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景宸和桑榆一同回到睿王府,一夜之间桑榆从少女变成人妇。马队停在王府门口,夫妻二人携手走近大门,桑榆见到旁边的侍卫行礼,桑榆有些害羞,想要从景宸的手中挣脱,可是景宸紧紧地握住桑榆的手,深情地望着桑榆,桑榆小声说:“王爷,好多侍卫看着呢?”景宸笑笑说:“看看就习惯了。”说完拉着桑榆径直走进二门。
景宸回到积微轩处理公务,桑榆回到邀月阁,桑榆、南云、巧艳一同进入正厅,巧艳向南云挤挤眼睛,南云会心地笑笑,桑榆看到南云和巧艳挤眉弄眼,立刻羞红了脸,将手帕扔过去,害羞地说道:“巧艳,你不要笑我,过几天我就把你嫁给扎那 ,早就看出你们两个眉来眼去,让你在这里笑我。”巧艳听到扎那的名字,脸上一阵红,南云在一旁说道:“王妃,巧艳和扎那的事情,过几天再说,眼下有一件事情,郡主可要有个主意。今日宫人府派来一位教化姑姑,叫八莺姑姑,说是郡主要进宫谢恩,要教进宫的礼数。”
正在喝茶的桑榆听到教化姑姑的名字马上把茶杯放下,急忙问道:“我只记得七雁姑姑,怎么又来一位八莺姑姑,怎么七七八八的。”南云笑道:“七雁姑姑是贵妃给您找的,只是您最近一直生病有眼疾,奴婢就没让七雁姑姑过来,这位八莺姑姑是宫人府派来教您,郡主的身体好了,眼睛复明了,过几日要到皇宫拜见皇后娘娘,要学些宫里的规矩。”
桑榆又端起茶杯边说道:“七雁姑姑是有些絮叨,不过教规矩可是不打折扣,若不是七雁姑姑每日盯着我练行走坐立,来到睿王府,一点分寸都没有乱,还是要谢谢七雁姑姑,南云记得要赏赐七雁姑姑。既然要进宫的确要学些规矩,别到皇宫失了规矩给王爷丢脸。”巧艳笑着说:“郡主现在嘴里离不开王爷了。”南云说道:“奴婢已经封了十两银子给了七雁姑姑,还给七雁姑姑做了两身衣服。只是这位八莺姑姑是有些来头的,王翰和几个小厮喝酒,一个小厮说纯侧妃院里的小平子到了宫人府,之后就来了这位八莺姑姑,郡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桑榆放下茶杯,脸上的羞涩一扫而光,换上一副冷峻的面庞,冷冷地说:“我是不会去招惹别人的,若是有人招惹我,我也不会躲,咱们看看这位八莺姑姑吧。”
八莺姑姑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嘴唇薄薄的,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显得有些沧桑。
“给王妃请安。”八莺姑姑给桑榆行礼,桑榆见到八莺姑姑一副认真的样子,也不敢怠慢,必定进宫见皇后是头等的大事。桑榆恭敬地说道:“姑姑是宫人府的老人,宫里的规矩是最懂得,这几日要辛苦姑姑多教规矩,我有做得不到的地方,姑姑要不吝赐教。”八莺姑姑开腔了:“王妃是和亲的郡主,身份是尊贵的。之前王妃一直有病,现在康健了,要到宫里给皇后娘娘谢恩,这皇宫里的规矩不比王府,规矩讲究可多了,王妃可要记下。”八莺姑姑停下来,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一些,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喜欢清净,身边的伺候的人不是很多,伺候的人多半在外面,要等叫,要是没有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叫,外边的人是不能进去的。见皇后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行礼的时候头要端正,但是眼睛要往下看,不能看娘娘的脸,每一次起身的时候身体要正,要直,这头上的钗环不能乱晃。奴婢给王妃示范一下。”说完八莺姑姑规规矩矩地在桑榆面前做了一次三拜九叩的大礼。桑榆已经不是闺中前的小姑娘,不会走神,偷懒,认认真真地学着八莺姑姑的样子跪拜。
一旁的巧艳正要扶起身的桑榆,八莺姑姑大声呵斥:“哪来的奴婢,在皇宫行礼是皇后的恩典,要自己起身,哪有让人扶的!真是不懂事。”巧艳有些惊慌说道:“奴婢不知只是心疼郡主,所以……”
八莺姑姑的声音更大了,说道:“这里只有睿王妃,是皇上恩旨,郡主就不要再叫了,王妃身边人要改口了。若是在皇宫叫错了,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巧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八莺姑姑说道:“皇后娘娘有三个孩子,两位公主还有当今太子,是多子多福,儿女双全的人两位公主都是皇后嫡亲的,年长的封了大齐的长公主,年纪小皇后最喜欢,都叫她嫡公主,太子年纪是最小的。 嫡长有序,皇后娘娘是最懂礼数的。”桑榆看到八莺姑姑对皇宫的事情这样清楚,马上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人,在乌峰就这样叫,今日姑姑教诲没错,以后一定让这些宫人改称呼。请姑姑谅解。”
