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岁聿怀疑的江寒衣表示:这不关我事,我都自身难保呢!
江寒衣也是纳闷了,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长廊石柱上的凶兽图腾一眼,慢了慕容楚衣一步,等他回神时,身边除了也在发呆的楚南城,就是拿剑砍人的阿雪姑娘。
来不及弄清楚阿雪姑娘为什么失控发疯,他拉过楚南城就赶紧跑。
废话,再不跑,依照阿雪姑娘那个架势,他们非得被砍成肉泥不可。
继慕容楚衣之后,第二拨来到青铜门前的人便是江寒衣和楚南城。
“没路了!”
在青铜门前停下,江寒衣和楚南城气喘吁吁,身上都挂了不同程度的彩。
江寒衣仔细检查过青铜门,可怎么也找不到打开的机关,青铜门就像一扇实体的墙。
眼看面前没路了,江寒衣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楚南城看着青铜门,眉头紧锁,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江寒衣身上,面带犹豫。
“……我知道打开的方法,只是……”
闻言,江寒衣有过一瞬震惊,不过旋即恢复正常,再看楚南城面上的犹豫和欲言又止,便知打开青铜门的方法并不简单。
他问:“要我做什么?”
见此,楚南城也没再扭捏,直接划破了左手手心,鲜红的血珠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楚南城看向江寒衣,“把手给我。”
江寒衣也没犹豫,照着楚南城的模样,划破了右手,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但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二人十指相扣,血液相融合,楚南城垂眸,口中默念着江寒衣听不懂的咒文。
血并没有滴落在地,反而逆行悬浮在空中,飘在他们周身。
随着血液的流逝,江寒衣面色有些发白,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被割破的手心格外疼,仿佛被撒了盐水后又被虫蚁啃食一般。
随着楚南城念咒声落,悬浮在空中的血珠,全部飞进了青铜门上獓狠血红色的眼睛里。
待血珠全部被吞噬,獓狠的眼睛散发出诡异的红光,眼前的青铜门好似没了初见时那般厚重。
楚南城见此,唇角微微上扬,拉着江寒衣便直接穿过了青铜门。
而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一道饱含杀气的剑斩便打在了青铜门之上,剑斩威力之大,将除了青铜门外的石柱墙壁砍出三尺深的剑痕,残留的剑气所过之处留下了斑驳痕迹。
浮尘散去,青铜门外红衣人影已不见踪影,其所留下的惨烈痕迹也消失不见,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青铜门恍若是隔绝两个世界的界线,门内是陵墓,门外是天枢殿。
逃过一劫的江寒衣和楚南城此时身处陵墓甬道之中,甬道中亮着一排明明灭灭的石油灯。
江寒衣背靠墙壁,低头,垂下眼帘,躬着的身体微微颤抖,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松……松手!”江寒衣说话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以及疲倦。
他算是知道刚刚楚南城为什么那么犹豫了,原来打开青铜门需要的不止精血,还会耗费大量气血和精气。
楚南城自是知晓江寒衣如此虚弱的原因,但并没有依江寒衣所言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用力搂住了江寒衣的腰。
二人之间的距离因楚南城此举而更近了几分,彼此的气息充斥在鼻尖。
感受到自己腰间的力度,江寒衣猛地抬头,温柔和煦的面容上出现了愠怒之色,空出来的左手去推楚南城,可是虚弱的他,根本扒拉不动楚南城。
“楚南城!你……你给我松开!”
