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的母亲七十岁寿辰早在一个月前就送来了请柬,清河王和景宸一样与当今的皇上都是一爷之孙,年龄要比景宸年长几岁,清河王的母亲是高寿之人,已经到古稀之年,七十高寿,清河王府大办寿宴。清河太妃的的生日是四月初一,清河王府自三月二十九日开始,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准备齐全。合府上下,连用三天时间大摆筵宴,第一天宴请皇亲国戚,第二天宴请阁府、督镇,第三天宴请诸官长及诰命、亲友等。自三月中旬起,送礼的就络绎不绝。景宸和桑榆准备的贺礼是:金玉如意、彩缎、金玉杯、金寿星、沉香拐、伽南株、福寿香、金锭,八份重礼。
景宸和桑榆坐车来到清河王府门口,清河王府门口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清河王的几位世子站在门口迎接上京城的各家王亲贵胄。景宸在前厅与几位王爷交谈,桑榆被引到内院,拜望清河太妃。桑榆来到内院一眼就看到在众人簇拥下,中间端坐的一位老人,芙蓉归云髻梳得很低,头戴松花色的镶珠抹额,,头发疏密有致,发髻正中插戴赤金嵌翠的压发钗,外披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在一群花红柳绿的女眷中,硬硬莹莹的白发反着银光,让人过目不忘。
来上京城已经有半年多,由于生病,桑榆没有参加过上京城的聚会,今日倒是第一次。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母亲,您来看看,这俊俊的女子就是景宸的新王妃。”转眼一看,一位端庄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一袭红色的锦袍,满是描金刺绣,绣得是一簇簇嫣然的桃花,头上插着三柄鎏金贵妃琉璃簪,眉眼间已经有了几丝皱纹。桑榆心想:眼前这个女子一定就是清河王府的少王妃,马上上前行礼说道:“这一定是清河王妃,静姐姐吧,妹妹是桑榆。”清河王妃拉着桑榆说道:“妹妹和景宸大婚的时候说是生病,一直没有出来走动,咱们清河王府和睿王府都是宗室,可是真正的亲戚,妹妹以后可要多来。”说完就拉着桑榆来到清河太妃的面前,桑榆是第一次见到清河太妃,急忙给清河太妃行礼,太妃拉着桑榆的手说道:“皇上看来是偏心,把如此俊的姑娘指给景宸,下次我若是进宫要和皇上说说,若是再有如此漂亮的女子要给我清河王府留着。”
桑榆听了清河太妃的话脸上顿时泛起绯红,说道:“太妃若是喜欢我,以后我自是多来府上给您请安,今天是第一次来清河王府,还给您带来一个新鲜的玩意。”说完向旁边的南云使个眼色。南云带上来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桑榆说道:“从小我的身体不好,还有眼疾,家里给我找了说书、唱戏的伶人来解闷,从乌峰来上京路上走了两个月,在路上找到了几个伶人,凑巧的是这伶人会唱您来家乡的曲子,所以今天就带来,让您听听家乡的小曲。”
伶人左手拿着板,摆好鼓键子,旁边的琴师拉起胡琴,唱了起来:“三乃哎月里来咿哎,是呀清明哎呀呼嗨,姐姐那个妹妹要去踏青哪,捎带着放哎风筝了,哪咿呀呼嗨呼嗨,嗯哎哪咿呀呼嗨呼嗨,捎带着放呀风筝了,哪咿呀呼嗨呼嗨,姐姐咿哎穿的是,葱呀心哎绿呀哪咿呀呼嗨,小妹妹我们穿的,是呀嘛石溜红哪啊哈,裙子儿系在了腰中了,哪咿呀呼嗨呼嗨, 嗯哎哪咿呀呼嗨呼嗨,裙子儿系在了腰中了 ……“
桑榆抬眼看去,清河太妃闭上眼睛,曲子很短,已经唱完了,清河太妃没有睁眼,还是闭着,周边的人没有听过这曲子,不知唱得怎样,静静地等着老人的评价。老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用手帕轻轻擦拭,拉着桑榆的手说道:“自从来到上京城,有五十年没有听着小曲了,在闺中的时候到了春天就会唱着小曲到外面去放风筝,那时的快乐,是多少银子换不来的。”清河太妃转向伶人问道:“你会唱打秋千吗?”
