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的结束拉开了十一月的帷幕,十一月是年末的开端,正如梁任行所说,回去以后,这帮人该忙的都忙起来了。当然,别人的忙碌与安祈禾无关,十一月对于安祈禾来讲只代表一件事,她的生日要到了。
安祈禾今年生日回了海城。
11月20日,安祈禾生日的前一天,她坐在安祈尧家的吧台边,百无聊赖地等着造型师给她化妆。
她今天要陪安祈尧参加酒会。
这原本是大嫂的活儿,但冉然刚生完孩子不久,身体恢复也不如预计,安祈禾便接了棒,替嫂子陪大哥出席。
自从冉然怀孕以后,安祈尧已经把能推的应酬都推了,今天的酒会主办方,背后是新上任的海城二把手,安祈尧推不了。
酒会在海城的宝嘉酒店,安祈禾挽着大哥的手臂入场,安祈禾不常待海城,鲜少有人见过她,但兄妹俩共用一个鼻子,眉眼七分相似,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这俩是一个窝的。
再加上酒会主人见到安祈尧,主动迎了上去。酒会背后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酒会主人这一个动作,就传达了那位的意思。
安祈尧是新的红人。
于是上前寒暄的人画风突变,一个个满脸堆笑,恨不能直接拿根麻绳把安家和自己捆一块儿了。
麻绳当然是用不了,但红绳能使啊,安祈尧已婚塞不了人,安祈禾不还是一艘空船嘛。
兄妹俩面前的人一茬接一茬,前脚走了一个说自己儿子刚回国没朋友,希望同龄人多交流的,后脚又来一个把安祈禾夸上天,要介绍自己优秀侄子给她认识的。
安祈尧一一笑着婉拒,理由堂而皇之,妹妹年纪还小,家里舍不得。虽然上前抛橄榄枝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安祈禾是陆也昼前妻的,但安祈尧就这么说了,谁又会不长脑子地追问一句“你妹不是二婚吗”?
安祈禾挽着安祈尧的手臂,安静地听对方介绍自己的优秀侄子,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身高170,那指定最多165,但凡有个168,都不会这么保守只加两厘米,说了半天,都是在夸人老实,那不就是一无是处吗?
脑袋里这么想,表面还是一脸乖相,主打一个哥哥说啥就是啥,她听话。
安祈禾唇角挂着乖巧的笑容,忽然意识到,她这是在装乖,装得还得心应手,毕竟,以前是真乖。
上前攀谈的人各怀鬼胎,有人暗中打量,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也有人流露同情,在这种场合谈感情,明码实价,安祈尧嘴上说舍不得,谁知道是不是想卖个好价钱呢?
一切心思皆掩盖在对她的喜爱之下,安祈禾看在眼里,莫名很想笑,第一次觉得乖一点也不是不行,别人递什么话来试探她,她都笑眼弯弯地回答“我听哥哥的”,一句话把问题抛回给安祈尧解决,她乐得清闲。
她甚至在想,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开发出这个技能?
安祈禾乖起来的样子实在讨巧惹人喜欢,没人怀疑她是装的,一个个听她说了这话,转头又去跟安祈尧拉扯,等安祈尧把那些人都打发了,安祈禾明显感觉自己挽着的手臂卸了几分力道。
安祈尧也不是个喜欢跟人虚与委蛇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选了这条路,只能走到底。安祈禾捏了捏他的手臂,朝他甜甜一笑:“哥哥辛苦了。”
安祈尧睨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里却充满了欣慰,自家妹妹终于把自己放在了首位,卖他就卖他吧,反正他也……
安祈尧忽然不自然地咳了两下,带着安祈禾走到休息区:“你吃点东西,我去跟主办方聊聊,别乱跑,有人来找你就像刚才那样装。”
“知道了。”
安祈禾松开他,转身拿了个盘子,休息区的食物为了避免糊客人一嘴,都是小口一个的,她选了几块小蛋糕放进盘子里,问安祈尧:“你要不要也先吃两口再过去?”
说着,顺手拿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准备递给站在她身后的安祈尧,好一会儿没等到安祈尧回答,安祈禾拿着叉子转身,又问了一遍:“你吃不吃啊?”
“吃。”
和安祈尧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人影在她身前倾落,叉子上的小蛋糕被一口咬走。
发现背后的人不是安祈尧时,安祈禾慌了一瞬,等看清来人后,心飘飘落下。
“陆也昼你是不是有病啊?”
陆也昼哼笑一声:“这么关心我?”
安祈禾嘴角抽了抽,这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
陆也昼语气揶揄:“怎么不说话?是在想要嫁到哪一家?哦,忘了,你听哥哥的。”
安祈禾抬眼瞪他,语气不佳:“干嘛?我不能听我哥的?”
陆也昼似是认同地点了下头:“嗯,是该听你哥哥的。”
他一身黑色暗纹西装,内搭深色衬衣,十分低调的配色,无奈长相和身份没有一个低调的,走到哪里都自动吸引目光,安祈禾注意到四周纷纷投来的视线,不用想,两人站在一起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足以引发众人对她和陆也昼之间关系的猜测。
偏偏陆也昼一点自觉都没有,还朝她走了一步:“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叫我哥哥。”
“后来怎么不叫了?”
安祈禾一噎。
她小时候的确是叫他阿昼哥哥,因为容彦舟他们叫他阿昼,她就跟着这么叫了。至于后来为什么不叫了,那当然是暗恋的人心太容易虚,怕露出端倪,于是掩人耳目地改口喊他全名。
她是真没想到,这也能被扎上回旋镖,还是当事人亲手扎的。
安祈禾硬转话题:“你怎么在这?”
她叉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想有所动作显得自己镇定,全然忘了这叉子是陆也昼咬过的。她这一口下去,一直悄悄关注着这边的众人纷纷心下了然:哦,共用一个叉子,原来这俩人这么亲密。
再往深了分析,难怪安祈尧用那么敷衍的理由拒绝了所有人,原来是陆也昼早就拿到船票了,说不定两个人离婚另有隐情,甚至……可能是假离婚。
安祈禾不知自己一口蛋糕在众人脑海里搅出了滔天巨浪,只觉得这家酒店的甜品味道真不错,第一口是掩饰,第二口是真想吃;陆也昼将围观群众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阴郁转晴,安祈禾被人惦记的烦闷一扫而空。
陆也昼看这一桌甜品顺眼得不行:“好吃吗?好吃的话,我把甜品师挖到万越食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