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姐来映月轩找二爷,梁锦南赶紧奉上精心制作的毽子。
江汐瑶果然是爱不释手,拿着毽子翻过来掉过去的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有趣了,做的真精致,羽毛色彩艳丽,比外面买的还好看,我太喜欢了。”
转而抬头对梁锦南说:“我要赏你,你想要钱还是吃食?”
梁锦南心中欢喜,抱拳行礼推辞,“小姐于小人有大恩,区区小玩意怎敢讨赏,您喜欢这个毽子,就是对我最好的赏赐。”
“你倒是长了一张好嘴,怪不得二爷喜欢你。”春兰拿了一个荷包递给他。
梁锦南退后几步,双手直摆,坚持不要赏赐。
“小姐赏你的,你就收着吧,看你这么能干,下次给她做个纸鸢。”江天景笑着将荷包塞进梁锦南的手中。
梁锦南无法再推辞,只得接过荷包,小心放入怀里,然后恭敬的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小姐赏,多谢二爷。”
江汐瑶满意地点点头,惊喜的问:“你还会做纸鸢?”
梁锦南不敢看她晶晶亮的大眼睛,垂下头,“小人略懂一二,愿意为小姐效劳。”
“真是太好了,二哥哥,你要感谢我,是我帮你找了这么能干的小厮。”
江天景哈哈大笑,“妹妹,谢你什么,想要敲诈我就直说。”
“阿景,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好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说与我听听,让我也开心一下。”柳逸辰人还没进屋,先嚷上了。
“逸辰哥哥,你看,好精致的毽子,他给我做的。”她指了指站在下首的梁锦南。
柳逸辰面带笑容,他的目光在江汐瑶手中的毽子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转而看向梁锦南,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思微动,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就是上次赢了柳诗婷的小厮?看起来挺机灵的,送给我如何?”
“不可以。”兄妹俩同时出声。
江汐瑶更是瞪了他一眼,“逸辰哥哥,你要缺小厮,去牙行买去,别打锦南的主意。”
柳逸辰讨了没趣,自圆其说:“我就是跟你们说笑的,看你们都急红眼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柳兄今日来,所为何事。”
“就是上次赏花会舍妹言语冲撞了阿瑶,今日国子监休沐,母亲令我特地前来陪罪。”
说完,对着江汐瑶一鞠到底,“阿瑶妹妹,很抱歉,莫要生气,母亲已经狠狠地责罚了舍妹,今日我去甜酥斋买的点心,希望阿瑶喜欢。”
江汐瑶被这郑重其事的一礼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福了福身,“逸辰哥哥,真的不必如此,我早就忘记那事了。”
柳逸辰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阿瑶妹妹真的这么宽宏大量?”
江汐瑶点点头,认真地说道:“真的,我娘从小就教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诗婷她也只是性格直率,并无恶意。”
柳逸辰听了,心中喜不自禁,那夜被父母的话打动,几日下来,居然有些想念江汐瑶,今日煎熬不过,找了个借口,假托赔礼之事,特地跑来见人,只是见江汐瑶对一个下人维护的紧,有些不爽,又不敢得罪,心里愈发放不下。
“阿瑶妹妹心胸宽广,通情达理,令小生佩服。”
江汐瑶被他夸得有些脸红,惊奇地看着柳逸辰,“逸辰哥哥,今日为何如此客气?这么生份,真叫人难为情。”
婢女秋菊奉上茶水,柳逸辰毫不外道的说:“今日既有甜酥斋的糕点在,配上点茶细细品尝才好,也不枉京城第一糕点坊的美誉。今日我亲自为阿瑶妹妹点茶,方能显出我的诚意。”
“如此甚好。”江天景吩咐冬梅,“将上好的乌龙茶拿来。”
细细将茶叶碾成茶末,然后将茶末放入瓷白茶碗中。接着,缓缓倒入少量的沸水,让茶末在沸水中适度浸泡。稍后,再注满沸水,用茶匙轻轻搅拌,茶末开始在水中扩散,形成了一片绿绿的糊面,柳逸辰才小心的端给江汐瑶,“阿瑶妹妹,仔细别烫着。”
柳逸辰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江汐瑶,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江汐瑶接过茶碗,身子微微倾斜,姿态优雅,小口轻啜,茶香与糕点的甜香交织在一起,让人陶醉。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逸辰哥哥,这茶香醇可口,糕点也甜而不腻,真是多谢你了。”
柳逸辰柔声道:“难得阿瑶妹妹喜欢,我便心安了,也不枉我特意跑来一趟。”他的眼眸中满是星星。
默默站在下首的梁锦南,眼睛不住的偷瞄柳逸辰,在他的眼神里看出脉脉温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柳逸辰,那个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柳家公子,此时眼中尽是柔情,所有心神皆凝聚于江汐瑶身上。
柳逸辰与江家兄妹相谈甚欢,他刻意讨好江汐瑶,讲些外面说书坊里的奇闻趣事,引的江汐瑶不时捂嘴发出清脆的笑声,声音如同一串串珍珠落在玉盘上,悦耳动听。
梁锦南黯然,有些嫉妒柳逸辰可以如此轻易地赢得江汐瑶的笑容,嫉妒柳逸辰可以挺胸抬头跟江汐瑶说话,可惜自己是个下人,不敢肆意跟恩人交谈。
江汐瑶没有察觉到梁锦南的目光,她的心思完全沉浸在柳逸辰所讲述的趣事之中。而柳逸辰看到江汐瑶如此开心,也是愈加的欢喜,他更加卖力地讲述。
梁锦南的思绪飘远。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江汐瑶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么微笑着,暖暖地,神情纯真无邪。真渴望能够像柳公子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跟她聊天,说笑。
神游天外之际,二爷一声断喝,“锦南,去厨房跟厨娘说一声,今日柳兄在这里用午膳。”
梁锦南如梦初醒,急忙应了声,好的,转身小跑着出了门。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猛然被拉回,有些恍惚。柳逸辰与江家兄妹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那笑声就像一把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
中午的阳光很是燥热,落寞的人却打了一个寒噤,周身凉意,自己已卖身为奴,任主子们差遣,江汐瑶的笑容与他无关。
一刹那,梁锦南突然就明白陈护院话里的意思,地位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与小姐隔开,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差的不只是身份,还有阶层。
陈伯说的对,尊卑有别,这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以后万不敢再擅自做东西送给小姐,她是我永远都不能企及的。