,冲毁了几座桥梁,不光是皮货,从北地出发的肉食、马匹、奶酪都滞留在北地,等待着雨停修桥。
上京城莫日根的店里,大掌柜赵得水最近是寝食难安,手里有几个棋子他是知道的,现在已经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几个伙计在外面叫唤着:“大掌柜不在,各位有事情等明天再来,明天大掌柜一定会在的。”可是两个伙计根本拦不住外面的几个皮货商人,赵得水对外面说道:“不要拦了,让大家进来吧。”
伙计将几个皮货商人带到正屋,还没有等坐下,其中一个商人就开口说道:“赵掌柜是个爽快的人,我们几个一直是和海卡多做皮货生意的,去年咱们莫日根在上京城开了店,赵掌柜出手爽快,出价低,品质好,我们几个才放弃了海卡多和咱们店定了货,海卡多背后是曾王府,我们几个也是犹豫再三,实在是价格太好了,冒着得罪曾王府的罪过才和咱们莫日根定货,可是现在已经一个月,快要入冬了,皮货在哪里?上次您说有响马抢劫,后来又说货物迟迟不到是因为下雨,路桥冲毁了,我们信您的,可是我在青州和白山的伙计看到人家海卡多的货从没有断过,而且出价也便宜,交货的日子就要到了,我看货是来不了了,逾期不到货我们可是要退款的。”旁边的几个皮货商人也是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是纷纷嚷嚷退款的事情。
大掌柜赵得水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众人都静了下来。赵得水嗽嗽嗓子说道:“各位先坐下,各位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要这样的没有规矩。”看到大家都坐下来,伙计给每个人端上茶水,赵得水继续说着:“这位老弟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赵某在这上京城做生意也不是头一天了,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当初大家选择和我莫日根做生意就是看重我们的价格和诚信,货物到期没有送到,大家自是可以按照规矩退定金,我莫日根不会拖欠大家一分钱的,只是大家也想一想既然莫日根能够在上京城开上店,莫日根也不是小门小户,海卡多后面是曾王府,我们莫日根后面也有大人物支撑着,不然也不会和曾王府和上京城唱对场戏,大家自己也想想,是和莫日根退款重新和海卡多订货,还是再信我老赵一次,大家自己再掂量掂量吧。”
几个皮货商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个起头的商人说道:“既然大掌柜这样说,咱们就在信一次大掌柜,不过丑话先要说在前面到了交货的时间要是皮货没有送到,我们几个就不和大掌柜讲情面了。”几个皮货商人絮絮叨叨地离开了莫日根的店面,赵得水看着离开的商人不禁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小伙计在赵得水的耳旁说道:“大掌柜有件不好的事情,从北地快马传来的消息,咱们运送的皮货在路上被响马抢了,现在咱们的货不是被抢就是在北地盘查,皮货根本进不来。”赵得水刚才装出来的微笑在脸上僵住了。赵得水对小伙计说道:“备轿,我要找人诉诉苦,现在这盘棋不是海卡多和莫日根的事情,是咱们和曾王府的事情!”
