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挂空明。
黑魆魆的山林中,在月光映照下,数条汉子明暗不均的脸庞,同时出现了一个微张嘴巴圆瞪虎目的惊讶表情。
秦梦恍然意识到,食指插在美人口中,这一幕,确实不雅,于是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故作随意之态望着季家老大问道:“令弟,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季伯闻言立时从怔愣中醒过身来,抱拳恭敬说道:“曾受朱公恩泽,即便我兄弟几人全都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月光之下,季伯神情冷峻,大有视死如归之决心,秦梦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一凛,只凭直觉就相信这是一个说到做到的汉子,不由又怀念起早逝的朱家,怅然欲哭。
这种义薄云天的感动氛围并未维持太长时间,就被霍的站出来操着比老鸹叫声还难听的“老鸹”打破了。
“伯兄糊涂,切不敢和万千荆山绿林任侠为敌,咱们都是至亲兄弟,为一个外人搭上性命值得吗?咱们此来是为求财啊?伯兄把他交出去吧……”老鸹跺脚说道。
老鸹的喊声在山林中回荡,在不时从山巅棍落山谷的巨石轰隆声中,更显有气势。
黑脸汉子季伯似乎也被触动了,突然沉默不语。
早就被锤炼到了处事不惊水平的秦梦,淡然的注视季伯,静观他的表态。
不论风云多么变幻,目前自己绝无性命之忧,即便落入东胡王手中,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之舌,秦梦有信心忽悠东胡王不杀自己,至于坐牢,呵呵,人生在世,身在何处不是坐牢?只要心态好,大牢也是乐园。
季伯瞟了一眼秦梦,暴起揪住老鸹的衣襟,扔出好远,怒吼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我季布本来就已经有亏朱家恩公,若再恩负义滚,岂不遭受天谴!雍齿你他娘的真不是个男儿!老子恨不得掐碎你的卵!你走,咱们从此再无姑表之亲,两不相干……”
季布,雍齿,秦梦闻听这两个名字大惊不已,本能的抽出芈琳最终的食指,指着较远的老鸹问身前的季伯道:“什么,你叫季布,他叫雍齿,季布雍齿怎么会是表兄弟关系?”
秦梦出口便已觉不妥,自己所问,季伯怎会知原由?
季布和雍齿乃是《史记》中的两个人物,除了都和汉高帝刘邦有交集,字里行间并无记载两人表亲关系,也许是司马迁没有交代抑或是千金一诺的季布不齿和雍齿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攀扯上关系有意隐瞒了吧!
季伯有些诧异,立时平息的愤怒,不可思议的望着秦梦问道:“在下就是名叫季布,这厮就叫雍齿,朱公曾经向师公提及我俩的名字……”
果然季家老大名叫季布和这个老鸹名叫雍齿,秦梦内心震撼,未曾想到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在这里碰上了两位青史留名的人物。
面对季布的问题,秦梦无言以对时,雍齿翻身起来,不顾地上突兀的山石膝行向前,面脸委屈的说道:“伯兄……伯兄……我就如此一说,你看你脾气大呢?不就是死吗?一起死就一起死,人急了,我老鸹也不是孬种……”
得知两人姓名之后,秦梦对他们不由高看一眼,更觉雍齿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物。
这个时刻,正是表现为人义气之时,秦梦焉能错过,打了一个潇洒的下压噤声的动作,以不容拒绝的威严,慢条斯理大说道:“季家兄弟不用为难,万不得已,将我献出起便是!”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喊叫:“伯兄,伯兄,伯兄……”
季布雍齿等人立时站起身来,支着耳朵聆听。
“这是仲弟的喊声,难道他摆脱了其他人的尾随?在等等……”季布惊喜的说道,却举起手来,做了一个阻止回应的手势。
山野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季家老二的呼喊声渐行渐远。
“再不回应,老二就走远了,山大林深还有落石,一人独行,恐怕凶多吉少,咱们不能不顾手足之情!”地上察言观色的雍齿爬起来又贱贱的建议道。
“诶!我们在这儿……”此情此景,颇会深谙笼络人心之道的秦梦不假思索的双手拢成喇叭状,对着远处季家老二的喊声回应道。
季布感激的撇了秦梦一眼,似在抱怨的说道:“师公不该轻然应声!”
