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际刮过“嗖” 的一声,斜侧里飞簌来一支长箭。
宋萱回头,朝她射来的箭羽被段霁和劈刀挡下,很快数箭齐飞,让人招架不住。
瞬间不知从何而来数名蒙面黑影,沈翊带人跃上屋檐,双方缠斗起来。
门前尽是逃窜官民,陈素等人缩着脖子朝外招呼马车马匹,“来人!快走!”
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有些干脆提着衣袍奔走。
宋萱低头,握紧手中琉璃净瓶,用极快的速度藏入袖口。
“宋三娘子,先随我走!”叶清弦已跃上马,朝她伸过手来,宋萱迟疑片刻,她再道,“我的卫兵留给他们,羽珩和段大人不会有事!”
宋萱不再犹豫握住她的手,刚坐稳,马就飞奔出去。
杀手如鬼魅般紧追不舍,宋萱回头,身后的黑影不断接近,长刀发出熠熠寒光。
旁侧又是一道凌厉刀风,叶清弦拉着她猛地身子一伏,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刀光剑影交错,她突然说道,“看来,宋娘子跟着我才是最危险的。”
突然,前方出现蒙面黑人,是早已埋伏等候她们的杀手。叶清弦见状没有停下,反而猛抽一鞭,手紧紧抓住缰绳横冲直撞,继续狂奔。
几乎要撞上前方杀手,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清弦双腿夹紧马腹,骏马嘶鸣一声高高跃起,她毫不犹豫地驱马跃过人头顶。
马蹄刚落地,叶清弦又猛抽一鞭,阵阵尘土后不见踪影。
杀手仍然仰着头,似未反应过来,便被她狠狠甩下。待他们继续追赶,叶清弦早已扬长而去。
“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安全了。”叶清弦只要一露面,便会引来无数追杀。杀手穷追不舍,宋萱中途下马,只怕也会被继续追杀威胁叶清弦。
正在宋萱疑惑,前方高大宫门不断逼近。
叶清弦驱马高声命令,手中令牌飞出,看门侍兵一见瞬间伫立高呼:“放行!”
随后一声令下,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眼前似有一条无限伸长的宽阔宫道,叶清弦直接驱马而入。
身后沉闷声音再次响起,宋萱提起的心总算安稳下来。入了皇宫,仍是谁也不敢闯,确实是个好办法。
叶清弦让人前走了马,带着身边一位宫女走来,她对宋萱道,“宋娘子,此处为前朝偏殿,往来人不多,可否暂候于此?”
宋萱点头,叶清弦由几位禁卫带走。
远处传来些许钟乐清音,袅袅而来。宫女见宋萱好奇张望,介绍道,“娘子未来过宫中,那儿是兴乐宫。”
长廊行人寥寥,轻风拂面,风中飘渺起排箫空灵之音,群笙浩荡,似有一股洗涤心灵的神力,源源从不远处宫殿传来。
宋萱正想过去,转念一想,又对宫女问,“郡主何时回来?”
宫女摇了摇头,答,“奴婢不知,郡主吩咐我陪着娘子,或等上半个时辰,郡主应会回来。”
宋衣微微皱眉,眸色焦急,说道:“可我还有要事需与郡主相商。”
宫女忙安抚道:“娘子莫急,想必因方才之事受惊,不如奴婢上些茶来?”
宋萱见此,也只好点点头。
宫女走后,宋萱才拿出手里的琉璃瓶,半透明的小瓶似盛着一团蓝紫雾气。没想到吴赛给她的竟是这东西,宋萱不敢贸然拆开。
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
她摇晃着瓶身,仔细端详起瓶中,实在看不出里面是何物。
吴赛既然临死之前偷偷将东西交给自己,说明这东西必不简单。宋萱再次回想当时情景,吴赛还有没有给她其他信息。
宋萱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索性收起了琉璃瓶。
她一抬头,不知自己正朝兴乐宫走去。
鼓点轻缓间起,幽渺声气若有似无,尘世似归寂无。偶间独埙吹响,紧接着群音朔起附和。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宋萱拾阶而上,乐宫之内旋音浩荡,钟声与鼓声相互交织。
宫殿庄重宽广,只见殿中央十数宫人头戴面具,身着白袍。他们姿势各异,动作却整齐划一,身体随乐声摆动,时而缓慢时而极速,时而又诡异地暂停。面具之下不见情绪,仿佛将自己的灵魂都注入到了这钟鼓之声中。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殿首端坐一人,那人手捧陶埙,眉目柔和,蓝玉钗绾起云鬓,身着霁青长袍,仿若浸润于碧青海月中。
古人言香草美人,珠初涤其月华,柳乍含烟媚,兰芬灵濯,玉滢尘清,容色过人莫如此。
宋萱正听入神,突听侧边一个尖细声音说道,“大胆,你是何人!”
宋萱出神,一个少女坐弹箜篌忽地站起身,眸光带着责问锐利射来。她着浅杏衣裙,伸着修长的脖子,一张瓜子脸略显青涩。
宋萱站在所有人视线汇聚之处,“我......”
身后宫女及时赶来,“大人,宋女娘随乐清郡主初次进宫,非有意惊扰大人。”
众人听宫女说完眼里收起了敌意,杏衣少女上下打量宋萱一眼,再看向宫女,“既是乐清郡主相邀,何必鬼鬼祟祟,带她退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