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知晓赫连玦给她下了套,可却不知套里竟是杨悦榕。
她看见杨悦榕的面容后有些震惊,只觉得她平日里虽骄横了些,可很不会伙同赫连玦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于她的。
“顾郎君……”杨悦榕见她痛苦地蜷缩在一团,心中十分不忍,正想迈步上前便听顾望之大声喝道,“你别过来!”
杨悦榕被吓得一颤,连忙坐在床上不敢动弹半分,“顾七郎我……我不是有意要这般……”
她虽心悦于顾望之,可到底世家大族的名门贵女出身,便是再怎么喜欢于她,也断然不会用这样自毁清誉的法子逼她。如今她阿爹尚在北境,是赫连玦设计将她哄骗至此,又封锁了屋门不叫她出去。
“我知晓你的性子,”顾望之难受得汗水不住从额间落下,她强忍着体内翻腾的热意,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定是……定是受了他的胁迫。”
杨悦榕见到了此刻,顾望之仍旧愿意信她,忍不住放声大哭道:“谢谢你顾郎,谢谢你。”
顾望之匍匐着身子,想要去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
“没用了,窗户和门都被王爷派人封死了,外面也有暗卫把守,咱们逃不出去的。”杨悦榕擦了擦眼泪,哭道。
顾望之紧闭着眼睛,只觉得周身如在烈火中焚烧一般,几乎要将她烧碎了去,唇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
“顾郎,”杨悦榕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顾望之的身子,拿了帕子替她擦着唇边的鲜血,哭道,“要不,要不……你便要了我吧。”
“不,”顾望之颤巍巍地推开杨悦榕的身子,身上的燥热叫她忍不住撤了腰带,强撑起身子便用尽全力向门撞去。
“哐!哐!哐!”
“顾郎你别,你会伤着自个儿的……”杨悦榕不断抽噎道。
赫连玦听见了动静,越想越觉得不对。
顾望之明知他下药,是为了借婚娶姻亲将其绑在他身边,为他所用。可又怎么会急得先答应自己,又是说要马首是瞻,又是说肯写保书的,却如论如何也不愿
况且这样烈的药,他顾望之便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又怎会忍到此时连杨悦榕碰也不碰。
他不由想起方才自己俯在顾望之耳畔时她的神色,猛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顿时只觉心口跳的厉害。
赫连玦连忙搭过披风冲出到偏院之中,正巧便听见了顾望之撞门的声音。
“开门!给本王把门打开!”赫连玦冷声喝道。
那侍卫莫敢不从,连忙打开了门来,便由得正在撞门的顾望之猝不及防地扑进了赫连玦怀中。
他瞧着面前之人凌乱的发丝和衣衫,还有那双琉璃的眼眸,此刻正红着眼眶望着他,不由猛然一怔,迅速将她拉至一旁护在了怀中。
赫连玦抬手用斗篷护住她的身子,冰冷的指尖有些发颤地勾住了她的领口,眼眸向下一瞥,果然……
赫连玦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斗篷遮在顾望之身上,一把抱起她的身子,冷声吩咐道:“送杨娘子回府,今晚屋子里凡是见过顾望之的,全杀干净。”
“是。”青宇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领了命。
“我热,我好热,我是不是要死了。”顾望之此刻早已迷糊地不省人事,只蜷缩在赫连玦怀中喃喃道。
赫连玦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厉害,他动了动喉结,只觉得自己此生都不曾用这般温柔的语调说过话,“很快便不热了。”
顾望之哭得厉害,迷迷糊糊便往赫连玦怀里钻,忍耐不住又是一口血呕在了他的衣衫上。
赫连玦脸色一沉,大步便将顾望之放在床上,扯下自己被弄污的外衫后,拿起一杯水喂到顾望之嘴边,灌着她喝了下去。
“我好热,好热,”顾望之喝了水,只觉得身上的燥热非但没褪下,反而因尝了那口清凉后便愈发难耐起来。
她挣扎着扑在赫连玦怀中,手指也愈发不安分起来。
“顾望之,”赫连玦一把握住她的指尖,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低沉中噙着一抹不可压抑的上调,诡秘又勾人。“这可是你自个儿愿意的,明日醒来,便怨不得本王了。”
顾望之眼下根本听不清面前之人说了些什么,只是不断啜泣着,指尖胡乱扒拉着自己的衣衫,露出一片晶莹洁白的肌肤。
“哭什么,没出息。”赫连玦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娇又软,同白日里清冷华贵的模样截然不同,顿时只觉得自己身上也莫名沾染了几分燥热,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低头缓缓亲了亲,声音低沉而迷离“这样,可好些了?”
