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忽然走过一道熟悉的白影,慕容楚衣蓦地停下,回头追寻那道白影。
一头白发在发丝全是黑色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所以只一眼慕容楚衣便找到了那个人,没有犹豫他便跟了上去。
两人的距离明明没多远,可他就是追不上去,只能远远跟着那个白发人。
最终,白发人在一间名为来喜的客栈前停下了。
慕容楚衣也停下了,他看着那间客栈,是江夜雪被抓的那间客栈,心中不解,为何江夜雪还要如此明张目胆的回来。
而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白发人似有所感,他回头,缚了黑绸的眼“看”向自己身后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人。
“道友一直跟在下,可是有事?”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虽然也是白发,虽然目缚黑绸面目柔和,可却不是那个温润如玉却眉目无情的人。
慕容楚衣微怔,随即摇头道:“无事,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他怎地忘了,那个人早已不能正常行走。
尹白纯笑着摆了摆手,“无碍,想来此人对道友意义非凡,不然也不至于迟迟不肯上前确认,只是结果还是让道友失望了,在下并非道友故人。”
是的,慕容楚衣有很多机会可以上前去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江夜雪的,可是他一直没有,是不敢,还是犹豫,无人得知。
对于尹白纯的话,慕容楚衣没有回答,告辞道:“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告辞。”
话落,慕容楚衣转身便离开了。
尹白纯怀抱着佩剑,歪歪头看向慕容楚衣的背影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岳家慕容楚衣,天下第一炼器师,死而复生,嗯嗯~,果然不是普通人。”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尹白纯蓦地一笑,“小邬沁招惹的人呐,啧啧啧,果然都不是好惹的,真令人头疼啊。”
午夜时分,陋巷孤楼。
“嘎吱”一声,是腐朽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在月光的照耀下,来人的影子照映在破烂的积满灰尘的屋子中,影子被拉长,在间杂乱被黑暗笼罩的屋子中他仿佛是前来索命的修罗。
江夜雪身着玄色斗篷,整张脸隐于黑暗中,他就那样站在屋子门口,没有进去,冷冽的目光扫过屋子中的一切,原本在“江夜雪”死后被人哄抢一空的店铺竟让他看出一种内藏宝物的感觉。
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了,留下的不过是那一段段痛苦的记忆罢了。
迷你小老头再次出现在江夜雪肩头,“你不是心心念念那么久了,怎的来了就站着不进去?”
没有理会老头,江夜雪死死盯着眼前的屋子,脑海里不知想起来了什么,紧抿着唇,斗篷下的手止不住的发抖,那双赤眸竟变得血红起来。
老头像是刚发现江夜雪不对劲,难得消停下来,安静在一旁待着用手画圈圈。
江夜雪沉浸在他眼前的世界中。
繁华街市中不合群的小屋,小屋中那个拄着拐杖艰难行走收拾屋子的少年,温润如玉的他在这吵闹的街道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少年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清隽的面容上是发自内心的笑意,看得出来他挺满意现在这种生活的。
这是第一段记忆。
眼前景色一转,映入眼帘的是六七个岳家旁系子弟堵在那间屋子前,各个手中拿着棍棒,各个趾高气昂,各个用鼻孔看人,各个对少年恶语相向。
与那些气势汹汹的人相比,青衣少年显得弱小可欺。
看着眼前这些人,青衣少年眉头紧锁,“你们想做什么?!”
领头的旁系子弟冷笑,没有回答青衣少年,只是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而后给身后的小弟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人那些棍棒肆无忌惮地砸毁着小屋中的一切。
少年刚做好的机关,新买的材料,他耗费了数个日夜的心血在朝夕之间皆被毁坏。
少年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一切,他没有阻止,只是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也不知疼痛。
那群人走了,留下了几句话,“岳夜雪,就你这个贱种,也配在重华待着,呵——”
一地残骸中,少年一袭青衣显得格格不入,指间流出的鲜血将青衣染红,黑夜逐渐将他笼罩。
这是第二段记忆,这是重复多次发生的,具体到底发生了多少次,江夜雪不记得了,那间本就不算牢固的小屋变得更加破烂,也多了很多补丁,他本就被黑魔折磨的身体也越来越弱。
第三段记忆在青衣少年不断咳嗽中悄然而至的。
“安少,我们当真要把那个人送去落梅别苑,他再怎么说也是岳家人——”
跟班话还没说完,回应他的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出手的便是那个之前领头欺辱青衣少年的人。
岳安一脸狠厉,眼中尽是阴毒,“岳家人?他岳夜雪不过是一个戏子贱人所出,他的存在就是岳家的耻辱!这个贱种居然还敢脱离岳家,他不就是想找死吗!”
