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景宸带着贴身的太监高志走出长乐院。一轮圆圆的月亮,从东边屋脊上爬出来,如同一盏大灯笼,把整个王府照得亮堂堂的。景宸看看月亮说:“高志,邀月阁对面是不是听天台,去听天台上看看。”说罢就大步走向听天台。听天台与邀月阁都在王府的主道的两侧,听天台后面有一大片水面,叫做清淼潭,当年挖掘水面的土就推在旁边,后来用这些土修建听天台,听天台与邀月阁遥遥相对,是这府中的一处美景。
景宸一口气爬上听天台,圆月当头,银光洒满大地,邀月阁是一座两层高的楼台,月光照到邀月阁的窗格上,撒到一个女孩的身上,这个女孩穿了一件粉色绣着芙蓉花的绸锻长袍,没有罩纱衣,头发挽着一个如意髻,一支白玉簪固定发髻,一副闲散的样子。清澈的月光照在女孩的脸上,十分清晰,一条白色的布蒙在眼睛上。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竹片,将竹片放到嘴里,用手指轻轻地弹拨着,一阵轻巧的声音传出来,铮铮动听,柔和婉转,景宸从未听过的音色,音色朴实,平实,在这静静的月色中更是悠扬,好像远方有人在召唤。女孩吹了一会,放下手中的竹片,南云接过竹片,扶着那女子回到房内,关上窗棂。
高志在一旁说道:“奴才终于知道了,王爷大晚上来这听天台的原因了,就是来这里偷看王妃?”景宸问道:“你见过王妃?”高志说:“奴才哪里见过王妃,不过南云可是天天见,南云在那女子跟前毕恭毕敬,那女子一定是王妃了。”景宸说道:“算你机灵,王妃吹的是什么?”高志说道:“王妃吹的竹片叫口弦,是东胡人的玩意。”之后几天景宸都会在晚饭过后到听天台上看,同样邀月阁的女子也都会吹口弦。
今日有些阴天,月亮在云层中躲藏。景宸独自在王府里慢慢地走着,来到邀月阁门前,右边就是听天台,左面是邀月阁,景宸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邀月阁。夜,刚刚暗下来,这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遮挡着盈盈的皓月。清辉洒落,院子里的光由深而浅,若有若无,犹如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哀愁。院子里没有宫人,早就听说这位王妃不喜欢人多,邀月阁里伺候的人并不多。忽的景宸看到院中的石凳上坐着一女子,仔细一看就是吹竹片的女子,正是王妃。景宸不禁有些心虚,自己亲口答应不相见,可是却偷偷跑来,若是让桑榆发现岂不失了颜面。幸好院子里没有人,景宸蹑足潜踪,离桑榆很近终于可以仔细地看这位王妃了。一身玉兰花暗饰的银白色迤逦曳地长裙,身量消瘦,头上戴着银凤衔玉拢丝,将一头乌发拢成流云髻的式样,插着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今日没有戴眼布,一双秋水明眸波光流转,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景宸看到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伸出双手晃晃,桑榆没有动弹,景宸心里松了一口气,于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不想桑榆说话了:“有人吗?是小德子吗?”景宸没有想到桑榆会听到自己的声音,马上停下脚步,原地站着,桑榆侧耳听了听,没有说话,接着回过头冲着里面喊道:“巧艳,巧艳。”景宸知道马上就要有人来了,顾不得一切,转身跑出邀月阁,出来之后擦擦自己的冷汗。
邀月阁里,巧艳一边笑一边给桑榆更衣,桑榆问道:“你看到王爷的样子了吗?”