顾望之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什么东西软软地贴向了自己,身上便好受了许多。
“看来是不够了,”赫连玦低笑出声,欺身便将顾望之压在了身下,温凉的唇不断落在她滚烫的身子上。
“阿姊,望之好难受,阿姊,”顾望之脑中烧得糊涂,紧紧拽着自己的领口,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口中不断喃喃喊着顾云蕙的名字。
赫连玦动作忽而一滞,半撑起身子看向顾望之,垂眸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哭的这样丑,嘴里还念叨着死人的名讳。顾望之,你倒是会扫兴致。”
他皱了皱眉,默默看了床榻之上蜷缩成一团的顾望之,忽而便有些烦躁,从袖口中掏出药丸强行塞入她口中。
“扭得跟条蛆一样难看。”赫连玦垂眼颇为嫌弃的看了顾望之一眼,方才被勾起的欲火此刻也消了大半。
伸手强行将她拽了起来,灌了一杯冷茶将药丸送了进去,半晌人才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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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头看着身边正垂眼睡着的赫连玦,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那些荒唐之事。
完了,顾望之几乎连心跳都要骤停了一般,全都完了。
她二十年的努力,算计,谋划。顾家一族满门的荣光,性命。
如今全完了。
顾望之深深闭了闭眼,只觉得此刻不论做什么都无半分用处。与其等着赫连玦告发,不如自己先行自戕,以死谢罪或还可保全族性命。
“你若想着自戕谢罪,便是低估了我朝律法了,”赫连玦不知何时睁了眼,撑起身子,指尖缠绕着顾望之落下来的发丝,懒懒道,“欺君罔上的罪过,诛九族便是唯一的下场。”
“你想怎么样。”顾望之强压着声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不断颤抖的指尖却早就出卖了她的心思。
“你昨晚在本王面前求欢之时,可不是这般姿态神色。”赫连玦瞧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许久未曾遇到过这般有趣的事了,当真是叫他开心极了。
顾望之神色陡然一变,只觉得心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你要杀要刮都请便,何必这般羞辱于我。”
赫连玦坐起了身子,看着顾望之这般模样,只觉得十分快意,他伸手捏过顾望之的下巴,强硬地吻上她的唇瓣,“可本王倒是有些食髓知味了。”
顾望之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玦,只觉得自己平生从未受过这般大的折辱,她猛然起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眸中含着泪愤然道:“赫连玦我杀了你,既然你不肯放过我,我们便同归于尽,总好过在这受你这般羞辱!”
赫连玦倒也不怕,他伸手缓缓握住顾望之的手腕,只是稍一用力,便叫她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便松开了手。
“你或许忘了,本王母家是武将出身,”赫连玦伸手握住顾望之的腰,眯着眼眸冷冷道,“我也是上过战场的。”
顾望之这点女儿家的力气,在他眼中,不过蚍蜉撼树。
顾望之鼻头一酸,眼泪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便要往下掉。
她不愿在赫连玦面前露出这般软弱的姿态,便扭头背过身去,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委屈,隐忍,尽数在此刻爆发了去,“论才华,论谋略,我哪一点比外头那些男儿差,单只因我是女子,便要这般受你威胁折辱?”
“你……哭什么……”赫连玦皱了皱眉,只觉得心莫名被揪了一下,语气不由自主地便缓和了几分。
他最烦女子哭……
顾望之伸手抹去眼泪,倔强地对上赫连玦的眸子,强硬道:“你瞧不起我、欺辱我,可以因为我的家世、地位,官职,不论什么都好,可却独独不该是为着我的性别,不该因为我是女子。”
他默了片刻,只觉得现下心绪如同一团乱麻,起身披了外袍,淡淡道:“你若忠心于本王,不论你是何缘由扮作男儿,本王都叫你在这朝堂之中,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他原本只想借着顾望之的身份拿捏于她,让她一心为自己效力。
可如今不知怎么,竟似乎有些变了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