二人视线对上,江寒衣向来柔情的眸子此时布满了红血丝,楚南城静静看着他,喉结滚动,眸中晦暗不明。
许是楚南城目光太过炽热,江寒衣即使再恼怒,还是心生不安地转头,躲开了对方视线。
可蓦地,鼻尖萦绕着身前之人更浓郁的气息,而后,江寒衣便觉唇上一片冰凉柔软。
江寒衣面露错愕之色,在回神之际,便感到口中多了似是药丸的东西,口中是浓郁的草药香,他想吐出去,可因着楚南城的吻,他吐不了只得咽下。
见江寒衣吃了药,楚南城便结束了这个吻,可依旧没有放开江寒衣,他低头垂眸,将脑袋靠在江寒衣颈间。
他紧紧拥抱着江寒衣,像是怕一松手,对方就消失了一般。
腰间的力道越加重了,江寒衣挣脱不了楚南城的束缚,只能任由对方亲近。
“那南城便在此祝愿先生,花烛高照结良缘,琴瑟和鸣度华年。”
少年曾经祝福的话语恍若还在耳边,于此同时,江夜雪死前的模样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江寒衣眼眶越加红了,升起了一层朦胧水雾,一直被压抑,被刻意遗忘的情绪此时再也控制不住。
清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颈间一片冰凉,楚南城终于发现了问题,他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江寒衣满脸的泪痕。
那个向来温柔和煦,笑如春风暖阳,永远处于安慰他人的寒衣庄主竟是哭了。
寒衣庄主相貌并不出众,是丢进人堆里也不易被关注的,相对于慕容楚衣的清冷矜贵,楚南城的少年朝气,邬沁的邪魅,他真的太过于普通了,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温柔和煦。
可当那个最爱笑,最温柔的人落泪,那便可以刺痛每一个人的眼,让人心生探究,到底是什么能够伤害到内心那般强大的人。
“寒……寒衣,你、你别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怕你不吃药,我只是想……最后抱抱你。”
楚南城赶忙解释着,只是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妖冶容颜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心口莫名地抽痛起来,他连忙松开了禁锢江寒衣的手。
没了束缚,江寒衣背靠墙壁坐在地上,他侧过脸去,躲开楚南城的视线,将头埋进了臂弯,似是想将自己藏起来。
楚南城想安抚江寒衣的,可抬起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他怕江寒衣更加排斥他,恨他。
寂静昏暗的空间中,压抑的啜泣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鬼泣嘤嘤,显得此地阴森恐怖。
“寒衣……先生”
楚南城轻声唤着江寒衣的名字,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打我消气吧,别这样,别这样……”
他一遍又一遍道着歉,小心翼翼用手扯着江寒衣的衣角,希望对方能理一下自己,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高傲的狸猫在寻求主人的原谅。
江寒衣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明亮充满柔情的眸子此时被痛苦填满,红血丝布满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挂在羽睫之上,欲落不落,下唇被咬破不断流着血。
江寒衣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楚南城的脸,他动作格外温柔,可眼中却是滔天恨意以及痛苦。
“寒衣?”
看着眼前之人反常的行为,楚南城心中警铃大作,他能感觉现在的江寒衣很危险。
“为什么?”江寒衣手中渐渐用力,音色极其沙哑,“为什么对他下手?”
闻言,楚南城身形一滞,他该知晓的,在仙舟上江寒衣救走江夜雪时,他就该知道他们会变成这样的,可他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久。
天枢殿外再见,他见江寒衣那般安静,他还天真以为江寒衣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江夜雪并未出事。
江寒衣手中力道更重了,楚南城白皙的脸颊上已然出现了红痕,可楚南城却没有反抗。
悬挂在眼睫上的清泪落下,砸在了楚南城手背上,江寒衣眼中的痛苦越加汹涌了。
“为什么!?”江寒衣再次问到,神色癫狂,“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将阿雪劝下的,明明,明明只要过了昨日,他就能好好活着!”
眼底的阴鸷再也藏不住,江寒衣一把掐住楚南城的脖子,他笑了,可泪水还是不断往下落。
“南城啊南城,寒绯岛相处一载,这个世上,除了阿雪,我最信任之人便是你啊,那日你是如何应我的,你说会替我护好他的!”
“我允了你一诺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皆会拼尽全力相助的。
你若是想进蓬莱,可以直接与我说,为什么要挟持阿雪,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你若提,我断不会拒绝的!”
江寒衣手不觉加重了力道,却始终没有下死手,他嘶吼质问:“楚南城,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算计我!?”
“阿雪他明明马上就能摆脱一切,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了,他明明都答应我了,会放下过去,会好好活着的,他答应了的……”
话到最后,江寒衣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他掐着楚南城的手也松开了。
楚南城虽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可江寒衣知道,莫说杀掉楚南城,就说打伤他,如今的自己也做不到。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南城终于开口了,却也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用力将身前的楚南城推开,江寒衣手扶着墙壁起身,沿着尸油灯朝甬道深处走去。
“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