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芮看看身边的秦梦,恭敬作揖点头自谦道:“养些花草以养性情!卑贱小人让公子见笑了!”
“诶!”胡亥诶的一声声调拉的很长以反对吴芮自谦之言,“人人皆需修身养性!这些花草打理的真好!”
胡亥蹲下身来,趴在一盆兰草上仔细嗅嗅了,大赞不已。
“越使可否送我些花草?”胡亥态度恭敬的询问越君使者吴芮。
吴芮首先看了看秦梦,秦梦点头同意,吴芮这才说道:“无有不可!”
胡亥欢喜招呼赵成前来,吩咐道:“仲父,将这些兰草,还有这几盆红花,让人搬下船去,直接送于少公主的太乙峰府邸!”
少公主那就是清儿,没想到胡亥和清儿的关系如此亲密,看到精致的东西,就想到了清儿。也难怪胡亥看上这些盆栽,这本来都是左清亲手养护的。看来母女连心,虽然相隔天涯,然而心有灵犀,就连喜好也一样。
胡亥走到案几之旁,随便翻捡了两卷竹简,这让吴芮神情惊惧。秦梦向他点点头,言外之意,让其放心,自己的私密物什,早就收拾了起来。
“越使去了那么的地方,除了那红红的果子,就没有什么其他稀罕物什?”胡亥回头笑语嬴盈的询问吴芮。
吴芮拱手,将大船失火之事改变了一番,当做理由解释给了胡亥。
“太可惜了!若是将音域的多产粮食移植到我华夏,岂不是民生之福?”胡亥惋惜喟叹道。
胡亥如此所言更是让秦梦觉得意外,没想到胡亥还会顾念百姓,这简直和史书所载相差天壤。
“那红红的果子还有吗?”胡亥关切的询问道。
吴芮蹙眉有些为难,这事他并不知晓。
秦梦不得不出言说道:“庖厨还有几个,只是不知庖厨老媪是否给吃了?”
胡亥无比惊骇的说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奇珍异果的?庖厨在哪里,请使者令我前往!”
吴芮有些慌,庖厨就在二层舱室,也不知上面的一堆老家伙是否躲了起来。
就在吴芮犯难时,二层传来了左清的声音:“庖厨还有几颗番茄,用不用老媪拿下来啊!”
胡亥连声应道:“不用麻烦老媪,小子亲往去取!”
吴芮苦笑不得,躬身一揖说道:“岂敢劳动王子大驾,贱仆这就上庖厨取来!”
吴芮离去,胡亥一脸善意的望着秦梦问道:“长者在船上司何职啊?”
秦梦想了向,看了看自己这份装扮大道:“老贼就是一介庖厨,那老媪就是老贼的婆姨!”
“哟,长者的关中腔调很正吗?不知者,还以为你是帝都人氏呢?“胡亥很会闲聊。
吴芮转身就从二楼下来,捧了一个箩筐,箩筐里面有几个鲜红的西红柿。
胡亥一见,欢喜不已,双手捧了一个,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喃喃说道:“真像一颗赤红的心!”
“此物在印第安大陆还有一名,名曰情人果!”秦梦随口说道。
谁曾想胡亥脸色绯红,望着吴芮说道:“这些果子可否都送于我?”
贵为皇帝最宠爱的王子,说出话来,如何会有人驳他的脸面?
胡亥有唤来赵成,小心翼翼的接过箩筐递给赵成,殷切嘱咐道:“你亲自将此物,送到少公子手上,路上不可有损伤差池!”
秦梦听了,临时怔愣在原地,自觉头顶冒着丝丝凉气。这是什么节奏?造孽啊!胡亥和清儿的关系俨然要想不伦之恋上发展啊!
胡亥将装有西红柿的箩筐交给了赵成之后,似乎完成了一件大事,神情松弛了下来,转而有看向了秦梦说道:“适才本公子只想着要你一人,既然你有婆姨,那我也不能让你们两人生生分离。请出你的婆姨,和本公子一块回府,做本王子的庖厨可好?”