长乐院里景宸坐在正厅,高志和张玉站在一旁垂手而站,高志说道:“这些日子一直审了翠兰和小秋,前天那个翠兰在地牢里上吊自杀,幸好让看守发现及时,救了下来,没有出人命,小秋被吓得已经尿了几回,但还是那句话,看样子两个人没有说谎的样子。对巧艳用了刑,巧艳更是一直没有变过,下面的人怕吃人命请王爷的示下,还用刑吗?”张玉继续说:“小的派人去查翠兰和他丈夫的花溪班,翠兰的丈夫一直没有出现,现在的花溪班已经解散了,小的还发现曾王府的人也在找翠兰的丈夫。”
高志看看景宸阴沉的脸说道:“奴才有句不该说的话。”景宸示意让高志说下去。高志说道:“王妃是个极聪明的人,就算要做出格的事情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邀月阁全院的人都看到了,这不是王妃做事的样子,奴才这几日一直再审小秋,小秋女装扮相好看,能以假乱真,能唱几出戏,没有别的本事,不认识字,戏文都是翠兰的丈夫一句一句教的,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这样一个戏子怎么能入王妃的眼。”张玉继续说道:”王妃回曾王府已经一个月多了,王爷也没有前往看望,事情现在没有结果,小的觉得王爷得给曾王爷一个面子。听说曾王爷在前方击败了天地军,要回上京了……”张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宸正在盘算两个人的话,一个小太监慌乱地进来说道:“回王爷,魏医官让奴才禀报,水蓉才人动了胎气,有早产的迹象。”突然的消息让屋里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张玉和高志面面相觑,景宸吸了一口气说道:“高志你去准备一些礼物,我要亲自去接王妃回来,张玉你马上到弄玉轩让纯侧妃去探望水蓉。”说罢景宸起身而出,高志和张玉各自忙手中的事情。
拉姆管家疾步走进浮曲阁,满脸笑意地说道:“高志已经过来回话,伶人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和王妃没有关系。睿王爷一会就曾王府接王妃回去,礼物已经送进了大门了。”桑榆有些不屑,说道:“比我想的要早一些,哪里是什么伶人的事情,睿王已经知道父王凯歌高奏的事情了。”南云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放下身段来接王妃,咱们还是做个顺水人情,回去吧,这样大家的脸上都好看。”南云的话桑榆当然知道,桑榆知道景宸会来接自己回去,不是什么夫妻关系,而是自己父亲在前线立功了,想到这里不禁心中酸楚。
景宸有些忐忑,缓步走进曾王府,心中盘算和桑榆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正在想着,桑榆已经站在浮曲阁的门口,向自己行了一个福礼,桑榆笑着说道:“王爷公事繁忙,让高志接我就行了,怎的还亲自跑来?”桑榆的嗔怪让景宸放松一些,走上前拉着桑榆的说道:“王妃在曾王府养病多清闲,咱们的睿王府已经乱套了,我只能上门来请王妃回去主持王府的事情。”
桑榆的脸上还是笑意浓浓,说道:“有什么事情,让王爷这样烦心?”景宸说道:“早上水蓉的胎像不好,请王妃回去照看水蓉。”
来到睿王府,桑榆没有回邀月阁,而是径直来到水蓉才人的飞羽院。飞羽院里人头攒动,纯侧妃和月侧妃都在正厅里端坐,一旁的梁太医正在开药方。随着太监的通报,桑榆已经走进飞羽院,桑榆的到来让纯侧妃和月侧妃都很是吃惊。张玉在一旁说道:“一早王爷亲自到曾王府接王妃回府。”张玉简单的一句话,让纯侧妃和月侧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