“哎?……季兄说什么呢?仲弟为我取水,焉能置之不理?快喊回来他,和我们回合!”秦梦拿着腔,把“哎”字拉的很长,豪迈的说道。
众人一通大喊过后,季仲应是听到,呼喊声渐近。
在沉默等待中,山林中便不断飞起一群群山鸟,很显然这不是一人所能制造出来的动静,季布蹙眉喊道:“不对,季仲应被人劫持!狗日的,没想到我这兄弟也是个软骨头!撤,快撤……”
季布背起芈琳,欲要拉着秦梦逃走时,山下传来一声呼叫:“山上可是葫芦冈的季伯?不用再奔,我乃南阳王家王陵,王家要得就是个信义,说话管用,答应你的千金之资,定会一金不少……”
仲弟并非骨头不硬,王陵乃是主家,既然遇上了主家,又得到了承诺,季布仲弟当然要通知兄长不必再跑,至于秦梦是朱家的恩师季布二弟并不知情。
季布听闻脸色释然。
王陵,这是一个比季布和雍齿更有名的人物。不过并未引起秦梦的惊讶,这时代称王的人不少,以王为氏的落魄子孙更多,“王陵”这样的名字如同后世的“王伟”,不仅都是宏大的意思,而且取的人多。
同名王陵者,实在太多,秦梦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只是问季布:“这就是你所言前来劫掳我的南阳王家?”
季布点头回答道:“此子不是一家之主,只是王家公的长子,他是奉其父之命,前来荆山召集的绿林兄弟,师公快走,路上咱们再详说……”
“哎呀,哎呀……”陷入昏迷中的芈琳趴在季布的虎背上轻声呻吟。
芈琳为救自己才受的重伤,还要承受路上的颠簸,秦梦良心不安,于是试探的说道:“这跑到何时是个头,季兄请把我交出去吧!”
“这是畜生所为!”季布虎着脸,吐了口吐沫,大怒说道:“咱们快走,落入王家手中,师公可就凶多吉少了!”
就在秦梦表达主张时,雍齿跳出来献计道:“要不如此,咱们分兵两路,伯兄护着王子先走,俺老鸹留在此地,等和王家公孙见了面,给他指一条相反的路,就说‘本来伯兄抓住了王子缭,可惜路上又让他跑了,伯兄去抓他去了’,此计可好?”
不错的主意,可是还是没有自己的主意好。
“既然诸位兄弟如此仗义,绿林之中鲜有认识我之人,我又是一身青衣奴仆装束,不如这样可好……”
秦梦还未说完,季布就要脱自己的衣服,让秦梦穿上,而且不住拍这胸脯赞誉道:“此计甚妙!我看成,反正我手下的兄弟,王家人并不知底细!”
“妙啥呀!俺是看出来了,王子就是个情种,他是不忍这妇人受颠簸之罪,才想出的这种主意!不说绿林豪侠相不相信王子缭逃跑未遂掉崖身死之事,就说季老二若是见到乔装后的王子,一嗓子叫出王子缭,怎么办?
即便老二会意伯兄眼色,可王家不是贪财之人,若知道这婆娘身份,到时会如何处置,伯兄知道?
他可是秦国王后,谁也不想正大光明和秦王为敌,王家没这个胆量,就是楚王也没这个胆量。若是事情走漏风声,王家势必遭受倾覆之祸!只要王家不傻,就要避祸将秦国王后杀人灭口,以除后患!”雍齿一脸得瑟之态的品评道。
被雍齿爽直之言揭了老底,秦梦有些尴尬,不过更对这个活宝高看一分,现在想来这个曾经背叛过刘邦的历史人物雍齿,在汹涌的政治洪流中,不仅保全了性命,还封了候,确实不简单。
面对雍齿的诘问,季布很是不以为意,呵斥说道:“滚开,没你的事,休在此胡言请师公接着说!”
秦梦看着虎头虎脑,面带稚嫩之色的雍齿,由衷的点头赞誉说道:“老鸹贤弟所虑极是,我们就该把计划谋划的风雨不透。季伯兄应先借机知会仲弟实情,这就可避免密谋败露,至于秦后的身份,自然不能掩饰,只有实话实说。杀人灭口只是一种情况,将秦王后奉若贵宾也未尝不可能?”
“奉若贵宾,此话怎讲?”心直口快的雍齿迫不急待的问道。
秦梦一身高深莫测之态说道:“王家既然是楚王后裔,必曾想过做些有益母国的举动,他若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若是救下楚王女公子,就会有恩于楚国!顺手做个人情,何苦非要杀人灭口,留下与楚国为敌的把柄呢?”