秦梦闻听只觉耳目有些眩晕,如何也想不到,这般轻松就潜入进了威严帝国中枢之中。靠上胡亥这颗大树,见到秦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诶!多谢王子殿下赏识老仆,老仆一定竭尽全力侍奉主公!婆姨,下船,跟咱们新主公走!”秦梦兴奋的吆喝了一声。
胡亥此来就是为了奇珍异果而来,既然遂愿,也该下船离去了。就在胡亥一脚踏入吊筐时,在散去的人群之中,驶来一队人马,为首车驾站立之人,黑衣衮冕样貌高大威猛。
秦梦一眼看去,有些意外,不是旁人竟然是赵高这厮。
“殿下,出宫怎就不带郎中禁卫呢?陛下担心不已!”御者紧急勒马,车未停稳,赵高就冲了下来。
胡亥一脸歉意的拱手说道:“让高父挂心了,小子无碍!”
赵高这才平息了满脸焦急之色,挥手对着身后的一众威武甲士喝令道:“包围此船,所有人等不得随意下船,不管是谁,这是陛下的之诏!”
胡亥惊慌道:“高父这是何干?”
“适才殿下遭遇刺杀,此事怎能说算就算了,陛下得知情况,雷霆大怒,这令廷尉蒙公前来,要查出真凶!”赵高向帝都咸阳公方向的一拱手威武吼道。
果不其然,廷尉蒙毅的车驾随后而至,从车上下来,就指挥者身后的一众甲士,围上了越君的伏羲号大船。
秦梦深深吸了口气,拉了拉左清的衣袖,将头垂得更低了。
“不知如此干戈,本王子确实无碍!”胡亥愧疚的看了一眼吴芮说道:“此事和越使无关,尽可放心!”
赵高领着一群郎中禁卫就开始攀爬楼船,蒙毅也指挥身后的一众廷尉卒吏,各行其是,挨个查视从船上下来之人的身份。
不得已船主越君使者吴芮也被请了出来,楼船上的一众环球佳丽以及手牵孩子的异族妇人,底层的越人橹手也被勒令走出了船舱。
二公子高,六公子,将闾哥三,太史公胡毋敬,典客令冯毋择以及王闲,蒙嘉一众武将子弟也都规规矩矩的下船接受了廷尉卒吏的盘查问询。
船上除了胡亥的一众仆役,再无其他人了、
这时一名郎中禁卫,来到船边向下面的赵高禀告道:“楼船二层似乎有夹层藏人!”
秦梦闻听一震,不可能啊?为藏匿王翦他们,自己可是煞费苦心做的夹层,即便把船倒扣,也很难发现。如何就轻而易举被人发现了端倪。
“越君使者,你船上还有夹层?里面藏匿了什么人?还不快快让他们出来!”赵高一脸铁青威吓吴芮。
“有夹层?”吴芮自然不会承认,“待贱仆上去看个究竟!”
“慢!本令随你去!”赵高说着就一脚踏入了上船的吊筐。
“适才都是越君臣属出手搭救,小子才安然无恙,高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胡亥上来握住了赵高的手哀求道。
赵高威严说道:“既然来了就查个清楚,若是夹层有人,无涉行刺之事,自然无事!殿下不必心怀悲悯!”
秦梦心中忐忑,若是曾有过最坏的打算,若是暴露,王翦蒙武他们一群老将军集体上演失忆,可是面对赵高,恐怕就没有那般简单蒙混过关。
就在秦梦手心出汗想着对策时,一骑白马飞奔而来,老远就喊道:“中车府令,陛下召你回宫!”
秦梦一看来者乃是章邯心中大定。
赵高愣怔在船舷处,高呼道:“章子,陛下召我何事?”
“仆下不知,赵公见到陛下自会知晓!”章邯跳下马说道。
章邯急速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发现并未看到秦梦和左清这才安下了心。
赵高再次踏入吊篮,下到船下,来到廷尉蒙毅跟前指着大船说道:“发现船有夹层,陛下召我,还劳蒙公一看究竟!”
蒙毅根本就不正眼去看赵高,而是倨傲的翻了翻白眼,点了点头。
赵高走后,蒙毅询问章邯道:“如何你来了?陛下宽恕你了?可有降罪?”
章邯微笑,绷着嘴摇摇头,欢喜的凑近对蒙毅说:“陛下允我前往怀清台执戍!”
“那好啊!安稳过上一段,大婚之后你就可扬眉吐气了!”一脸正色的蒙毅试探问道:“陛下召中车府令何事?”