巧艳扶着桑榆走进邀月阁的正厅,巧艳蹲下给桑榆轻轻地揉着双腿,南云在后面捶着肩膀,小翠端来龙井竹荪汤,垂手站在一旁。南云说道:“奴婢这位八莺姑姑叫规矩还是认真的,王妃做的不到之处没有客气,算是个靠谱的人。只是今天辛苦王妃了。晚上奴婢给王妃做一副护膝,明日还要跪会好一些。”桑榆用手指指肩膀示意让南云再用力一些。桑榆喘了一口气说道:“八莺姑姑是有规矩的,也是严厉的,现在想起当初的七雁姑姑,七雁姑姑算是客气的,当时我总想偷懒,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不起七雁姑姑,过会我要烫烫脚,今天是跪呀走啊,这一天好累。”桑榆对巧艳说:“你们几个从今天起,要改改,不然八莺姑姑这一关都过不去。”一旁的春竹和桃点头偷笑。
终于可以进宫拜见皇后了,南云问道:“王妃今天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王妃要穿哪一身朝服,这身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很是好看。”桑榆看看南云准备好的朝服和朝冠,说道:“皇后是一国之母,我怎么能抢皇后的风头,就穿那身天蓝色,中规中矩,不会出错。”桑榆穿好亲王妃的朝服,一身天蓝色绣暗花朝服,头上也只戴了一只侧尾细凤,髻侧别了数只珠花,素雅恬静,远远看去,明丽动人。
尽管八莺姑姑已经把皇宫的样子描述一番,但是第一次来到皇宫的桑榆,还是被这恢宏壮观的建筑震撼到。好大的一座建筑群,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金顶、红门,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桑榆从东华门进入,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面前是一处黄、绿琉璃砖瓦的影壁,影壁墙是朱砂红色的,穿过影壁和牌楼是笔直的甬道,甬道两边笔直地排列着参天古树,秋意正浓红色宫墙和许多黄色果子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整个皇宫气势恢宏却又宁静祥和,让人心中升起静谧悠然的感觉。
皇后的凤仪宫高大宽敞,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如此穷工极丽,桑榆倒还是第一次见。
桑榆来到殿中,没有敢抬头,规规矩矩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听到一个宫女细细的声音:“皇后娘娘,睿亲王的王妃来给您请安了。“是睿王妃,快快起来,赐坐。”皇后慢声细语地说话。桑榆起身坐下。眼前是皇后,端庄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身穿明黄色的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金线做绣,正襟上绣着一只展翅的凤凰翱翔在身中,旖旎的长尾骄傲地展开,将一圈的青色雀纹压在衣摆上。一颗圆润东珠坠子挂颈,发梳是流云朝阳髻,头上正中戴着金雀珠花,两边各插上三枝钿金的镂花簪子。皇后端详着桑榆说道:“这就是景宸的新王妃,睿王妃年轻貌美,景宸是有福之人。听说睿王妃的身体不太好,今日看来气色还是很好的。”桑榆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关心臣妾,臣妾自幼就有眼疾,这一路从东胡来很是颠簸,所以到来上京就一直病着,王爷不嫌弃臣妾的病体,待臣妾很好,找来太医给臣妾医病,现在身体还好。”