“王爷长得可精神了,不是很高大,有些文气。高志说王爷最近每天都会到听天台,郡主怎样猜到王爷今日会来邀月阁?“桑榆说道:”你不是说今天没有月亮吗?没有月亮自然看不清,看不清就要走近看啊。王爷的脚步声和院里的人都不一样,一听我就知道有生人来了。“
巧艳说道:”郡主您入府已经快一个月了,何时能够出院子啊,早晚都要见到王爷啊。”“是要见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只剩这双眼睛了,还是还不清。”桑榆说道。
南云来到屋子里关好门窗:“这段时间奴婢对府里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王府的大妃四年前去世了,王府的事情一直由二夫人管理,王府是二夫人当家,春天迎娶了一位侧妃,叫月灵,府里都叫月侧妃,听府里的人说王爷很喜欢这位月侧妃。奴婢仔细看过王府真正主事的还是王爷,纯侧妃只是在前面做事,管家张玉和太监高志都是王爷的心腹,这里不同乌峰,王爷常年征战,大妃就是当家人。上京还是男主外女主内,纯侧妃就是管理府里的事,王爷对后院的女人都是淡淡的,没听才人说争风吃醋的事情。”巧艳端来青瓜水给桑榆洗眼睛说道:“格日乐图和扎那已经和侍卫打成一片,城外有一处马场,只是没法和乌峰的马场相比,区明和王翰和府里两位世子的小厮也混熟了,有一个小厮喝醉了,说二夫人在外面放印子钱。”桑榆坐在椅子上说:“府里的事情只听、只看、不管,不问,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丝厢阁里瑾萱点起安神香,桂兰在给月灵轻轻按头。皇帝将国公府的这位嫡小姐指婚给景宸,月灵年纪不过十八岁,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手腕处戴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脖子上戴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月灵轻轻地问道:“有没有邀月阁的消息?已经进王府一个月,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桂兰说道:“邀月阁那边宫女的消息,王妃的眼睛的确一直没有复明,看来传闻是个盲女是没有错的,身体好了一些,不过精神不是很好,一直没有出院子。”月灵推开桂兰的手,坐起来说道:“就是一个药罐子,病秧子,盲瞎子,就算她是正妃又怎样?只是一个摆设。王爷还不是喜欢我?纯妃又怎样?不就是一个管家干活的,哪有我活得舒服自在。”瑾萱说道:“王爷是最在意咱们小姐的,这一个月王爷都没有去过邀月阁,说是让王妃养病,我看王妃就是喜欢来咱们丝厢阁。”
下朝的景宸有一种对王府的渴望,王妃的身体已经痊愈,张玉特地找人算过今日是一个好日子,今日要和王妃见面。终于不用晚上鬼鬼祟祟地跑去听天台了,再去高志都要打趣自己了。进入王府的二门,眼前的场面让景宸眼前一亮,二门内南云和巧艳分别站在两旁,中间立着一个壁人,同晚上的素雅不用,桑榆盛装站立,一身简单的天蓝色绣暗花朝服,头上戴了一只侧尾细凤,七彩宝石串成的凤尾把发髻整齐地挽住,髻侧别了数只珠花,皆是用大粒珍珠串制而成,每一颗珠子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而且连衣服上也散发出这种光辉,远远看去,似乎整个人都坐在光辉中一般,明丽动人。桑榆笑盈盈地对着自己,景宸走上前来,桑榆深深地拜了一个万福,低声说道:“王爷,我进府有一个多月了,多亏王爷和纯姐姐照顾,我才得以康愈,今日得以和王爷相见,只是我的眼睛失明,不知何时能好,王爷不要归罪啊!”景宸扶起桑榆说道:“王妃身体康愈是王妃的福气,失明只是暂时的,复明之日不会远的。”景宸用手搀扶着桑榆,和桑榆并肩走着。
景宸有些狐疑,桑榆走路的样子和做派完全不像失明的样子,步伐稳健,到了永佑殿门前,桑榆抬起脚迈过高高的台阶,景宸看了旁边的张玉一眼,用眼神询问:这不是看得见吗?张玉也是一脸狐疑,到了永佑殿,景宸和桑榆端坐居中,纯侧妃和月侧妃、各位才人,大世子弘轩,二世子弘辕,念文格格,念心格格已经到了。
