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时光匆匆,将近二十年的光阴已然流逝而过,人的相貌又怎会一成不变呢?
即便是再次相见,赵学武也未必能够一眼认出当年的那个人来。
更何况,自己可是命人下了狠手啊!那个女人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伤势极其严重,说不定早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孤独地死去了。
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以她当时满脸大大小小的伤口来看,那张脸恐怕早已被毁得不成样子了吧?
更别说自己还特意给她灌下了那种能让人声音变得沙哑难听的毒药,如此一来,哪怕真的重逢,赵学武也绝不可能通过声音辨认出她来了。
想到这里,赵夫人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底气,愈发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赵夫人相信,此时的尹氏,就是站在赵学武面前,他都认不出来,更何况赵学武早就认定尹氏已经身死,再加上自己的添油加醋,他就更会相信对方是真是假。
而且人族本就瞧不上妖族那群带披毛戴角的东西,哪怕修炼出人形,本质里还是兽类,和妖物搅和在一起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嘛?
真是令人惋惜啊,赵夫人实在是低估了妖族的实力,即便夜凌羽付出了一些代价,却也成功的救活了尹氏。
此时此刻,尹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负重伤、肢体残缺的模样,她不但伤口全部愈合,断裂的章节重新生长出来,而且整个人都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之时,实现了脱胎换骨般的惊人转变。
在皇城的一角,有一座位置稍显偏僻但内部装饰极为奢华富丽的宫殿。
赵学武正气得满脸通红,义愤填膺地跟那位德高望重的五长老争论着。
“五长老啊,您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个可恶至极的女人竟敢冒名顶替我的亡妻来招摇撞骗,我家夫人只不过是想稍微给她一点小小的惩戒罢了。”
“谁能想到,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直接引来妖族那帮家伙在咱们这里大肆闹腾一番,这件事情追根究底,明明就是她犯下的大错,凭什么要我们交出我的夫人去给他们赔礼道歉呢?这简直太不公平啦!”
赵学武越说越是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个不停,唾沫横飞间已经脸红脖子粗的近乎于咆哮。
五长老听着赵学武的这番控诉,脸色也是阴沉得厉害。心里暗自思忖道。
哼,就你夫人那所谓的‘小小教训’,把人家折腾得都快没有人形了,真亏你说得出口啊!
然而,尽管心中对赵学武的说法很是不满,但五长老显然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眼前这位固执己见的男人过多纠缠。
毕竟,这说到底还是赵家的家务事,只要能够平息妖皇的怒火,至于他们最后怎么处理,自己可没兴趣插手过问。
五长老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后,缓缓地张开嘴巴,声音平稳而有力地说道。
“赵大人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呢,我着实不太愿意反复赘述了,既然您觉得您的夫人是清白无辜的,那么依我看呐,倒不如您亲自前往妖族一趟,去找那妖皇当面对峙一番,不知您可有这份胆量前去呀?”
赵学武连想都没想一下,便毫不犹豫地立刻回应道。
“有何不敢!我夫人眼下正怀着身孕,行动多有不便,无法亲身前往。但作为她的夫君,我自当挺身而出,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他本就是武将出身,更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胆量出奇的大,即便面对传说中的妖皇,也绝不会胆怯。
此时此刻,整个上京城内都因这件事传得沸反盈天、人尽皆知。
赵学武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夫人无缘无故地背上这般难听的骂名呢?
况且无论是在妖族还是人族之中,凡事总归是要讲求个是非曲直、道理分明的。
即便说夫人当时可能是出于一时的气恼,对那个冒牌货动用了刑罚,但那也是因为对方竟敢冒充行骗在先啊。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拿出一部分钱财来当作赔礼道歉之用,权当是向妖族表达一份诚意和悔意罢了。
至于妖族之前杀害了自家府上那么多的下人们,那就暂且当作是让他们出出气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继续深究下去了,如此一来,想必这件事情应该能够就此平息过去吧。
五长老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微微挑起了眉毛,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坚决、胸有成竹模样的赵学武。
沉默片刻之后,他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面色平静如水般淡淡地表示道。
“那好,老夫这就亲自提笔书写一封拜帖,随后安排人手护送你前往妖族。”
老者言罢,轻轻一挥衣袖,示意赵学武可以先行退下了。
待赵学武转身离开后,只见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从后方忽然间又走出了数名当日曾前去阻拦夜凌羽的隐士。
其中一人嘴角微扬,面露讥讽之色地说道。
“哼!你们瞧瞧,他是不是觉得他家那个毒妇所作所为还挺有理的呀?”
尽管此事才过去了短短一日,但以五长老那过人的手段和能耐,还是迅速且全面地查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位遭受惨无人道折磨、如今状况凄惨无比的妇人,本是在城外经营着一家小面馆谋生。
她来到上京已有数月之久,期间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生意。
然而,却有人亲眼目睹,正是赵夫人带着一众家丁恶仆,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将这位无辜的妇人给掳走了。
再者,关于那妇人所受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在场之人可都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又怎能如赵学武所说的那般轻松,什么不过只是小小的惩戒而已呢?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分明就是想要取那妇人的性命呐!
而至于这起事件当中与妖族之间的牵扯,也早有人出面作证。
据说,乃是妖皇亲自化作店内的一名伙一直平静的过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