“救下王后,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暴露了今夜之事?南阳王家有这么傻吗?再说王家虽是王族后裔,可早就攀不上楚王的高枝了,想要进谏楚王都进不去郢都的城门!他自不会落个让天下绿林耻笑的把柄!”雍齿自负的嘲笑秦梦道。
“老鸹放肆!对尊者就不能恭敬谦虚?”一旁的季布训斥完雍齿,再去看秦梦,大概他也想知道秦梦的解释。
秦梦很想捋捋胡子,可惜嘴巴上的毛不长,只得仰头淡然说道:“不错,绿林是绿林,官府是官府,表面水火不容,但若是有人牵个线,他们未必不能相容……”
秦梦一番话讲完,雍齿彻底心服口服不再言语,季布围拢诸位本家兄弟,一二再三的交待把严口风,亲自下山,点上火把迎接南阳大豪。
季布领着王陵出现在跟前时,秦梦刚刚为芈琳处理好伤口。
王陵一身黑衣,头裹黑巾,膀大腰圆,眼神坚毅,有英武气,看不出来具体年龄。
秦梦未见季仲跟随,知道季布把事情交代过了,于是心中大定,站在季布的兄弟之中,和他们一同向王陵见礼。
王陵愁眉苦脸,探下身来,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芈琳,确定芈琳昏迷,这才直起身来无限无奈说道:“可惜了可惜了!万金之资没有了!”
“不是千金之资吗?”秦梦身后的雍齿不合适的插了一句质疑道。
王陵知晓说错了话,只看了雍齿一眼,并无解释。
“无礼,老鸹住嘴!”王陵身后的季布狠瞪雍齿一眼训斥道。
王陵蹙眉,又绕着王后芈琳躺着的青石走了两圈,陡然停住,质问季布道:“王子缭在何处坠崖,又没有生还的可能?”
季布茫然摇头,小心翼翼将王陵拉到一处悬崖绝地处,指着黑幽幽不见底的深谷说道:此地就是王子缭坠落处!
“唉!”王陵一声叹息,秦梦在老远都听到了。
“天亮务必要见尸!”王陵三声叹息后说道。
雍齿用手指戳了秦梦一下笑道:“快轮到你了,你出的主意千万不要露馅啊!”
秦梦很感激雍齿的提醒,说实话,事到临头,还别说还真有些压力。
“你的人马之中还真藏龙卧虎,那子何在?兄弟我要看看!”王陵和季布交谈着,便又向秦梦走了过来。
王陵来到秦梦跟前,季布呵斥道:“屈婴,还不出来见过伯主?”
秦梦闻听伯主一语,不由又想起了朱家。伯通霸,称王家为伯主,仅是江湖绿林之中的抬举之言,以前朱家就被人恭维臣做伯主。
“又非诸侯,不敢当伯主,我王家只是南阳小有名气,为人公允,受人抬举,称我我陵伯兄就可!”王陵谦虚的说道。
秦梦穿着季布沾满芈琳血污的黑衣,大步出列,尽量刻画不羁粗犷之态,来到王陵跟前,将手中木质的矛戟狠狠戳在地上,嚣张的叫道:“你就是荆山绿林伯主啊!幸会,幸会!”
王陵被秦梦的大胆表演吓了一跳,看到秦梦高拱手,这才朗声大笑,拍拍秦梦的肩头对季布赞誉道:“鄂君的家臣果然气度不凡,卓然凌人,兄弟自惭形秽啊!”
秦梦敢如此夸张的表演,并非想当然,而是之前见过太多拥有江湖气息的汉子,先前不适应,慢慢也就明白了,生活所迫之下,底层百姓形态各异,若是还是一副文绉绉的书生气,那才会在王陵面前露破绽。
身后的雍齿,笑的前仰后翻,叽里咕噜说道:“这绿林伯主厮还有些眼力,人家可是周王子,气质能不雍容!”
“哪里?他怎能和兄长相比,不过鲁莽匹夫而已!”季布谄媚的奉承道,随即趁着王陵不注意用眼神剜了雍齿一眼,提醒他嘴不住门。
“嗯?……!此乃楚室贵人,岂能菲薄!”一副好相貌的王陵,佯装不悦,训斥季布,转而面相秦梦,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屈兄真是出自三闾大夫屈家?”
“怎得?你不信,三闾大夫屈平曾教我主母吟诵楚辞,若是不信,我给你吟诵一章?”秦梦尽量颟顸顽皮的大呼大叫道。
“是吗?正巧,鄙人也颇喜刚烈不屈三闾大夫之辞,来,你吟诵一章,我听听!”王陵哭笑不得说道。
秦梦不由想起了昨夜芈琳吟唱的《九歌》中的《湘君》一篇,于是拿腔作势,清了清嗓子,面对高山明月高诵道: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山林之中有回音,这就显出了秦梦这一嗓子的气势,直至余音散尽,秦梦依旧是保持着梗着脖子的姿势。
雍齿不耐烦的催促道:“快接着唱啊!”
秦梦嚣张的回应道:“老鸹闭嘴!”