桑榆端起酒杯:“我进府有一个多月了,一直是身体有恙,最近有所康健,今日家宴,第一向大家道一声辛苦,第二是和大家见个面,今后要和各位姐妹一起侍奉王爷,以后还要讨饶各位姐妹,桑榆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一众的人等都喝下杯中酒,众人的脸上都有疑惑,看桑榆目光炯炯,一些才人窃窃私语。
念文格格童年无忌:“王妃娘娘,新娘娘说王妃娘娘看不见,可念文觉得王妃娘娘看得见啊?”旁边的新梅才人急忙捂住念文的嘴,尴尬地说:“王妃不要介意,小孩子胡言乱语的。”念文说出了大家的疑惑,众人都看向桑榆。
桑榆转向念文格格的方向说道:“你是念文格格吧,格格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吧,我自幼就有眼疾,长的时候有几个月,短的时候也要十几天,所以耳朵很灵,鼻子也很灵一些,比如看不到桌上的食物,但是鼻子却闻到羊肉的味道。从说话的方向,从说话的音色来确定这个人是谁?大家可能不适应,今后还是要辛苦大家了。”众人听到桑榆的话不由得暗暗佩服桑榆,正如传说之中的聪慧。
管家张玉一一介绍府里的各位人等,纯侧妃、月侧妃、新梅才人,元风才人、依玉才人、水蓉才人等还有弘轩、弘辕、念文、念心一一向桑榆跪拜,桑榆依次给了赏赐。赏赐两位侧妃一对翡翠长簪、各位才人每人一只白玉长簪,弘轩、弘辕、念文、念心每人一个青玉笔筒一件。景宸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想:这位王妃虽是失明,但心里确实明亮得很。一顿家宴就这样在大家新奇的目光中结束了,各院的宫女和太监都是第一次看到桑榆的样子。
二夫人在弄玉轩里有些坐不住了,丹雪端来一碗安神汤,二夫人端起来安神汤又放下,对丹雪说:“外面的宫女们是怎样说的?”丹雪说道:“宫女们说王妃虽然失明,可是却有一对顺风耳,哪里说的话都能听到,把王妃说成了一个神仙。”二夫人听了更是焦躁不安,气急败坏地说:“原以为是个病秧子,只要养着就行了,现在看来是软中带硬,现在王府里她的风头最盛。你说那块眼布是不是装样子,我看王妃行走坐力都是端庄,没有失明的样子。”丹雪在一旁说道:“夫人还是不要生气了,不管王妃是生病还是失明,终究是一个病人,娘娘不要和病人生气。”二夫人气气地说:“你看王爷看她的眼神,在王爷的眼里她就是个病西施,王爷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王妃。”
这几日景宸最近下朝后,晚饭都是和桑榆一起吃,景宸对这个失明的王妃既好奇又有几分怜爱,桑榆吃饭时巧艳会把菜夹到碗里,景宸发现桑榆还是喜欢吃牛羊肉。桑榆一边吃饭一边说:“王爷不要太宠着我,每日都吃羊肉,未免太奢侈了,在草原上也不是天天吃,医官说羊肉有滋补的功效,但是天天吃会上火的。”景宸说道:“只是想保持王妃在乌峰的起居饮食习惯,既然天天吃不好,就听医官的话,按照医官的话做。”
桑榆说道:“今日王爷有心事?”景宸有些迟疑,今日在朝堂上和户部侍郎就购铜的事情争执几句。”景宸问道:“今日在朝堂上和户部侍郎争论几句,不知王妃是怎样知道的?”桑榆笑道:“这几日王爷回来总会给我讲外面的事情,今日王爷只是低头吃饭,而且吃得很快,想必王爷一定有心事,王爷不介意可以说出来,让桑榆听听。”
景宸抬头看看桑榆,心中感叹:只凭声音就可以判断别人有心事,真是与众不同。景宸说道:“王妃知道朝廷关于铜的制度吗?铜是用来做铜钱,铜钱是大齐的流通货币,铜是必须掌握在朝廷的手中,铜矿都是由朝廷掌控,如果私自买卖铜抓起来就是重罪,现在大齐不稳,有的商人在私下收购铜,转手卖给天地军,老百姓把手中的铜买到商人手中,铜都到了天地军手中,就是把大齐的国库送到天地军的手中。现在户部铜的余量已经不多了,今日户部侍郎向皇上上书要加大对贩卖私铜的商人和老百姓罪责,还要判死刑,我觉得铜是国家的根基,百姓也是国家的根本,因为贩卖铜就要杀人,刑法过于苛责了,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打扰王妃用饭了。”
