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江家兄妹要歇中觉,柳逸辰心中再不舍,也不得不拱手告辞。
在回家的马车上,脑子里想着江汐瑶的笑模样,心痒痒的,打定主意,就依着爹爹的意思,先定下亲事。
跳下马车,柳逸辰快步往母亲院里而去,穿过曲折游廊,跑过阶下石子漫成的甬路,三开间的主院前,停下了脚步,院中的花香与树木的清新气息混合在一起,好闻的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屋内,王绮云正坐在窗边绣花,午后的阳光洒在她柔和的侧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岁月的恬静。
柳逸辰走到王绮云身边,低头轻声说道:“阿娘,有件事还请你做主。”
瞧着儿子通红的脸,王绮云放下手中的针线,温柔地抬头看向他。眼眸里满是关切,“辰儿,看你一头的汗,刚才跑过来的吧,朵儿,取汗巾来。”
擦了汗,喝了茶,缓了劲,柳逸辰看了一眼母亲,低下头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娘?”王绮云凑近了一些,仔细打量儿子。
柳逸辰揉了揉脸,面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他吞吞吐吐地说:“阿娘,我...我想和江......江汐瑶定下亲事。”
“好事啊,我儿长大开窍了,终于想通了,等你爹爹回来,我们好好合计。”王绮云的声音里满是欣慰。她拉起柳逸辰的手,轻轻拍了拍。柳逸辰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
王绮云转头吩咐婢女,“朵儿,快去跟门房说一声,等老爷下朝回来直接请到我院子来。”朵儿应了一声,飞快地退了下去。
柳逸辰坐在王绮云身旁,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强调江汐瑶善良,豁达,言语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爱恋。
王绮云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偶尔点头,表示赞同。
等到柳崇山回来时,母子俩甚至已经议定好订亲的礼品,日子,盘算着请何人去上门说亲合适。
“夫人什么事这么着急,都不让为夫去更衣。”柳崇山跨进院子,一身紫色朝服尚未换下,先冲着屋内喊话。
王绮云抬头看见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站起身,迎了上去,笑盈盈说道:“老爷先更衣,辰儿有件事要老爷做主。”
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换上家居常服,脸上褪去威严,笑的和煦。他看了一眼立在妻子身边的柳逸辰,注意到他脸上异样的红晕,心中不禁好奇。
“辰儿,有何事要与我和你娘商量?”柳崇山的声音沉稳有力,主君气势十足。
柳逸辰朝柳崇山行了一礼,“父亲,孩儿愿意听您的,与江汐瑶先订下亲事。”
闻言,柳崇山微微愣神,不但不喜,反而拧起了眉,沉咛片刻方才开口,“辰儿,此事暂缓,以后再议。”
柳逸辰的心猛地一沉,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什么意思,您上次还说要先议亲,怎么这会又变卦啦?”
柳崇山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缓缓开口:“辰儿,此事并非儿戏,婚姻大事需慎重考虑。你与江汐瑶虽然相识,但你真的了解她吗?她年岁还小,品性未定,这些还需仔细斟酌。”
柳逸辰一时语塞,他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反对。心中的喜悦和期待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他看向母亲,希望她能为自己说些什么,但王绮云却只是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柳逸辰抬头,坚定地看着柳崇山,“孩儿深思熟虑过。江汐瑶人品高贵,心地纯良,孩儿心悦于她,恳请父亲大人成全。”
柳崇山的脸色一沉,把茶盅啪的一声搁在茶台上,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柳逸辰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让父亲如此不悦。他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双手紧握成拳,手心里满是汗水。
王绮云见父子俩说着说着情形就不对了,连忙打着圆场,“老爷,您饿了吧,先传饭吧。”
柳崇山不理会妻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柳逸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辰儿,我没说不肯。只是,这桩婚事需要仔细考虑,不能草率行事。你现在要努力进学,考取功名,为父才好在朝中帮你筹划铺路。”
“你们俩人年龄都不大,再缓缓,不着急,等你明年过了乡试再说,有了功名,到时候说亲更容易些,比江家小姐更优秀的女孩也是有的。”
柳逸辰欲再争辩,王绮云对着他不停使眼色,看到父亲的脸色不虞,只得悻悻告退离去。
儿子的身影看不见了,王绮云才收回目光,走到茶台前,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端来,“老爷,妾身有些疑惑,上次你不是赞成辰儿和阿瑶先议亲吗?怎么这会儿改变主意,又不愿意啦。”
“夫人有些不知,朝中......”柳崇山才说一句,就停下来,眼睛扫视房内婢女一眼。
王氏会意,屏退房内婢女朵儿和花儿。
婢女们立刻躬身退出内室,轻轻带上门。
柳崇山这才压低嗓子,悄声说道:“夫人,我知道你与江夫人一向交情匪浅,但最近朝中局势变动,江家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如果现在与江家结亲,可能会给我们柳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可知道,江少傅随着太子殿下赈灾,今日左御史在朝会上参了太子一本,说太子滥杀无辜,伤了两个灾民性命,还辗伤多人,又跟和州商户要钱要粮,口碑很不好,江少傅伴随左右,竟然没有好生规劝。皇上当时就黑了脸,发了火,言语之间多有怪罪江少傅的意思。”
“可怜皇后死得早,太子无人庇佑,肖贵妃和许贤妃两宫不和,她们两家手握兵权,而太子母族势微,江少傅乃太子一党,这朝中局势风云诡异,走错一步,就会酿成大错,所以你说,这亲事现在能不能去提呢?”
王氏心头一颤,紧握着柳崇山的手,忧虑之情溢于言表:“老爷,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舍弃与江家的联姻吗?辰儿对阿瑶情根深种,不好断了他的念想。”
“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平时顺利惯了,只怕他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