纯侧妃酸酸地说道:“王府现在是一团糟,王妃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定能让水蓉才人的这一胎逢凶化吉。”月侧妃说道:“王妃持家是老手,照顾水蓉的胎一定也是有妙招。”桑榆没有接两个人的话,转向梁太医问道:“水蓉才人的胎像如何,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吗?”梁太医擦擦头上渗出的汗水说道:“水蓉才人的胎像一直很好,不知什么原因,忽然不稳,腹痛难忍,好像是早产,可是这一天也没有生产的迹象。”
桑榆瞥了魏医官一眼说道:“魏医官和梁太医留下,其余的人都先回各自院子休息,让我想想后面的事情怎样办?”纯侧妃不禁有些着急地说:“现在水蓉有了早产的迹象,就应该顺水推舟,生下这个孩子,王爷子嗣不多,可不能耽误,王妃聪明伶俐,做事果断,可是这是生孩子,自有生孩子的道理。”桑榆看了纯侧妃一眼说道:“桑榆年幼,没有生产的经验,可是桑榆也是知道七活八不活的道理,水蓉现在的月份是八个月,就算生下胎儿也有可能保不住,大家先离开让我和两位医官商量一下,姐姐刚才说的对,生孩子的事情耽误不起的。”纯侧妃被桑榆的几句抢白闭上嘴巴,月侧妃在一旁笑着说:“既然王妃主持大局,自然有王妃的道理,咱们姐妹二人自是可以休息一下了。”说完就拉着纯侧妃起身行礼走出邀月阁。
出了飞羽院纯侧妃和月侧妃并肩前行,随身的宫女和太监在后面跟着,纯侧妃还在余怒之中说道:“若说办事的杀伐决断我自是不能和王妃想比,可是若是生孩子,咱们的王妃今年只有十六岁,论起生孩子,还是个雏,王妃要和医官说话,医官也不懂生孩子,我是真怕水蓉这一胎凶多吉少!”月侧妃拉着纯侧妃的衣袖小声说道:“我是知道姐姐全心为了咱们王爷的子嗣着想,王妃不在的这些日子姐姐对水蓉照顾得无微不至,全府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王妃已经回府,姐姐要过上几天清闲的日子,水蓉的胎好了自是有姐姐照顾的功劳,若是有不测那肯定是咱们王妃独断,到时候王爷自会有话的,姐姐就踏踏实实地歇着吧。”纯侧妃瞥了月侧妃一眼说道:“妹妹的话是没有错,只是担心水蓉,妹妹是没有生养的,这女人生孩子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不知哪一关没有走好,就会一尸两命。”月侧妃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瞥了一下。
飞羽院里,桑榆对梁太医和魏医官说道:“两位医官先商量一下方子,让我和水蓉才人说上几句话。”桑榆在南云的陪同下来到卧室,这里已经做好生产的安排,四边的帘子已经全部落下,一丝风都不透,屋里摆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整个卧室里云雾缭绕,让人有些燥意。水蓉躺在床上,满头是汗,发出阵阵呻吟,南云示意屋里的宫女和产婆都出去,一众宫女和产婆都纷纷退下,只有半香不肯离去。半香说道:“回王妃,我家主子现在身边不能没有人,奴婢是不能离开的。”桑榆对着床上的水蓉说道:“水蓉才人,半香你是没有白疼,现在能为你挡风挡雨的只有半香了。”水蓉看看桑榆说道:“王妃的病好了,是来看我是怎样死的?”桑榆有些着急说道:“你现在动了胎气,没有力气,还是静静听听我说话,让半香也听听我是来帮你的还是看你笑话的?”
桑榆坐在水蓉才人的床头说道:“才人一定知道这些日子我在曾王府,对外说是养病,实际上一刻也没有闲下来,曾王府在上京城开的皮货店遭到别人的挤兑,上京城的皮货店有些损失,不过上京城周边的皮货销售的生意我都已经抢了回来,大体上算下来,上京城虽有损失,可是抢下四五个重镇的生意,细算下来还有赚头,只是我们曾王府的对手损失可不小,上京城的皮货生意的确抢了下来,可是自己货物不是被抢就是在北地被扣,总之没有货,其他几个重镇的生意更是一败涂地,过几日就是交货的最后时间,催货的商人已经把莫日根的赵掌柜堵在店里,一个掌柜哪有本事堵上这样的窟窿啊!自是像没头苍蝇乱撞,一只苍蝇一定是撞到才人,才人才会动了胎气,不知我这样说可否对了?”