桑榆接着说:“王爷说的都是军国大事,下了朝就不要想这些了,陪我到花园说说话,散散心。”景宸府的花园很大,已经是深秋,天气渐渐地冷下来,清淼潭的荷花都凋谢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景宸代替南云用手扶着桑榆,两个人慢慢走着,景宸很喜欢桑榆倚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桑榆说道:“刚才王爷说道关于铜的事情,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情,王爷要保护老百姓,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户部侍郎要重判贩铜的商人和百姓,要掌握铜,也是为了国家的根本,其实都是为了大齐,我觉得可以找一个折中的办法。”景宸看着桑榆有些惊讶,问道:“王妃有什么折中的好办法,说来听听。”桑榆接着说:“王爷刚才已经说了铜矿都在朝廷的手中,老百姓只是私开铜矿,朝廷可以比铜商的价钱稍微高些,只要高一点,百姓就会把手中的铜卖给朝廷,这样打击铜商,老百姓从中获利,也会说大齐圣明,王爷觉得如何?”
景宸扶着桑榆来到清淼潭旁,湖水清澈见底,像一块晶莹透亮的水晶石,湖里的鲤鱼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像一片彤云飘来飘去染红了湖水。景宸把桑榆的手放在栏杆上,之后并没有放下手,而是从后面抱住桑榆,景宸很轻,桑榆还是吓了一跳,要轻轻地挣脱,惊恐地说道:“王爷,不要这样……”景宸在桑榆的耳旁说道:“不要动,我只是想抱抱自己的王妃,王妃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王妃的主意很好,今晚我就写折子,铜的问题解决了。”景宸轻轻地吻了桑榆的耳朵一下,桑榆害羞地挣脱景宸的怀抱说道:“我要回去了,王爷还是回去写折子吧,这件事情若是办成,王爷可要奖励我啊。”说罢招呼巧艳,疾步走开。
两日后景宸来到邀月阁,对桑榆说:“皇上已经同意由朝廷统一收购私铜,价钱肯定比铜商的高,今日我和户部侍郎详谈甚欢,还是要感谢王妃出的好主意。”桑榆说道:“王爷记得要奖励我啊!”景宸说:“王妃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桑榆有些胆怯说道:“我知道王爷有马场,我想去骑马,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骑马了,王爷答应我吧。”景宸有些吃惊说道:“王妃的眼睛可以骑马吗?有危险吧?”桑榆拉着景宸的手,撒娇说:“我六岁骑马,那时候经常失明,有骑马的对策,王爷放心吧。”南云在一旁说:“王爷放心吧,王妃的骑术精湛,不会有问题,骑骑马,心情好一些,对眼疾有帮助。”
睿王府的马场不能和草原的相比,但是在上京城有一块自己的马场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桑榆兴奋得一宿都没有睡好。清晨的草原,迎着东方的一丝亮光,满眼仿佛是漫无边际的黄草,桑榆踩着酥软的草地向前走去,顾不上露水大打湿了鞋子和裤子。
景宸有些忐忑,自己的骑术不错,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盲人骑马。格日乐图和扎那早就整装待发,让人惊艳的南云和巧艳也是一身戎装,中间的是桑榆穿了一件窄袖水红缎裙,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头巾包的整齐,以八颗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立马而站,裙裾迎风而舞。桑榆向着景宸的方向大喊道:“王爷,我要献丑了。”
格日乐图拉起缰绳,大喊道:“王妃,出发了。”说罢扬鞭而去,格日乐图的身上过着一串马铃,马铃清脆的声音响彻马场,桑榆顺着马铃也是策马扬鞭,跟上格日乐图,扎那和巧艳在桑榆后面紧紧地跟着。一行四个人在马场上奔腾。南云没有跟着,下了马来到景宸面前,景宸问道:“王妃这样的骑马方法是谁提出来的。”南云说道:“这个法子是王妃自己想出来,前面有马铃引导,后面有随从跟着,这样骑马很安全,王妃从小就喜欢骑马,眼疾犯了,就这样骑马。”
