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岁聿这位候选人员替补上位。
那日他们也是进入到了天枢殿,可没有这次走运,并没有进入青铜门,活死人的谈秋客启动了天枢殿机关,同行的二长老为护他们死在机关之下,萧云暮和北唐岁文也在谈秋客手下重伤濒死。
虽然最后他带着萧云暮和北唐岁文在谈秋客手中活下来,可他也伤得奄奄一息。
他记得最后是萧云山找来了天枢殿,他记得萧云山紧锁着眉头,抱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喂着各种珍稀的药物,他记得萧云山喂药的手抖得厉害,怎么都喂不进去。
他记得那一日,萧云山毫不犹豫低头用嘴一口一口给他喂着药,可无论喂什么灵丹妙药,除了能吊着他一口气,什么也做不了。
他记得,那日的最后,萧云山目光决绝,亲手废除了所修习的《忘情道》,强行激发先天灵体特性,以全身修为为辅,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先天灵体反哺,又加之萧云山的全身修为,使得他不仅摆脱生死危机,伤势也尽数恢复。
可是这件事真的太过虚幻,岁聿伤好醒来时,根本不敢相信那模糊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
这让他如何去相信呢?
如何能去相信那位高高在上,骄傲自矜的九公子,竟会对他最看不过眼的人做到那种地步。
“萧九……蓬莱回来后,离开玉门之前,我去找过你的,可谁都不知道你去哪了。”
他记得,那日迷迷糊糊分别之前,萧云山再三叮嘱过他,让他回去后记得去寻他。
从蓬莱苏醒,伤势痊愈,修为不减反增,岁聿不是没有怀疑过,回玉门后,他去找过萧云山,想求个真相,可他根本见不到萧云山人。
后来又发生一系列的事,他不得不暂时将那件事放下,不曾想与浑天洞的交易中,竟是使那段记忆缺失。
于是,这件事一放便是放了将近三百年,直到萧云山亲自找上门来,才被重新提起。
“……岁岁”
“嗯~?!”
回忆被怀中人传来的嘤咛声打断,岁聿下意识应了一声,回过神后他惊诧看向紧紧抱着他的萧云山。
刚刚那充满缱绻的亲昵呼唤是萧云山发出的!?
耳根迅速红了起来,心中满是欢喜之色的岁聿没发现,他唇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此刻的岁聿满脑子都是:
萧九叫我岁岁诶,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听得我耳朵都怀孕了。
萧九身上好香,好想吧唧一口,可偷偷亲他,他会不会生气,但是他刚才都亲我了。
萧九的腰好细好软,好想捏捏,可是不敢,万一他打我怎么办。
……
谁情窦初开时,没有喜欢上过那时眼中那个最为耀眼的少年呢。
萧云山从小便是夫子先生们口中的优秀学生,是楷模榜样,他德学兼备,修为不凡,是他们那一辈中仅次于尹怀恩的弟子。
萧云山并非是萧氏直系血亲,他没有任何后盾,但凭着自身努力,赢得各种重视,被人尊称为——萧九公子。
萧家有郎十一位,各个不同,各个不凡。
可最具传奇性的唯有萧九,喜欢他的人有多少,讨厌他的人就有多少,或者说,是对他又爱又恨。
萧云山虽然相貌不及萧家其他公子,但奈何身上的光环太大,多重滤镜加持下,对他芳心暗许的不知多少,而岁聿恰好是其中一个。
那样一个和他亲亲姐夫一般耀眼的少年,怎会忍住对他不心动呢,虽然那人没有亲亲姐夫那么好看,但是也不差不是。
少不更事,不懂何为心动,只记得那时只要那人出现,眼中便再放不下其他人。
初见乍欢喜,再见亦怦然。
那份欢喜,岁聿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深深埋在心里,没让任何人发现。
可萧云山那极臭的脾气也劝退所有想靠近他的人,恰巧,岁聿也是其中一个。
后来,岁聿对萧云山是怎么由喜欢转化为厌恶、不对付的呢。
或许是萧云山越加的傲娇、目空无人,待人常以不屑嘲讽之情,又或许是偶然一次不同意见的争论,再或者是心中对萧云山美化得太过,当真正接触时,难以容忍他的缺点。
真正原因为何,岁聿也已记不起。
可岁聿记得,每当那人出现,他的心绪还是会为之所动,哪怕刻意避开,他也还是会下意识去关注那人。
或许一开始的心动只是单纯的慕强情结,可后来的在意是为什么呢?