水蓉双眼死死地看着桑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妃真是霹雳手段,已经知道了一切,看来今日是来落井下石的。”桑榆看着水蓉说道:“井已经破败,不需要我在下石,我是来救死扶伤的。”桑榆继续说道:“事情我知道大半,你的母家是上京城的商贾,手里自是有钱,但是没有权利,本想让你嫁入王府,搭上睿王府这艘皇家大船,背后有睿王的支持在外面做生意更方便,不想先王妃一直看不上你这个商贾之女,所以你母家就另择新枝,和新枝合作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共同打压曾王府的生意,我说的没有错吧,你母家和新的伙伴合作应该是你们出钱,新伙伴出人打理上下关系,我出手阻断了货物,合伙人不能解决,只留一个烂摊子让你母家来收拾,所以你才动了胎气,大概是这个情形吧。”桑榆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静静地看着水蓉才人。
水蓉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桑榆对南云说:“带上来。”
南云从外屋带来一个小丫鬟,小丫鬟看到水蓉扑通跪下哭诉道:“小姐受委屈了,昨天曾王府的拉姆管家来了咱们家,和老爷说了一会话,拉姆管家走后,老爷的气色好了很多,今天一早拉姆管家派人来到咱们府上,老夫人让我给小姐带话,老爷和夫人说,咱们家已经和曾王府的店合作了,由曾王府出面来解决,现在围在外面的皮货商都走了,让小姐安心养胎,让小姐听王妃的话。”小丫鬟说完话就退下,桑榆拉住水蓉的手说道:“刚才我就说了,我是来救死扶伤的,现在你可放心了,你父亲安然无恙,家里的生意让你父亲和拉姆去商量,这不是咱们女人要管的事情。”
水蓉的脸上依旧是惨白,声音有些颤抖:“嫔妾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救救嫔妾的母家,为什么要救嫔妾?”桑榆拿起一旁的手帕给水蓉擦擦汗说道:“没有什么原因,我初来上京城,前面一座睿王府,后面一座曾王府,其实什么也没有,不想在上京城多树敌人,能帮自然是帮一个,还有……”桑榆没有如素的缘故,继续说道,“多一个朋友自然是没有错的,再有你怀的是王爷的孩子,你的心里有王爷,我也是有王爷,王爷能开心,我也是能开心,我虽然年纪轻,但是却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水蓉似乎明白了一些,拉住桑榆的手说道:“今日听王妃的一番话,嫔妾觉得之前是误解了王妃,王妃有胸怀,有气度,不是嫔妾能比的。”桑榆打断水蓉的话说道:“现在你要少说话,等胎像稳定后,我们自有时间说体己话,现在咱们有两服药,一副药是催产的药,喝下孩子也许能生下来,但是月份不足,有可能保不住,一副药是安胎的,让孩子踏实地呆上一个月,等足月在生下来,你看怎样?”水蓉拉住桑榆的手:“我家母已经说了,让我听王妃的,我和这腹中的胎儿就听王妃的安排了。”
桑榆说道:“我已经问过两位医官了,你是受了惊吓,现在心里的事情放下,咱们先安胎,吃安胎的药,若是这孩子非要出来,咱们也是高高兴兴地迎接。”南云掀起门帘,梁太医和魏医官站在门外,梁太医说道:“已经为才人熬好安胎药,臣下会一直在飞羽院伺候,看看胎像是否平稳。”半香从魏医官手中端过汤药,水蓉看看半香手中的汤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秋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清冷的月光照在水蓉憔悴的脸颊上。半香伺候水蓉睡下,和桑榆一起往外走,半香说道:“今日的事情要多谢王妃想得周到,保住我家主子。”桑榆说道:“半香,我和医官只是救了才人的半条命,你家主子的半条命就看你的照顾了,魏医官今晚就住在王府,魏医官是咱们府的医官,之后水蓉才人若是有事情,不用请我的示下,直接找魏医官,魏医官定会尽心尽力。你是水蓉的贴心人,才人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仔细想想,水蓉才人是怎样知道家里的生意出现问题的,是哪个奴才说的还是哪院主子说的?你要细细地找出来,不然你家主子的耳边不会清净的,有消息告诉我,我会为水蓉做主的。”
南云和桑榆走出飞羽院,南云说道:“王妃,咱们回来得急,邀月阁的宫人还在打扫,王妃先到清淼潭散散步吧。”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荷叶,吹过哗哗作响的白杨树,吹过闪着光亮的一潭秋水,也吹过面带悲凉的桑榆俊美的面颊……多么美丽的秋夜呵,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灰蒙蒙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蝈蝈、蟋蟀和没有睡觉的青蛙知道自己的时日并不多了,在草丛中、池塘边、树隙上轻轻唱出抒情的歌曲。桑榆知道自己只有这短暂的喘息的时间,明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