皇后听到东胡两个字眼睛有神了,问道:“想起来,王妃是从东胡来,本宫是没有去过东胡的,不知东胡和上京相比有多少不同之处。”桑榆从八莺姑姑口中知道皇后现在正为自己的长公主要到东胡和亲的事情犯愁,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是从东胡而来,来到上京就是因为路上颠簸还有水土不服,才病了两个月,东胡比起上京要冷上很多,过了十月就会下雪,冬天很冷的。臣妾知道长公主要到东胡和亲,御寒的用品要多准备一些。”提到东胡皇后一脸的愁容说道:“睿王妃,说到本宫的心坎里了,本宫是舍不得女儿远嫁和亲,可是皇上说是皇家的公主,和亲是公主的职责,长公主的婚期就要到了,本宫真是舍不得女儿,想到从此要天各一方,也许这一生就见不到了。”皇后说完不禁流下一行泪水。
桑榆看到皇后为长公主和亲伤心,又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家乡已经有五个月,不禁也是悲从心来,不过桑榆知道不能让皇后继续哭,桑榆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已经离开家乡,皇上体恤曾王辛苦,在上京有曾王府,今后父王来到上京面圣,到时候臣妾就可以见到父王了。臣妾忽然想到一个法子,能排解皇后娘娘的思女之苦。”皇后听了急忙说道:“睿王妃有什么好法子?”桑榆说道:“长公主是嫁到嘉南部,娘娘可以在上京修建一座公主府,等公主和亲之后,可以让大世子库伦定期到上京面圣,这样让驸马和公主就能回到上京居住,这样娘娘就可以母女团聚了。”
皇后听罢,双手合十,在胸前祷告:“今日听了睿王妃的一席话,能解开本宫的心结了,长公主和亲之后,就修建公主府,等公主和驸马来京面圣,这样本宫又可以见到女儿了,睿王妃真是妙计一条。”桑榆说道:“臣妾只是愚见,皇后娘娘若是觉得有用,那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没有什么见识,不过对于草原的事情很清楚,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妾倒是可以为长公主和亲准备一些御寒的物品和药品。”皇后的露出笑脸说道:“睿王妃正说在本宫的心坎上,宫人府的人只是按照单子上准备,不懂用处,有从东胡来的睿王妃来主持这件事情,本宫最是放心啊。”
走出皇宫,桑榆深深地吸一口,不想景宸正站在东华门外,神色有些紧张,桑榆很是惊讶。景宸走上前,说道:“今日是你第一次进宫,早上没有和你说话,怕你紧张,不过看来王妃的样子今日应该是顺利过关啊。”桑榆和景宸坐上车,桑榆在景宸的耳旁耳语几句,景宸听罢有些惊讶:“我就说吗,一个请安,结果去了一个上午,还用了午饭。原来给还给自己揽个差事,不过你给皇后出的主意帮了皇上,最近皇上也为长公主远嫁的事情发愁呢,这样两全齐美。”
桑榆让马车停下来,桑榆和景宸走下车,这是桑榆和景宸第一次在街上散步,侍卫长苏启明带着几个侍卫跟在后面。此时夜幕悄然降临,上京城内外却还是灯火通明,风悠悠地吹,酒肆门口的旗幡有节奏地飞舞,雾雨轻轻洒落,雕的古拙的栏杆被蒙上一层湿润,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初冬的寒气挡不住人们火热的心情,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的摊位周围都围满了人,画舫在湖上游,景宸和桑榆在河上放了河灯,河灯顺水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早上,桑榆睁开惺忪的睡眼,轻轻地呼唤南云,南云和巧艳服侍桑榆起床。桑榆说道:“王爷是什么时候走的?”南云说道:“王爷说今日朝上有朝会,所以起得很早,走时特地说让王妃多睡一会,王爷真是惦记王妃啊。”桑榆听了轻轻地笑。忽然外面传来八莺姑姑的声音:“奴婢给王妃请安。”
桑榆梳洗之后把八莺姑姑请进来,说道:“昨日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前和姑姑学的规矩都用上了,没有失身份,这都要多谢姑姑的调教。准备一份薄礼请姑姑笑纳。”南云把一封银子放到八莺姑姑的面前。八莺姑姑看到银子脸色好了一些说道:“王妃聪慧规矩自然学得好,只是奴婢有话还是要说的,王妃是和亲的郡主,身份高贵,不同于府里的侧妃和几位才人,那些才人就是王爷身边的玩意,王妃不能作出让人笑话的事情,祖上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听了八莺姑姑的话桑榆和南云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八莺姑姑所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