伶人回答:“小的,学过几句,给清河太妃献丑了。”欢快的曲调又响了起来。
“清明那三月三,好景花儿开满山,十七八的大姑娘她也去打秋千,哎呀我的妞啊忙行走啊,来到那个秋千边那,依呀哎嘿哟得儿哟,脚儿蹬上秋千板,荡起来赛神仙 ,三个蹬啊两个荡啊,来了个面儿朝天,哎呀我的天那绣花鞋,都甩出那个一丈远那,依呀哎嘿哟得儿哟,太阳落下了山,眼看就黑了天,秋千啊没打着,急忙呀回家转,哎呀我的娘啊走在半路,想起那个鞋忘了穿那,依呀哎嘿哟得儿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鞋都忘了穿,连鞋都忘了穿。”
这次清河太妃没有闭眼,而是跟着伶人的曲调一面拍手,一面哼唱。一曲唱完,竟然拍起手来说道:“睿王妃真是走进了我的心坎了,小时候我就是哼着小曲荡秋千啊,有一次荡得太高鞋都飞丢了。”
清河王妃在一旁说道:“今日要多谢睿王妃叫来这伶人,让母亲又返老还童了。母亲,前面院子的秋千架已经搭好了,母亲到前院去看看。”
清河太妃伸手拉着桑榆的手说道:“睿王妃,和我一起去看看。”桑榆和少王妃一同扶着清河太妃移步到前院。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在梧桐树旁立着一个木桩子,秋千就架在梧桐树和木桩子中间,秋千的荡绳粗粗的很长,秋千的当板很宽,很结实的样子。清河太妃坐在八仙椅上,笑盈盈地看着秋千,说道:“你们有谁荡个秋千给我看看,让我想想小时候的样子。”秋千架刚刚架起来,旁边的宫女和太监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
桑榆起身来到清河太妃面前说道:“这秋千我在草原也荡过,今日献丑,让您老高兴高兴。”桑榆站在秋千上,手抓住两旁的绳子,脚一蹬地,一松开,秋千便悠悠地荡了起来。桑榆的身子向后倾斜,闭上眼睛,就像躺在摇篮里,可舒服了。桑榆高喊道:“用力些,把我推得高高的,用力些!”旁边的两个太监立刻用力地推着晃动的秋千,秋千飞快地晃动着,让人炫目,胆小的宫女缩在一旁不敢睁眼。
桑榆闭上了眼睛,心在忽上忽下,有一种飞翔的感觉。旁边的梧桐树,它的“手臂”伸到了秋千的前面,桑榆使劲蹬,太监用力推,逐渐超过了那大树的“手臂”。 看看周围,树枝摇摆着枝叶,一只只鸟儿飞过,刚开始的愉快被恐惧开始代替,眼前的景物像排山倒海一样冲了过来,桑榆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感觉腿也软了,心慌慌的。桑榆知道所有人就在下面看着自己,顾不得那么多,仍旧是用力地蹬着,秋千荡得老高。就这样,秋千越荡越高,脚尖几乎要碰到树梢,只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下面是众人的尖叫声。那种身体与地心分离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桑榆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一会秋千渐渐慢了下来。桑榆在南云地搀扶下走下秋千,自己还没有醒过神,就听到少王妃的话:“今日要多谢妹妹了,太妃看妹妹荡秋千很是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了。”说完就领着桑榆来到清河太妃面前。
清河太妃的脸上如同绽放的菊花,说道:“小时候家里也有这样一架秋千, 每次玩秋千,都是奶奶开始摇了,开始秋千慢慢甩动,后来秋千越甩越高。嘿!我奶奶的力气还真不小,看着睿王妃荡秋千,想起自己玩的样子。”说完又拉着桑榆的手说道:“这几日过寿日,没得功夫和睿王妃说话,等寿日办完,睿王妃可要到府里都走动啊。”之后就是入席吃饭,清河太妃点了一场五女拜寿,看得津津有味,桑榆一直陪在清河太妃身边,两个人相谈甚欢,席间和许多王宫贵妇、各府夫人推杯换盏。
景宸和桑榆一同上车离开喧闹的清河王府。车队渐渐走远,景宸拉住桑榆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用手轻柔着桑榆的双手说道:“听说,王妃荡秋千时都超过了梧桐树,让我看看这手有没有受伤。”桑榆说道:“荡秋千真的有些害怕,耳旁全是风声,完全忘记这手,现在看看真是一个疼,王爷要好好地揉揉啊!”桑榆倚在景宸的怀里撒娇,说道,”清河王府的秋千真是一个高,今日玩得好高兴。清河太妃很是高兴,王爷怎知道我荡秋千的事情?”景宸说道:“不光是清河王府,明日整个上京城都是睿王妃荡秋千的事情了,王妃现在已经是上京城的风云人物了。”桑榆接着说:“不过清河太妃很是高兴的,还和我讲了一些小时候在闺中的事情,王爷那边怎样?”
景宸说道:“今日各府的王公贵胄太多了,没有和清河王说上几句话,不过郑方已经把准备好的东西传送过去了,清河王应该看到传递的信件了,以后还要王妃到清河王府多走动。”
回到睿王府,京兆府的官差和拉姆已经在王府等待。官差向景宸和桑榆行礼说道:“之前曾王府到京兆府报案,丢失古董的案子,已经查到匪徒,前日在龙翔客栈有两股匪徒打斗,客栈的堂倌来报案,京兆府抓到打斗的人,就是之前偷曾王府古董的贼人,不过只找到九件东西,单子上的北宋紫定玉壶春瓶没有,审问过贼人,他们怀疑其中两个人偷拿了,那两个贼人一人已经被抓,不承认偷拿古董的事情,一人逃跑了,他们就是在龙翔客栈起内讧,小的已经把九件古董送到曾王府,来给王妃回话。”
桑榆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京兆府引,曾王府的事情有劳府引了,玉壶春瓶就不用在追查了,我凭空说出来了的玉壶春瓶就是让贼人内斗的引子,没有这引子那些贼人早就坐地分赃了,这件案子可以结了,一千两的赏银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