是放不下,还是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北唐岁聿,你还是喜欢他吗?若非如此,刚刚他让你走,为何不走,真就只是愧疚?’
岁聿不禁自问,他想他还是喜欢的,求而不得的不怎么完美的白月光,怎会那么轻易就能放下呢。
以前没有机会,那现在呢?
现在不正是个很好的机会。
‘北唐岁聿,而今你身上已无重担,既然喜欢,何不借着彼此机会去追求呢,若仍旧求不得,也不留下遗憾不是。’
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岁聿轻嗅着怀中人身上那透着冷寂的花香,先前的不安逐渐散去。
深吸一口气,岁聿鼓住勇气说出了心中话。
“萧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怕他再不说,好不容易攒下的勇气就没了,今日过后可能他就再没勇气说出口。
话落,似是害怕萧云山误会自己这是因为愧疚而被迫做出的选择,岁聿又连忙解释道:
“萧云山,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不是因为其他什么。”
岁聿曾一直幻想,他想过他若有一日告白,定是充满诗情画意,却没想到,竟是当下心急话都说不出的模样。
话音的落下,岁聿耳根红得滴血,脸颊更是烫得要命。
心里话的道出,抽走了岁聿所有力气,抱着萧云山的他坐立难安。
岁聿想过萧云山很多反应,想过对方会恶言讽刺拒绝他,想过他会白他一眼冷笑离开,却唯独没想过萧云山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萧云山身体虽然难受得紧,但意识是清醒的,听清岁聿的话,他身体蓦地僵住。
忽地抬头对上岁聿认真的眸子,怔愣一瞬,心脏似是忘记了跳动,他偏头躲开那炽热的视线,平淡应了一声。
“放……放我下来。”
松开环住岁聿脖颈的手,萧云山想起身,不曾想岁聿抱得太紧,他又跌回了岁聿怀中,眸中出现了一抹慌乱。
他扶住岁聿肩膀,稳住身形,强装得镇定,“北唐岁聿,快松手!”
岁聿却是露出得逞的笑容,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了,“不放,你刚可是答应我了,我亲爱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萧云山面上的平静再也装不下去了,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北唐岁聿,你瞎胡说什么呢!”
岁聿也不知羞,反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都表明心迹了,依照萧氏一族的规矩,你我定是要成亲的,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未婚夫~”
“你、你不知羞!”被摆了一道萧云山气极。
闻言,岁聿瞬间变脸,嘴角一撇,低头垂眸,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是你说要我辅助你修行双修之法的,你这是打算吃干抹净就跑,连个名分都不给我!”
“萧九,你无赖!你个负心汉!”
一脸懵逼的萧云山:“……”不是,我怎么就成无赖、负心汉了?!
萧云山无奈扶额,“是我的错,我没说清楚,我需要你辅助,只是让你待在我旁边安静待着,没让你做什么其他的事!”
他是想摆脱困境,但是没有无耻到去逼迫一个心中有喜欢的人,和他做那种事。
这个傻子,想什么呢,双修又不一定非要行雨水之欢不可。
岁聿仍旧是个委屈模样,修长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据理力争道:“那你刚刚还亲我了!”
“咳”,望着岁聿唇角粘上的血迹,萧云山轻咳一声,“不都让你走了吗,不走就算了,还凑上来,你不吃亏谁吃亏。”
简单两个字那就是——活该。
“那不行,你得补偿我,堂堂萧九公子,怎的还耍无赖了?”岁聿不依不饶。
“那你想怎样?”
