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图个吉利,不值钱的。”
时欢笑着,将那贺礼说地轻描淡写。谢夫人却知道,这丫头送的礼物啊,大多都贵重。她转身交给身后嬷嬷,吩咐道,“好生仔细收着。”
嬷嬷双手捧了,“是。”
家丁过来引路,顾辞要去前厅,而时欢是跟着谢夫人去后院的,大婚的场合比较正规,男女通常不同席。顾辞将方才便一直搁在臂弯里的披风递给含烟,“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吃完了便去前厅唤我。”
男子大多喝酒,女席却含蓄很多,一般不会出现喝地酩酊大醉的人,时欢又不是那种喜欢同人搭讪八卦的性子,是以定是早早结束的。顾辞这般交代,也是了解她。
时欢点头应好,想了想,又交代,“少饮酒。”
说完,又觉得这话听来多少有些暧昧了,倒像是妻子交代丈夫一般,顿时自己先把自己羞红了脸,总觉得谢夫人和在场家丁大多心里头都在笑话着。
“好。”顾辞拖着调轻声应了,“去吧……谢夫人,欢欢就麻烦你照顾一二了。”
瞧,这俩孩子,倒像极了新婚燕尔分别片刻都相思成疾的样子。谢夫人眉眼都带着了然又促狭的笑意,心里倒是乐见其成得很,“好,知道了……保管待会儿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时家大小姐,头发丝儿都不带掉一根的。”
时欢脸色愈发绯红,低着头说不了话。
顾辞倒大大方方地行礼,“如此,谢过。”当真是将自己代入丈夫的角色了,半点儿没有违和感的。
见小丫头害羞了,谢夫人也适可而止,挥挥手,让顾辞赶紧去前厅,“快去吧。老爷子念叨你许久了,说是许多日不见,还在怪你今日不来此处偏生就知道守着太傅呢……你去了,保不齐还得连喝三杯以示赔罪呢。”
说完,揽着时欢往里走去,“还害羞了?”
“这有啥好害羞的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欢欢呀,是顶顶好的姑娘,自然会有许多君子心慕于你。那顾公子哟,可得紧张着点,若是待你少有疏忽,就会被旁人抱得美人归咯!”
时欢低着头,眼睛盯着自个儿脚尖之前的一尺方寸间,闻言勾了勾嘴角,“师兄很好,待我也极好的……”
瞧,这就给护上了。明明还在害羞着,可即便害羞却也没有半点儿遮掩,大大方方地昭告所有人。
就像方才,明知那句“少饮酒”很是暧昧,却又大着胆子说了。
谢夫人无声喟叹,这俩孩子啊……
没有什么感情,比相互思慕来得更加唯美。谢夫人看着身边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娇态的时欢,眉眼都柔和了,挽着她言语温软,“前阵子,顾大人来过一趟,备着厚礼……来请老爷子去长公主府当说客。”
“说客?”
“对……说服长公主进宫请陛下下旨赐婚……彼时我也在。老爷子觉得,其实没有这道圣旨也是无碍的,左右如今陛下没有再阻拦,这便是大家都好的结局,毕竟,让陛下下旨将彼时内定的儿媳妇公然赐婚于侄子,多少有些伤了皇室颜面……可顾大人不愿。”既然两个孩子互相喜欢,那自己倒也不妨做件好事……想必按着那位的性子,这些话、这些事是断断不会告诉时欢的。
谢夫人拍拍时欢的手,“顾大人啊,倒是说了些令人动容的话。即便我如今这样一把年纪,自诩也算是见过一些场面、了解过人心了,还是觉得……到底是不同的。”
时欢指尖轻轻一跳,她大约明白那日长公主为何会去辞尘居了。
心跳不由得快了些,呼吸却敛着,她低声问着,“他……他说什么?”
“他说,即便再如何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凡可以给的,他都想给,即便不好给的,他也想给。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总不好因为疏忽、亦或贪图方便,而让你留下些许遗憾。”
顾辞和谢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
毕竟自己这边和谈均瑶还是生疏的,担心姑娘家客气,便想着有些事问问谢绛,那小子却什么都不在意,只道不过就是个行事,走走过场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两厢对比,倒是令人唏嘘不已,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谢绛那小子能娶到媳妇,还是背景如此雄厚的媳妇,实在也是走了狗屎运了。
她侧目看时欢,“这些……顾大人未曾同你说过吧?”该是喜欢到什么程度,一个大男人,才会如此事无巨细地,想着给对方一个从头至尾没有半点遗憾的大婚典礼。
便是自己已经为人婆婆的年纪了,却也甚是羡慕这姑娘。
时欢轻轻摇头,脸色还微微红着,“不曾。师兄从未说过。”
“他对你的确是一片真心全系上了,不像我家那傻小子,糊里糊涂地成了婚,也不是个会疼人的性子……”
“哪里,谢公子人是极好的。赤子之心,最是难得,和瑶瑶极为般配。”
没有哪个母亲不爱听人夸自己儿子,哪怕理智里也知道自家儿子实在担不起这“夸赞”来,却也喜上眉梢般,“那傻小子哟,也是傻人有傻福……待会儿,你可得帮我数落数落他,你和谈丫头关系好,他定是也怕你。”
“好……”时欢颔首,却也没当真,“夫人,我先去看看瑶瑶,不知道……于礼可否合适?”
谢夫人哈哈笑着,“是我疏忽了,你们姐妹情深,应该先带你过去的。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礼不礼的……我带你过去。”
时欢却拒绝,“不必了。夫人今日定是忙得很,要招呼诸位夫人的,我这边请个嬷嬷带我过去就成了,夫人也说,没那么多礼的。您不必单独照顾我。”
谢夫人略一思索,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今日府里却是忙……我就……不招待你了?”说着,指了指设宴的花厅,“我先过去了?”
“是,夫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