话音未落,他们又一次到了小屋前,轻车熟路踹开那道门,屋中的少年对此似是早已习以为常继续手中的工作连头也没抬。
少年以为他们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毁坏他屋中的东西,再不济自己挨点伤就行,可他没想到这些人这次的目标只是他。
岳安大摇大摆神气十足走到少年身前,尖酸刻薄的笑令人忍不住作呕,“岳夜雪,一直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本少爷大发善心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闻言,少年手一顿,心中陡然升起几分不安,长而翘的羽睫颤了一下,他没有抬头,薄唇轻启,嗓音清冷淡漠,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去”。
被拒绝岳安没有怒,反而大声笑起来,本就不大的屋子站七八个壮汉就显得格外拥挤了,没有人说话,这边显得岳安的声音特别大。
岳安笑够了,目色蓦地一冷,一拳打在少年面前的桌椅上,桌椅顿时多了数条裂纹,他言辞狠厉道:“本少爷的命令也是你一个贱种敢违抗的,本少爷来可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
说着,他朝左右的跟班使了一个眼色,跟班得令上前抓拿少年。
一旁跟着看戏的一个白衣纨绔子弟目光自打进屋就紧紧盯着少年,眼中竟是垂涎之色,他笑道:
“还是不得不说,这个贱种虽然血脉低贱,但倒是随他娘那个狐媚子长了张好脸,跟在慕容先生身边长大身上也带了那股子清冷孤傲,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蹂躏啊!”
说话的同时,白衣纨绔子弟搓着油腻的手忍不住凑到少年身前,那双三角眼直勾勾盯着少年,像是在盯一道极美的食物。
到底是顾及眼前美味的食物是别人的,纨绔子弟并没有上手,而是转头看向岳安征求意见道:“安少,反正都是要将人送到落梅别苑的,不如先让兄弟尝尝鲜,这么绝色的人儿可不好寻呐。”
岳安那双阴毒的眼转了转,随即大笑拍了一下那纨绔子弟的肩,道:“李兄既然喜欢何不早说呢,兄弟我可就早早送于李兄了。”
被称为李兄的纨绔子弟却是摇头,“那可就没意思了,要玩可要玩别人家的才刺激,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哈哈哈——”
“哈哈哈——”
“还是李兄会玩,我等佩服佩服。”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位李兄的言论惊住,随即赞同般大笑。
岳安又拍了几下李兄的肩膀,豪言道:“李兄既然喜欢,人便给李兄了,李兄是想在此办事呢,还是去其他地方,兄弟们帮帮忙,毕竟这贱种虽然是个残疾,但还是有些修为在身的,怕是会伤到李兄。”
李兄点点头,眼中尽是兴奋,那张油腻的脸更加油腻了,“安少说的什么话,一个人玩可没意思,大家都是兄弟当然得一起上,实话告诉你们,这男人可比女人好玩多了。”
“哈哈哈——”
“如此,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实话,还真是想试试这般人儿到底是什么滋味。”
李兄那番惊世骇俗的话说出口没让在场众人感到厌恶,反而都来了兴趣,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东西,更令他们激动的是他们可以将那个曾高高在上的明月拉下泥塘,任他们蹂躏。
几人言语之间便决定了少年的下场。
被岳安跟班按住的肩膀的少年也从那些恶魔口中得知他们此次的目的,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一种名为屈辱的气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怎么敢的,他可是岳家长子,他可是修真学宫的弟子,他们怎么敢的!
心中是这么想的,他话也是这么说的,“我可是岳家长子,修真学宫弟子,你们怎么敢动我!!!”
他的声音很冷,身上爆发的气势使得欺压他惯了的人一愣,但也仅仅只是一愣,他们早就习惯了他温顺的模样。
“岳家长子?还岳家长子!你连岳小少主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要不是有慕容先生护着,你那贱人娘死时就一并杀了你了,你岂会活到现在!”
李兄笑眯眯的,只是他说的话格外冰冷,一边说着的同时一只油腻肥手摸上了少年绝美的脸颊,柔滑细腻的触感传来李兄眼中的兴奋更深。
不由感叹道:“果然是极品,这手感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