秦梦一声吼,吧老鸹吓了一趔趄。秦梦没事人的摇摇脑袋,伴随着骨节的咯咯响,深呼吸,清嗓过后,再次面对高山明月高声朗诵道:“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认真在听的王陵有些失望,看了看季布,季布板着脸训斥秦梦道:“屈婴,快些唱!别让伯主等急了!”
秦梦气呼呼的一甩袖子吼道:“不唱了,老鸹这厮搅和的我把辞忘了!”
“拉到吧!你这厮就会这两句,俺听你唱了三年,也就这两句!”老鸹乜斜着眼讥笑秦梦道。
“又揭我底,信不信回山,俺睡你婆娘!”秦梦跳到雍齿身前,伸脚就欲踢去。
“你睡我老婆,我睡你老娘!”
雍齿还真是个好搭档,竟和秦梦配合的合拍合节。
“放肆!伯主跟前,还这般厮闹,你娘的,都想找死吗?”季布怒放冲冠大喝一声震慑住了秦梦和雍城之间的打闹,黑夜之下的山林一时静寂了下来。
谁曾想天地之中一个微弱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明显是个女音,低低,颤抖,婉转而又悲伤。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巧的离奇,竟是自己所吟诵《湘君》接下来的两句,秦梦觉得这个曲调,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不错,就是这两句: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秦梦大惊,王陵大惊,众人闻听皆变色。
王陵握剑不由颤声说道:“莫非湘夫人真得现身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了?”
秦梦寻声看去,不由惊出一声冷汗,只见芈琳晃晃悠悠坐起,失魂落魄的哼唱着《九歌湘君》。若是她朝自己高呼一声,自己也就暴露了,秦梦心急,下意识之中一个箭步疾奔到芈琳所在的大青石处,揽住了芈琳的肩头,秦梦很想问一声:“王后你醒了?”
可是秦梦瞬间就意识到已经出戏了,若是自己身份暴露,芈琳必死无疑,自己也要遭受折磨,即便不死,割舌,断脚断手那是跑不了。
秦梦悔恨举动鲁莽的同时,脑中迅速寻找补救之策。面对面观察芈琳这才发现她并未睁眼,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湘君》的诗词,显然神志不清,此时芈琳似乎没有了劲,身子向后躺去,秦梦顺势将她放倒在青石上。王陵适才所言如在耳边萦绕,电光石火之间,秦梦立时心头有了计较,突然放声大哭道:“祖母啊?真的是你?是你!果然是你,孩儿想煞你了!你此来现身是来教我九歌?”
秦梦自问自答,场面被他演绎的很热闹,一边的季布都不由一凛,随同目瞪口呆的王陵凑了上来。
也不知怎得,秦梦觉得一时之间脑袋极其灵光,昨夜听了芈琳吟诵数遍的《湘君》不由都记起来了。
随着王陵靠近,秦梦干脆吟诵起整篇《湘君》来,语速极快,似乎是在照本朗诵,加之秦梦似哭似诉的表演,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面对秦梦的癫狂以及嘴中喷吐出来的吐沫,配上山风呜咽声,山间滚石轰隆声,一时气氛极其诡异。
“鬼魂附身了!”一旁的雍齿拿捏精准的伏拜在地,大声呼喊,引得众人无不肃然跟着跪拜。
秦梦癫狂的摇头,还要哑着嗓子装幽怨,真的唱累了,嘴里也制造不出白沫了,只得旧计重施,眼睛一翻,白眼珠多,黑眼珠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婴啊!怎么了?山鬼把你带走了吗?快醒醒!你娘,欠揍的山鬼!老子抽死你!”雍齿一把拔下木矛,攥在手上没轻没重的便向秦梦背上抽去。
“别打了!别打了,我走!”秦梦激灵灵跳起,躲避雍齿的木矛柄。
“对啦!你就该从我婴弟身上速速离去!走,快走……”雍齿煞有介事的喊道。
秦梦也真真的佩服雍齿的演技,这种附身附体的事,秦梦自从穿越后也见的多了,对里面流程了如指掌,配合着雍齿的急吼,秦梦微弱的喊了一声:我走,随即就两腿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王陵抢步上来,探探秦梦鼻息高兴的说道:“此子,还有命!”同时招呼季布喊道:“快掐人中,追回他的魂魄!”
季布也是实在人,他的大拇指甲如同刀刃一般,掐入人中,大门牙都差一点被他摁掉。
秦梦还得装作悠悠醒转的模样,忍着痛,长舒一口气,迷茫四顾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王陵如同一个老友般,拍拍秦梦肩膀说道:“婴啊!你真是命大,山鬼附身差点把你魂魄吸走!快些起来,吐吐吐沫,跺跺脚,召回你的阳元吧!”
王陵这番好意,无疑表明,适才荒唐的表演,他信了。
秦梦踏实的喘了口气,这下彻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