“事渋二十九年陛下博浪沙遇刺之事,具体小子也不清楚!”
“走,和我上船,查查越君的大船,看看越君这些年如何阔绰到了什么地步!”蒙毅面对一众王子,勋贵子弟还有太史令和典客令视而不见擦身而过。
上到甲板,蒙毅关切询问胡亥是否有恙。胡亥重申不要过多牵涉无关人等。蒙毅摇摇头说道:“殿下,千万不可心存妇人之仁,若是心肠不硬,就会失天下,沦落成周王子缭那样亡命天天涯的田地!”
秦梦听了,面脸黑线。
“殿下不必跟随,该回宫面见陛下了!”蒙毅提醒胡亥。
“我不忍越使因我之故,受到意外牵连之祸,我亲眼看着,心中才会放心!”胡亥低声说道。
胡亥并非不知善恶,至少懂得吏制中的黑暗。
“那就遂仆下来,仆下尽快将事情处置妥当,殿下就可安心回宫了!”蒙毅无奈说道。
一众人再次簇拥胡亥前往舱室过道,着章邯靠近吴芮询问秦梦下落。
吴芮未予理会,而是疾步上前跟在了蒙毅身后,章邯正在纳闷时,一个满脸皱纹黑痣的老丈和他并肩而行。章邯对视之下,心头一惊,恍然明白那双熟悉的眼神就是周王子。
秦梦和章邯落在人后之后,这才说道:“二楼有间隔层,藏有蒙毅他父,待会实在躲不可躲,你就让蒙毅一人进去!”
“喏!”章邯本能应声,突然品出了话的意思,惊得张大嘴:“蒙毅他父?”幸亏没有发出声来,否则就引来了蒙毅的注意。
章邯在船上待了三天,竟也不知二层舱室中存在了一群皇帝陛下找疯了都未能找到的老将军。
蒙毅跟随郎中禁卫,来到二层舱室,蒙毅不禁捂上了嘴巴,询问吴芮道:“这是什么味道,如此呛人!”
秦梦已经嗅到那种令人一闻就勾起自己身体烟瘾的二手烟的味道,这种味道,依旧源源不断的从夹层缝隙之中向外逸散。
秦梦扶额,气的肝都快炸了,这群老烟枪,就不能忍一会?
“这里面似有动静,不过仆下来之后,里面便没了动静!”郎中禁卫向蒙毅介绍情况。
“此处何用?”蒙毅询问吴芮。
“就是个置放杂物的夹道,船上有鼠,养有狸猫,应是狸猫溜进里面打闹!”吴芮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推挡板确是一个很窄很窄的家道。
蒙毅上前一步,又进一步敲了敲夹道之后的那层木质隔断。木头很瓷实,也无正面木墙并无缝隙。
就在蒙毅打消疑虑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屁声,很响很响的那种。
“里面人出来!”蒙毅厉声喝道。
吴芮恍然大悟说道:“对,这里面有个疯癫老丈,耳目皆瞎,仆下可怜他,这才收留上了船,绝不是刺客!”
“打开!”蒙毅呵斥吴芮道。
“蒙父,我看没有必要吧!殿下都说了,越君臣属立下了救驾大功!”章邯凑上来劝说道。
蒙毅将章邯拉到一边:“糊涂啊!你以为陛下让我前来搜查只为查找刺杀凶手,陛下也想借此机会,查查越君是否和周王子缭所有勾结?说不准,周王子就在这艘船上!”
章邯一怔,偷吸了两口凉气。
“来人,将此道墙壁砸开!”蒙毅愤怒命令下属道。
秦梦着急不已,王翦这群活宝,也已无处躲避,让人砸墙,自己不如主动一些,还能有所缓和。
这时秦梦上前,双臂展开,同时按住这面假墙上左右两端的隐蔽插销,这面墙陡然旋转。
蒙毅诧异的看了秦梦这个低眉顺眼的丑陋老丈一眼,欲要抬手招呼身后一众人属吏进去搜查,却被章邯压住手臂,低声耳语道:“蒙父咱俩先进一步,小子有话与你说!”
蒙毅觉得奇怪,他不明白章邯为何总是这般维护越君使者,回顾看了自己熟悉的属吏以及数位郎中禁卫,有些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