萧云山无奈,强烈疲惫感袭来,他好累,好想睡一觉,不想再和岁聿扯皮下去,便就随意应着。
“唔——!”
萧云山想过岁聿会提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却没想到了,岁聿竟是直接吻了上来。
他们本就贴得近,他压根躲不开。
错愕一瞬,萧云山回神便朝后退,可岁聿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抵住他的后脑勺,让他使不上力气,也退无可退。
‘罢了,躲不过,那便受着吧,这个傻子,到底在想什么?是被异香晃了心神?’
挣脱不了,萧云山也懒得浪费力气,猜不透岁聿的心思,只当岁聿是被他身上的那股花香迷了心,任岁聿抱着啃。
气息交缠,愈演愈烈,令人忍不住遐想的喘息声穿透了整个内殿。
“傻子,够了,别闹了。”
趁着换气的空隙,萧云山连忙将手臂挡在两人中间,大口喘着气,心想着眼前这货是不是想让他憋气憋死。
岁聿眼尾微红,染上了情欲的星眸带着几分笑意,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听话松开了对萧云山的钳制。
没了束缚,萧云山赶忙起身,也不知是不是跪坐得太久,脚下绵软无力,他根本站不起来。
最后还是岁聿手扶着他的腰,作为支撑点,将他扶了起来。
“噗嗤~”,岁聿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便收到了萧云山的一记白眼。
“你还笑,我这样还不是你弄的!”
萧云山话音刚落,便觉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陡然用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突然的动作,他下意识抓紧岁聿。
被岁聿拦腰抱在怀里,听着岁聿胸膛有力的心跳声,萧云山不禁老脸一红,有些慌乱。
他微怒道:“北唐岁聿,你干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岁聿不为所动,反而抱得更紧了,免得萧云山挣扎摔下来,他唇角含笑,柔声道:
“是我不好,令九公子受累了,我的错,我自然得担起来。”
“萧九,到了我的地盘,安心睡一觉吧,有我在呢,你很安全的。”
“胡言乱语,我萧九何曾惧怕过什么!”
萧云山气哼哼反驳着,但到底没再挣扎着要下来,任岁聿抱着往内殿外走去。
被岁聿这般抱着走了许久,萧云山紧绷着的弦逐渐松了下来,强烈的困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却仍旧强打着精神。
自打《忘情道》破戒,身上能引发人私欲的花香就无法掩盖,自那以后,萧云山纵使再累再困,也只会闭目养神片刻,睡觉一词,他想都不敢想。
“萧九,睡吧,我在呢,信我。”
岁聿声音的传来,令萧云山昏沉的大脑顿时清明一片,他没应,却是反问道:“你拿什么让我信你?”
岁聿脚步顿住,低头便对上萧云山那不屑的目光,这样的目光太过刺眼,令人不适。
可这才是萧云山,从来就不好说话,只看事实结果的萧九公子。
岁聿唇角微扬,格外认真回道:“就凭当年你不顾后果也要救我,就凭你会来这里寻我,就凭……萧云山,你一直都信我的。”
“呵~”,萧云山冷嗤,没有应答,但却将头靠在岁聿肩上,垂下眼帘,气息逐渐平稳。
望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岁聿的步子慢了下来,行走时尽量保持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幅度,似是害怕吵醒怀中人。
去寝殿的路上一定会经过寒室,岁聿便在那里见到了,突然不见人影的江寒衣和邬沁。
三人目光碰撞上,皆是愣了一下,其中就数邬沁反应最大。
邬沁先是看了看岁聿,然后又看了看岁聿怀中的萧云山,目瞪口呆,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邬沁指了指两人,张了张口,当即要问出心中惊诧、疑惑,却被江寒衣一把拉到旁边去了。
江寒衣:“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邬沁:“……”我不小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