景宸的眼睛一直在桑榆的身上,四个人的队伍,如同一股风在马场飞旋。马铃声越来越近,桑榆翻身下马,马上的桑榆如同一个将军,桑榆来到景宸身边骄傲地说:“王爷看到了吧,我就是这样骑马的。”景宸听了一下说:“王妃骑术不错,可是跟在一个侍卫后面骑马不好看啊!”桑榆没有听懂景宸的话说:“那要怎样骑马?”景宸有些顽皮说:“我有一个好办法,王妃不跟着侍卫骑马,来上着我这匹马。”桑榆在巧艳的搀扶下上了景宸的马,景宸扯起缰绳说道:“我陪着王妃骑马,就不用侍卫了。”说罢扬鞭而去。南云没有让扎那跟着说:“王爷的骑术高超,不用跟着。”
风轻轻地翻起了桑榆衣襟,戏弄着路上的枯叶,桑榆的耳旁响着一片的簌簌声,风越来越猛风狂乱地摇摆着,桑榆好久没有这种纵横天地的感觉了,桑榆大叫着,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熟悉的感觉,那是家乡的感觉。桑榆大喊着:“好快啊,王爷的骑术高超,这里是草原吗?我回到草原了……”马渐渐地慢了下来,桑榆的手握住铁脖梁,景宸一手拦住桑榆的腰,一手握住缰绳,阳光照在桑榆脸上,脸上的汗珠晶莹剔透,脸上出现久违的红润,转过桑榆的脸,轻轻的吻在桑榆的唇上,桑榆被景宸吓了一跳,本能地躲藏着,景宸的热情要压制住桑榆,桑榆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身体从马上掉下来,景宸见桑榆从马上掉下来,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桑榆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南云、巧艳,我们回去。”景宸看到桑榆惊慌的样子笑着说:“我没有让她们过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王妃不要怕。”
桑榆听到周边没有人,有些害怕,开始往后退,说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王爷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欺负?”景宸有些措手不及说道:“没有,我只是看到你的样子很美,是情不自禁啊!”桑榆接着说:“王爷看得见,我看不见,王爷这样就是欺负我,从小桑榆最怕就是失明,每次失明身边总要有人,生活在黑暗的感觉让人很恐惧,失明时身边一定要有很熟的人。”
景宸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是你的夫君,不是熟人吗?”
桑榆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对不起,我还没有见过王爷,王爷不是熟人,这里的人我都没有见过,其实我很害怕,我想回去了。”桑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开始呜咽。景宸感觉自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搓着双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喜欢你,王妃不要哭了,这样你骑上马,我牵着马行吗?”景宸把桑榆扶上马,自己牵着缰绳往马场走去。
已经有几日了,景宸没有到邀月阁去看桑榆,桑榆从马场回来后也没有走出邀月阁,每日只是听书打发日子。南云整理着桑榆的头发说:“郡主,不要生气了,王爷虽然没有来,但是这几日打发张玉、高志走马灯似的来邀月阁,还有院外的小翠总是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一看就是王爷的人,王爷的心在您这。”桑榆换了一个姿势说道:“我知道王爷的心里有我,但是不知道是可怜我失明还是好奇我失明?还是真正不在乎我?我不想做那样只有尊贵的生活。”
这时高志走进来,高志请个安说道:“王妃万安,今日王爷打发奴才给王妃送个小玩意,王妃闲暇无事可以玩玩。”南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口弦,大约两寸宽五分长,中间雕出一小齿的竹片,两端拴有棉线,很是精致。”桑榆拿着放在嘴里轻轻地拨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